- Chapter 62 -
高海琛先前那一走,可以说是将亓斯攸在平日里能用得上的人手,全部带离。
那些在以往,根本就入不了眼的,现下因着亓斯攸身边的缺口,甚至能在街道上纠缠拖延许久,到勉强打个平手的程度。
眼见形势不容乐观,亓斯攸捧上闻歆的脸,在她眉心落下转瞬即逝的一点,随即吩咐了小冬,留下了现有的大部分于府内,转身就要离开。
而身后的闻歆和小冬,近乎同时开口。
许是闻歆的神情太过笃定,也是再拖延不得;
亓斯攸最终还是听了劝,带着人就这么离去。
只是这才走没多久,亓四就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
手一挥,下属将小春绑了个严实,他把玩着手上的布条,走至心静如水的闻歆面前。
“小嫂嫂自己选吧。”
他比了比手中一条,又指了指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着的小春,
“弟弟不想动粗。”
“你们想把小春如何?”
闻歆问。
“小嫂嫂放心,要是伤了小春姑娘一根头发丝儿,四弟提头来见。”
亓四说得诚恳。
闻歆冷笑着撇去一眼,明显是不信;
但现下这情况,除了接受,也没别的可选。
这一路,亓四倒是还算客气,凡事亲力亲为;
到了目的地,也是第一时间就将闻歆眼睛上的布条解下。
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只有简单的陈设,以及被绑了手脚,固定在圆柱上的郑思瑶。
“四弟相信小嫂嫂,这手脚——”
他指了指正恶狠狠瞪来的郑思瑶,那被绑处,已经磨得血迹斑斑,
“若是小嫂嫂想不通,倒也是可以试试看。”
说完,倾身示意,转身离开。
闻歆确认了一圈屋内,又尝试着去推了推门窗;
最后通过透进的天色,大概推断了下此刻的时间,回身走至郑思瑶的面前。
她抱胸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
郑思瑶也毫不示弱,仰起头,通红着剜去一眼。
直到闻歆不屑地轻哼了声,
“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啊,注意注意你的态度。”
她蹲下身,与郑思瑶视线齐平,
“你这算什么?条件没谈妥?”
说着还扯了扯那一丝余地都不留的麻绳。
见郑思瑶不甘心瞪来,闻歆伸向她塞嘴布的手,在咫尺之距停下,
“这么耐不住性子,是怎么在三爷旁边站稳脚跟的?”
闻歆疑惑道:
“就你这点手段,三爷看不出也就算了,怎么到现在,还没遭‘反噬’啊?”
说着,又点了点她身上那半个小臂粗的麻绳,
“倒也不算‘没遭’——这不就来了。”
郑思瑶喘着粗气,奈何手脚被缚,连嘴巴也被堵着。
闻歆不再管她,去寻了把干净的椅子,歇了小半会儿,这才去将郑思瑶口中的布团给取下。
“你是故意的……你这个杂|种……”
郑思瑶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你……你一回来,就在激我!”
“是啊。”
闻歆毫不在意,道:
“还是三爷纵容的呢。”
这么说着,又想到了棱北的那几个。
“嫉妒心”这三个字,也算是给她上了充分又生动的一课。
人啊,只要在意,就会贪心;
只要贪心,就难免会自乱阵脚。
等对方做好了万全的对策,再动手,那与坐以待毙,没有什么不同;
倒不如打个措手不及,惹得人理智全无,这样的匆匆下,难免有不周到的短板露出。
就见郑思瑶脸上来不及收回的嫉恨,与突如其来的狂喜,撞得她样貌尽毁。
“三爷根本就没碰过你。”
她眼神古怪,语气笃定,
“还纵容?纵容你自寻死路罢了——”
郑思瑶癫狂大笑起,见闻歆沉下了脸,愈发肆无忌惮地放声。
“想知道为什么吗?”
那语气里,有痛快不假,但更多的,却是不甘,
“你不会天真到——要说什么‘珍惜你’这种蠢话吧?”
闻歆的确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
在她看来,像亓斯攸那样爱洁的一个人,难与旁人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亲近”,才算是合理的。
“你知道他先前的那个‘正头夫人’,是怎么没的吗?”
郑思瑶一仰头,又恢复了平日里,那目空一切的神态。
亓斯攸在刚到适合婚嫁的年龄时,就被大太太给赐了一门亲。
那时,清风明月的的亓家三少爷,对亓三少奶奶一见倾心的事,是传得沸沸扬扬;
而婚后恩爱两不疑的二人,更是满城艳羡的对象。
为了结发妻子病弱的身体,亓三少爷更是专门寻人找了处清静的宅子,亲力亲为地装修布置——
而后,就这么带着人,直接搬出了老宅。
可好景不长,才搬进新居所不久,就闹出了满城哗然的事。
亓三少奶奶被人掳走,灌了药,丢去大舞厅顶层,供人玩乐。
待到因帮亓大帅外出办事的亓斯攸赶回,一切已成定局。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消息就传出,出事的那日,大舞厅的顶层,正是被亓家二少爷给包下。
没过多久,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清晨,大舞厅前爆发出响彻整街的惨叫。
当时的亓家三少奶奶,就这么浑身赤|luo,没一处好皮,从高处一跃而下,横尸街头。
据说那双眼,到最后,也没能闭上。
可看眼前郑思瑶的神情,摆明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真以为自己做得多天衣无缝,却不知——三爷为了那一个机会,已经等了许久。”
亓斯攸早就知晓一切,只是还没到他想要的那个节点,便也就先按兵不动。
搬出老宅,是为了让那帮人行事更肆无忌惮;
且,那时的亓斯攸,早就秘密回了陵南。
他静坐只一墙之距的隔壁,听了全程;
甚至最后,那个因意外走错房间,将事情撞破的商人,也是亓斯攸特意引来的。
“那日,顶层可不止那女人的老相好亓二,还有……还有……”
说着说着,郑思瑶呼吸急促起来,很快又被压下。
她垂眸、抬眼,迅速整理好混乱,
“还有棱北那群chu|生都不如的!”
郑思瑶抬起头,对上面色凝重的闻歆,狞笑道:
“你知道三爷的母亲和妹妹是怎么没的吗?”
见闻歆空白,郑思瑶的得意,是压也压不住。
“所以啊——闻歆。”
她迅速换成了过来人苦口婆心的姿态,
“三爷呢,无非就是看你可怜,先将你养在身边,等养‘肥’了,值个好价钱了,再动刀‘宰’了。”
她说:
“除了我,谁都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听完,闻歆却是异常平静;
平静到郑思瑶先前建立起来的自以为是,寸寸剥落。
闻歆无比可惜,先前那把匕首没藏好,被亓四发现后收走了;
若不然,怎会浪费现下这种绝妙时机,早就一刀结束了。
“从我母亲那儿骗不走珍珠发夹——”
说话间,闻歆将先前从郑思瑶口中取出的布团展开,默默比对着长度与郑思瑶的脖颈,
“就从我身上‘偷’?”
郑思瑶一下就白了脸,闻歆却是无甚变化,
“先前是想要问你,为什么那个珍珠发夹,会出现在染布坊附近——但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她走近两步,
“郑思瑶,为什么——连王家二老,都不肯放过?”
察觉闻歆意图,郑思瑶退无可退,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眼神闪烁,不停地吞咽不存在的口水,
“我……我在菱东就被三爷的人看着……要怎么动手?”
似是觉得很有说服力,郑思瑶的底气又上来些许,
“你真当我通天的本领不成?为了张无所谓的样图纸,冒险在三爷的眼皮子底下……”
一时口快,郑思瑶后知后觉,急忙闭嘴;
面前,是已经笑到浑身颤动的闻歆。
头发被一把提起,郑思瑶呼痛惨叫。
“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动我母亲……”
说着,一松手,拎着对角折叠成一条的,就往郑思瑶的脖子上绕。
“不是……不是……是蕉月啊……”
布条还是太短,可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闻歆实在是不想放过。
“她让我只管除了那个碍眼的老女人,其他的,高海琛会帮着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啊……”
郑思瑶剧烈挣扎了半天,才发现,脖颈上的布条,并没有收力。
闻歆这是在套话。
听到自己想要的,闻歆松出口气,走至她面前,换手,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有时简单粗暴的,才是最有用的。
郑思瑶先前的动静就已经将人给引来,亓四站在敞开的门前,看着屋内的场景,对上郑思瑶已经憋到凸出的眼球,无动于衷。
“啊哦——”
亓四耸了耸肩,看了眼因手掌的伤,疼到没能送出十分力的闻歆,可惜道:
“早知道先给小嫂嫂你包扎了。”
而早就被恨意给染透的闻歆,什么也听不到;
直到她被赶来的亓斯攸,大力扯倒在地,仍不甘心着就要起身继续。
郑思瑶是真的差点被掐死,外加被满脖子闻歆的血给吓得不轻,开口就是一声沙哑到撕心裂肺的:
“三爷——”
这下,闻歆才算是找回了些许清明。
而刚恢复自由,站起身的郑思瑶,脚下一个踉跄,就向二人这处倒来。
亓斯攸伸手去扶,换她顺势倚进他怀,还不忘朝闻歆送来得意一眼。
亓四不知何时走至闻歆身旁,“啧”了一声,将手递出,
“还小嫂嫂个东西。”
这下,闻歆一抽匕首,就向不远处的二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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