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种药吃久了就会有抗药性？”陆渺情绪输出完毕后，瞎猜着提出一种可能性，“这两天找时间去趟医院吧。”

纪灵真及时叫停，“这……其实没有，我就是想躲一下孟黎白。”

陆渺猛的一踩刹车，一时说不上话。

显而易见，这是生气了。

“是我错了，下回提前和你通个气。”

纪灵真声音闷了下去，用小动作向陆渺示好。

“陆…陆渺？”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纪灵真再次试探着喊了一声。

[咕…咕……]

是陆渺的胃打破了沉默。

缓缓启动车子，再开口，显得又好气又好笑，“嚯，这是余情未了？”

不等纪灵真回答，陆渺又改了主意，“算了，不想听你瞎说，先找个地方正经吃饭去。”

原来陆渺也没吃饭呢。

纪灵真下意识地想就此事发表一些意见，不过只是嘴唇动了动，及时憋住了。

没事撞什么枪口啊。

不管怎么说，她俩在“耐活”这条赛道上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陆渺就近找了家面馆，简单点了碗蔬菜面。

纪灵真知道，今晚她理亏得很，自觉地喊店家给俩人加了不少配菜。

并且另找服务员要了两个小碗，将斥巨资才换来的冰糖雪梨一分为二。

陆渺轻轻“哼”了声，算是被哄好了，开口把这页揭过，“以后别在真有事的时候装病，万一受心理因素影响，让医生误判就麻烦了。”

“而且刚才怎么不直说，害我平白多担心了两分钟。”陆渺狠狠挖了一块梨送进嘴里。

纪灵真撇撇嘴，“根据以往的经验，你会懒得搭理我，并且一脚油门把我送到门口，从而在孟黎白眼里暴露我的位置。”

“她不是都上楼了吗？”陆渺不解。

纪灵真：“没，她在拐角站了会儿，就看着我们呢。”

发觉纪灵真在提及孟黎白的时候，看上去没事，但暗地里总会浮现出一些不可明说的负面情绪。

陆渺刻意表现得轻松随意，“哦，所以她是变态啊。”

“不要质疑我的品味！”

她不相信，曾经会喜欢过一个烂人。

“那变态是你？”陆渺发现了盲点。

是啊，纪灵真和孟黎白，明明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默契地做了同一件事。

“……”

纪灵真以行动作答，没收了陆渺碗里的三片牛肉。

吓得陆渺赶忙把碗拿远，“那不然呢，你俩趁我不注意，偷偷你看我，我看你的做什么？”

“不知道。”纪灵真不想太纠结这个随意为之的举动，“可能脖子酸了，想活动一下吧。”

不是做任何事都要师出有名。

更何况，比起追忆往昔，她更想淡化今晚遇见的人和发生的事。

不过由于之前已经答应过陆渺的，她还是简单解释了两句来龙去脉。

思绪沉入名为“过往”的那条河流，逆流而上。

越过后来的那些陡峭险峰与潮热雨林，再出现的，便是一汪看不清深浅的清泉。

这里更像是一片缓冲区，那些更远处的山河高瀑，看不见尽头的来势汹汹，等来到了这里，也不过引起一些水位变化而已。

上高中那年，是她最叛逆的时候，贪玩、厌学，喜欢在抗争时说些蠢而不自知的大道理。

后来，家里把孟黎白带到她面前，说是给她找的朋友，两人可以一起学习，写完作业了就能出去玩。

彼时的孟黎白还需要为生计奔波，穿着一身已经轻微褪色，但仍整洁干净的旧衣，眼中有着大部分同龄人都没有的沉静与忍耐。

纪灵真不喜欢孟黎白摄像头的身份，但对这个人却讨厌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在她面前，孟黎白表现得足够双标，明明自己那么勤奋刻苦，几乎到了自虐的程度。

但对她却是永远温柔耐心，哪怕是面对她的无理取闹。

以往，纪灵真总躲着家教老师，如今却舍不得让孟黎白为难。

因为妈妈总会悄悄向孟黎白询问她的学习状况。

于是她安安分分拿起笔，背起了她最痛恨的语法与公式。

“后来呢？”陆渺被这个故事吸引。

“没有后来了。”纪灵真摇头，“时间一到，人就走了。”

她也是要面子的，被对方不辞而别这种事，当年已经丢过一次脸了，再拉出来鞭尸就不礼貌了。

“？？？”

筷子上的面条滑落。

陆渺不太信，有没有人管管烂尾啊？她要告到中央！

桌上的醋用完了，陆渺转身去隔壁桌拿。

随即就像触电了似的，蹭地一下把手缩回来，胡乱往碗里倒了一通，大口往嘴里送面。

一副快饿死了的样子。

纪灵真一愣，余光一撇，也做起了同样的动作，假装自己很忙，很饿，勿扰。

“老板，虾仁滑蛋面。”

一道清亮的嗓音响起，点完面后，随即很自然的开口，“你们也在啊。”

陆渺做惯了对外拉合作的事，既然被点明了，也不好继续装死，顺口就招呼，“你也没吃呐，来我们坐一桌吧，一块儿聊聊天。”

“嗯，没顾上。”孟黎白很自然地走过来，坐到了陆渺身边。

纪灵真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只能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心说：“耐活”这条赛道好挤。

孟黎白已经卸了妆，换了身常服。

没了化妆品遮盖，皮肤依然瓷白清透，只是唇色偏淡，失了几分气色，眼下也有淡淡的黑眼圈。

但仍是好看的。

刚刚聊的事，让陆渺有些尴尬，有点儿拿捏不清，当两人都在场的时候，该怎么开口。

不过身为律师，孟黎白打交道的能力也不会差，随口就从这家面馆好吃聊到哪里适合商务聚餐，再佐以一些行业趣事。

都是两人初来乍到用得上的东西。

孟黎白的举动很有效，起码此时陆渺的态度就有明显变化。

会主动问起谁和谁能不能坐一桌这样比较敏感的问题。

没有人会把个人喜恶明晃晃摆在工作上，只是陆渺属于在这方面格外敏锐的人，这段时间到处跑商务，也趁机体会的**不离十。

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是能说的，孟黎白也全都透露。

没多久，一碗面就见底，孟黎白和陆渺都习惯了吃战斗饭，只有纪灵真刻意放慢了速度。

倒是给了两人充足的聊天机会。

直到纪灵真终于吃不下了。

她放下筷子那一秒，两人都默契地停下聊天。

“吃好了？”陆渺问。

“嗯，我们走吧。”纪灵真宣布今晚彻底散场。

陆渺去开车，让纪灵真在路边等着。

孟黎白跟出来，看见纪灵真站在反向的位置等车，有些惊愕，“不是顺路吗？”

“不远，回头开一会儿就好了。”纪灵真眼神躲闪。

陆渺被红绿灯卡住，一时过不来。

孟黎白没有走的理由，便陪在身边等。

她们不约而同地没有提及从前，所有想法被藏得严严实实。

入夜了，空气骤凉，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冷风刮过，泛起一阵绵密的不适感，分不清是麻痒还是刺痛。

“最近几天晚上都冷，出门记得穿件外套。”

身旁传来提醒，纪灵真转头看去。

明明穿得更少，连嘴唇都冻得没血色了，怎么还能气定神闲地站在这，提醒她这些有的没的。

“快回去吧，别冻感冒了。”纪灵真不得不催促。

陆渺的车刚好开到，见孟黎白还在，也开始着急了，解开安全带，从娃娃背后捞出一件外套递过去。

“小纪这么大一个人，哪儿还用人陪，包上包上，冻着就坏了，快点儿回去暖一暖。”

一个“陪”字，让两个本就不自在的人，各自避开双眼。

孟黎白谢过，没再逞强，接来外套披在身上，简单一裹。

车里暖气开得十足，伸进窗口，里外仿佛两个世界。

低头看了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经过片刻思考，决定像成功得手的盗贼般，不动声色地撤离。

纪灵真躲进车里，外套被给出去了，就顺手抱起娃娃取暖。

手掌不小心贴到自己的皮肤。

冰冷，僵硬。

她用力搓了搓。

让我一点一点慢慢讲。

谢谢老婆们的收藏和评论~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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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