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贯一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首领还不是森鸥外,先代也没有那么疯。
他是获罪抄家灭族的尾崎家遗留下来的遗产,家族覆灭的时候并不在本家,等他回了家族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现任家主,尾崎■■,已经被愤怒的首相枪毙,连同尾崎一门也被牵连,众多门生故吏死的死残的残,昔日繁盛的家族分崩离析,静悄悄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首相是个疯子,他很清楚这一点。家主作为首相的秘书,掌握着太多秘密,也见过了太多首相私下的疯狂,想要阻止这个国家被疯掉的领导拖入毁灭的深渊,却最终还是失败,锒铛入狱。
间贯一不知道在最后的时光里,那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他临死前又在想什么,间贯一甚至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死的。
一切都是秘密进行,抄家,灭族,追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早已来到了横滨,这个混乱无度的城市。
这里不受政府管辖,首相和他的秘密机构也无法把手伸进来,因为这里作为不可言说之地被某个大国牢牢把持着,尤其是异能战争失败后,他们更是无暇顾及。
就这样幸运的,作为遗产活了下来。
按照一贯的传统和思想,他应该自尽以殉,但他要等一个人,要找一个人。既然家主注定会死,那么他在死前一定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小姐的未来。那是家主的侄女,他兄长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先家主已经亡故,如果小姐再出什么事,德田家和泉家会恨死他的。
而这里是最好的避风港,即使再不舍,家主也会想尽办法把小姐送过来。
最好的出路就是——
港口黑手党。
而他要做的,就是向上爬,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他等到了。
首领牵着女孩的手,进入总部的时候,他看到了小姐。
樱红色的发与眸,身着和服,手持红伞,一切都像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可是小姐却已经忘记了他。
不过这不要紧,忘记了也好,最好把尾崎家一切不幸通通忘记,这样她会好过一些。
首领把他交给了当时的一位干部,田中英光。间贯一有幸和这位相处的不错,也借机接近红叶。他牵过红叶的手,教导过红叶如何才能在港口黑手党更好的活下去。
可他仍在盘算着,有一天可以带她远走高飞。
他的诞生就是为了红叶,他的一切都为红叶而生。
“我要带她走。”他对田中干部这样说,“我要带她离开港口黑手党。”
青年怔了一下。
“就这样和我说,没关系吗?”田中英光反问,“我可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而你,是情报部部长。以你的晋升速度,很快就能升为干部,现在和另一位干部候选私奔,这样真的好吗?”
而间贯一只是重复着,“我要带她走。这里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
“那就带她走吧。”这位负责抚养尾崎红叶的干部很爽快的答应了间贯一帮忙遮掩行踪的请求,“我也看首领不太顺眼了呢?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动手罢了。”
田中英光对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之位没有什么觊觎的想法,对他而言,这个位子只有老师有资格坐,但既然老师不在意,那么谁来当都是无所谓的。
间贯一曾经想过推翻首领,但是面对越来越压抑痛苦的红叶,他放弃了。
他努力让自己成为尾崎红叶在组织里的依靠和光,目的不是把她彻底拖入这个深渊的。
“你在异能特务科的朋友,有联系过吗?”田中英光转着笔,在办公室和他私密谈话,“最好还是要联系一下他吧。”
他指的是泉清次。
尾崎一门的残部,先家主的得意门生。在尾崎一门全员完蛋的现在,奇迹般的混入了政府机构。
间贯一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也不知道泉清次为什么要给和他有着杀师之仇的政府工作。泉清次一向心直口快,沉迷自己的雕刻,不问世事,如今也被逼的在混乱的政府机构挣扎。
“……我会和他说的。”
对于田中英光知道自己和泉清次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这件事,间贯一并没有太多惊讶。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同一个人而牵扯在一起。田中英光对尾崎红叶十分照顾,几乎无微不至的保护着她。
“因为这是故人的女儿啊。”他丢掉了笔,“贯一,你明白的吧,我和尾崎在某方面是自己人,我们曾有着同样的理想。”
田中英光戏谑的笑了起来,“你看啊,这条路那么崎岖,尾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我,丢了家族,没了亲眷,狼狈的躲在了这个角落。”
“这是什么呢?是报应吗?是代价吗?还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呢?”他笑眯眯的道:“都劝我不要争,争也是死,不争也是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哪怕要枪毙我,我也认了。”
“连机会都没有给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试一试吧,看看命运是否会放过你们。”干部打开窗帘,阳光便照进了昏暗的办公室,“首相对尾崎氏下达了诅咒,这个家族不会有存活的人,他们将把一切秘密带进地狱。”
“他以为他的那些脏事会被尾崎氏的血脉保存,在某个时刻作为杀手锏将他推入万劫不复,更怕这些秘密被我们知晓。”他微微笑起来,“可红叶还是活了下来,命运也不过如此嘛。”
“你……还和他们有着联系吗?”间贯一很担忧田中英光的精神状态,“你还好吗?我听说最近国会那边在打架。呃,你不要被影响到啊,想开点。”
“我们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年轻的干部无奈摊手,“已经……无所谓了,更何况,我都被开除了,除名了懂吗?伤心又有什么用呢?伤心小林他们就能回来了吗?我现在只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地活着,中野也好,德永也好……都无所谓了。”
“对了,我和德永联系上了,秋声现在是他在抚养哦,不必担心啦,有空你们可以去看看他……你怎么这个表情?”
间贯一:“你不是说不联系吗?”
“啊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田中英光目移。
“总之。”干部摸着自己的下巴,“如果你真的要走,就向北而行吧。”
他说,“一路向北,去那遥远的北方,那冰雪之地。我理想和信念的缘起之地。”
“如果可以的话。”田中英光缓和了神色,露出一点怀念,“记得向我的老师……问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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