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青山联想到当时薛翠环刚死，李金花的种种奇怪举动，现在想来，原来是事出有因。

“你说是李金花让你杀了她，动机是什么？”

方勇说起李金花死去那晚发生的事情。

当晚，李金花已知薛翠环和薛源已经死了，就约了方勇到自己家里，赴死前，她还特意画好了妆，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想要献祭自己一样。

当李金花一脸淡然地说出，“方勇，我有件事务必请你帮忙，你现在杀了我吧！”

方勇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薛翠环和李佳林都死了，那些录像没人能看得见的，你现在这是又在发什么疯！”

李金花摇了摇头，面如死灰，“事到如今，你觉得那些录像还重要吗？不重要！都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方勇觉得李金花是有点神志不清了，赶忙让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劝她稍微冷静一下。

两个人都有把柄掌握在李佳林的手里，前段时间他得肝癌在医院死掉的时候，两个人如释重负，二十多年了，那些录像就像是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以把他们平静的生活击打地粉碎。

如今，李佳林死了，他们也如释重负。

可是高兴了还没两天，方勇的邮箱里就被定时发送了一段音频，就是曾经李佳林拿来威胁他的那一段。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李金花的。

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一伙的了。

就在方勇拿着邮件找到李金花的时候，才从李金花的口中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这些年，李佳林依旧在控制着李金花。

李佳林手里拥有的李金花的录像，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如今看来，这个炸弹就要引爆了。

而捏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薛翠环！

“你们怎么知道是薛翠环？也许是薛源。”

薛翠环的文化程度不高，临死前的半年多时间里，密集地遭受精神疾病的折磨，也有被邪祟上身的可能性，大概率不会是她，倒是薛源，录像光盘都是在他的房间里发现的，薛家唯一的一台电脑还是在他的房间里面。

怎么看，都像是个犯罪现场。

“他们母子二人是一伙的，我说出来你们信不信！两个人蛇鼠一窝！”方勇低吼了一声，“你知道薛翠环帮着薛源骗了多少女孩回家吗？就连和薛源结婚的那个女孩，也都是她帮着骗过来的大学生！”

蒙青山灵光乍现，悄悄在纸上写下黎铭章的名字推到柳园的面前。

“所以你和李金花合伙动手杀了薛翠环和薛源吗？”

“没有！怎么可能，我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已经没看到他们出门了，搞了半天是自己同归于尽！”方勇长舒了一口气，“现在想想，还不如我直接动手杀了他们！”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两个同归于尽的。”蒙青山突然端坐，身体前倾。

自从钢铁新村的惨案发生后，警局从没有对外说过黎铭章的证词，方勇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更何况，薛翠环和薛源虽然同归于尽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像方勇这样言之凿凿，十分笃定的情况还是值得关注。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点是，方勇所说的是“同归于尽”，可是黎铭章的证词里，薛翠环的死，和他们的误杀有很大的关系。

究竟是谁在说谎呢？

“其实那个街道居委会的林森根本就不是第一见证人，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人是董静。”方勇道，“董静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薛源就已经被砍得面目全非了，薛翠环也死在了门口。”

“所以你觉得是薛翠环砸死了薛源？”蒙青山找出案发现场的照片，“这样的伤害面积，这样的伤害深度。”

方勇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蒙警官，我觉得还有个事情你恐怕并不知道，薛源......”边说着，他边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薛源的这里有问题，他的认知水平只有八岁小孩。”

柳园被这一连串的案件反转震惊了，她几乎不能呼吸，看了蒙青山一眼，敲击电脑键盘的手停顿了一下，斜着身体小声问道，“蒙队，还要往下记吗？”

方勇说得越多，就有越多的证词和黎铭章的对不上。

审问一直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山抱着文件夹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睡着了，上一秒还在扯呼噜，下一秒听见脚步声就醒了，看见是蒙青山倒是松了口气。

“干什么？魂飞了？”蒙青山拧了杯水，问了五个多小时，他早就口干舌燥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李峰呢！”**山翻身起来，“方勇都吐了些什么？”

“李金花是他故意杀的，二十年前的那起侵害案，他也顺便交代了一遍。”蒙青山顺过飞镖，倚靠着桌子一个一个飞往靶子。

“我艹，这怎么跟第一次完全不一样？”**山彻底蒙了，“他为什么啊，不是，李金花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为了尽可能地让事情变大，变得严重，谁知道两个人的算盘都打错了，有人并不想让这件事扩散开来。”

**山点了点头，一副很懂的样子问道，“不会是陈局长吧？他......”

“想象力还真丰富，要不你去他办公室问问呢？”蒙青山环顾一周没看到李峰，接着问，“李队呢？审问黎铭章还没出来？”

“他的事情我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因为今天我值班！”**山打了个哈欠，“我回宿舍躺一会儿去，我怕我真要猝死了!”

结果他刚起身走出会议室，和回来的李峰撞了个满怀，受到了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走路不看路啊！”

“是！我没长眼睛行不行啊！”**山把文件夹扔到李峰身上，头也不回地往宿舍走，“你管得着吗你！切~”

李峰问了黎铭章，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问出来，她还是坚持自己的身份，只是这次，她在字里行间里透露自己是受到黎铭文的诓骗，要不然也不会帮着她脱罪。

“这件事你怎么看？”李峰和蒙青山两个人在会议室里开起了小会。

蒙青山举起两根手指，说，“假设死掉的那个人真的是黎铭文，那她能活下来不被发现的几率几乎为零。”

李峰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是两个人常年在一块搭配形成的默契。

“是有人故意让我们找到死掉的黎铭文。”李峰说起了黎铭文的男朋友的证词，“但是他说是他买凶杀人，这点毋庸置疑，两个凶犯也都承认了。”

“或许，还有人在说谎。”蒙青山打了个响指，“黎铭文是个太完美的犯罪嫌疑人了。”

黎铭文的罪行太过清晰了，清晰地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要把这些罪名往她身上安一样。

死人没办反申辩，就成了最完美的加害者，同时也有可能是最完美的受害者。

“有发现了！”两个人正说着话，高松从另一个审讯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那个被黎铭文诓骗的女大学生的证词。

“她说自己是被黎铭文骗到薛源那里的。”高松补充道，“她说她记得黎铭文身上的特点。”

但是问及特点，这个女大学生倒是不说了，她现在不信任任何人，想直接说给他们的队长听，也就是蒙青山和李峰。

两个队长走进审讯室，这个名叫朱希的女孩还不忘用带着手铐的手整理自己的头发，想掩饰自己的不堪。

“队长......们好。”朱希眼下还保留着学生和人交往时的生涩和礼貌。

“我听高松说，你有些话想要单独和我们聊聊？”蒙青山翻开记录本，看了眼李峰，谁都不愿意写记录。

两个人一拍即合把**山喊了进来，其他人在外面旁听待命。

“有什么你现在就可以说，这件事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山信誓旦旦地说，“正义虽迟但到，我们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朱希的眼睛里只有静默。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朱希绞着自己的手指，“你们相信黎铭文是个精神病吗？”

“你是说他的精神状态吗？”**山问道，“难道是双重人格之类的？”

朱希也找不到准确的词去形容她的那种状态，“就好像是有一段时间，六亲不认了，就跟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一样，就好像......”

蒙青山抱着胳膊，微微眯起眼睛，上身后仰，“你确定吗？”

朱希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但是我好像能感应得到，因为在我们住的地方，我有一次看到她好像在自言自语。说什么没了她，这个世界上就会只有一个你，我听不懂。”

“黎铭文有个双胞胎姐姐，叫黎铭章，你见到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人。”李峰眼皮轻抬，“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蒙青山突然打断了李峰的话，继续问道，“你是说她在自言自语？”

自言自语的话，就有可能是在和体内的邪祟说话！

难道真的有邪祟从系统中逃了出来，通过控制人类的身体，利用他们的“恶”疯狂作案？

邪祟依赖“恶意”而生，不易消散，专门找那些心性不健全的人。

这样想着，倒是可以用邪祟来确认现在拘留所里的究竟是黎铭文还是黎铭章。

而这，要找周禹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