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赫尔拉越来越多的在城堡内漫无目的闲逛,每一个有趣的角落她都要去看一下,当她不再是以前深入简出时,与周围人产生了不少交互。
一条偏僻的走廊。
弗雷德和乔治屏息蹲在一套空盔甲后面,四只眼睛紧紧盯着走廊中央那片看似无异样的石板。他们最新的杰作——“便携式沼泽”,正等待着第一个幸运的体验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雨后泥土的清新气味,完美掩盖了其下的魔法陷阱。
脚步声传来,慢悠悠的韵律。是那个斯莱特林的怪胎,赫尔拉。她总是独来独往,步伐慢得能让急脾气的人发疯,黑色的眼眸里空寂得像废弃的古井。双子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完美的测试对象。
她越来越近,油腻的火把光芒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脚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块关键的石板。乔治的手已经准备好捂住弗雷德的嘴防止他笑得太大声。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停住了。毫无征兆,就像钟摆突然凝固。她甚至没看脚下,只是微微侧头,望向窗外一片缓慢飘过的云,仿佛那比眼前的道路更值得关注。她那空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石墙,落在了某个遥远的地方。
然后,她极其自然地、如同水流绕过礁石,从陷阱的边缘滑了过去,长袍下摆甚至没有沾染一丝多余的尘埃。整个过程流畅得仿佛她早就知道那里有什么,并且连弯腰回避都觉得多余。
经过那具盔甲时,她没有转头,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钻进双子的耳朵:“创意及格。可惜魔力波动太粗糙,像在冥想盆里打嗝。”
脚步声渐远,节奏未变。弗雷德和乔治从盔甲后冲出来,不可置信地检查着完好无损的陷阱,又望向她消失的走廊尽头。
“她怎么……”弗雷德喃喃道。
“不知道……”乔治挠着他火红的头发,脸上却浮现出巨大的兴趣,“但你不觉得,这比成功捉弄到费尔奇还有意思吗?”
两人对视,眼中非但没有挫败,反而燃起了熊熊的、名为“挑战”与“好奇”的火焰。这个赫尔拉,比他们想象中有趣得多。
过了几日,赫尔拉在图书馆她常待的角落,发现了一包颜色可疑的太妃糖,用亮黄色的糖纸包着,上面画着夸张的、吐出来的舌头,写着“热带风暴口味!”。它被随意地放在她常坐的那张桌子中央,像一个小小的、挑衅的礼物。
她拿起糖,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动作优雅得像在品鉴香水。在魔药大师身边浸染的本能,让她能轻易分辨出大多数魔法材料的味道。
“犰狳胆汁,比利威格蜷刺蜜……唔,还有一点巴波块茎的脓水,用来模拟肿胀。”她轻声自语,精准得如同魔药课教授在点评一份不及格的作业,“为了视觉效果,牺牲了安全性和口感。愚蠢。”
她的目光扫过旁边区域。一个拉文克劳男生正枕着《中级变形术》打盹,发出轻微的鼾声。他手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已经冰凉的南瓜汁。
赫尔拉指尖一弹,太妃糖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南瓜汁里。糖块迅速溶解,橙黄色的液体泛起几个细微的气泡,随即恢复平静。
几分钟后,一声被捂住似的、含混不清的惊呼响起。男生的舌头肿得像条粉红色的毛巾,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手忙脚乱地试图把那条不听话的舌头塞回去。
几乎同时,从不远处一个高大的书架后方,传来极力压抑的、吭哧吭哧的笑声,书架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赫尔拉平静地合上面前那本《元初魔法构架论》,站起身。她走向出口,经过那个颤抖的书架,脚步未停,仿佛只是路过一片无关紧要的风景。
“建议,”她丢下两个字,如同施舍,“试试逆向膨胀咒结构,搭配泡泡豆荚。效果近似,更……体面。”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两道视线瞬间变得灼热,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或者更准确地说,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品味独特的“同类”。
真正的交集发生在一个深夜的禁林边缘。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银斑。赫尔拉在进行她漫无目的的夜游,享受着远离城堡喧嚣的绝对寂静。她喜欢这里原始的气息,喜欢脚下松软的土地和空气中弥漫的、植物与魔法生物混合的复杂味道。
然而,这份寂静被一阵吱吱的尖叫和压抑的怒骂打破了。她循着声音,悄无声息地靠近,看到了一场混乱的默剧——韦斯莱双胞胎正被一群暴怒的护树罗锅疯狂缠绕,细长的、树枝般的手臂不断从他们身上长出更多的枝条,眼看就要把他们裹成两个会尖叫的树茧。他们的魔杖掉在地上,根本来不及施咒。
“见鬼!它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弗雷德试图撕扯脖子上的枝条,脸憋得通红。
“帮帮忙!神秘莫测的小姐!”乔治在一片吱吱声中看到了阴影里的赫尔拉,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声音都有些变形,“代价是一年的笑话产品!不,终身免费供应!”
弗雷德也看到了她,补充喊道:“外加我们从此不在你经过的走廊设置陷阱!”
赫尔拉站在阴影里,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像是在评估这场闹剧的价值以及出手的性价比。然后,她走上前,无视那些试图攀上她袍角的护树罗锅——那些小东西在接触到她袍子的瞬间,就像碰到烙铁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她伸出苍白的手,没有使用魔杖,而是轻轻按在了那棵作为罗锅母树和栖息地的、最为古老粗壮的树干上。
没有咒语,没有光芒。但一股深沉、古老、如同山峦本身般沉重的气息以她的手掌为中心弥漫开来。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位阶上的绝对压制。躁动的护树罗锅瞬间静止,所有的吱吱声戛然而止,然后如同退潮般,“唰”地一声松开了猎物,迅速消失在树皮的褶皱与地面的落叶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弗雷德和乔治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身上挂满了细小的断枝和树叶,狼狈不堪。
赫尔拉走到他们面前,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自然得像在收取应得的报酬。
“报酬。”她说,声音在恢复寂静的林中格外清晰。
乔治下意识地捂住口袋:“什么报酬?”
“‘鼻血牛轧糖’的配方。”赫尔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外套,“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们,费尔奇办公室抽屉里,那本被没收的、你们最想要的《高阶恶作剧魔法精编》藏在哪个夹层。”
双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这情报的价值远超一份半成品的配方!乔治几乎是抢着把羊皮纸塞进了她手里。
赫尔拉扫了一眼羊皮纸上那些狂放的字迹和示意图,确认了真实性,然后将其收起。
“那本…在费尔奇办公室左手边第二个档案柜——专门存放“极度危险且毫无教育意义”违禁品的那一个——最底层抽屉的 “假底”之下。”赫尔拉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弗雷德和乔治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梅林啊……”弗雷德喃喃道。
“我决定了,”乔治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不是怪胎,她是……我们的缪斯!”
离开禁林的赫尔拉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漫步到了黑湖湖畔。
月光下的湖面像一块巨大的、未经打磨的黑曜石,沉静地吸纳着所有的光线与声响,只留下湖水轻吻卵石发出的、规律而催眠的细微声响。
她在湖边那棵熟悉的老山毛榉树下停住,将自己融入树根盘结所形成的天然凹陷里。闭上眼,地窖的阴冷、密林的嘈杂、以及体内因动用权柄而泛起的些微涟漪,都在这片广阔的寂静中缓缓沉淀。
然而,这份独处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不是踩在地上,而是踩着月光而来的脚步声靠近了。那步伐带着一种独特的、飘忽的韵律,与双子那种充满活力的鬼祟截然不同。
赫尔拉没有睁眼。她知道是谁。在整个霍格沃茨,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会这样……不合逻辑。
卢娜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动作自然得像赴一场早已约定的聚会。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膝盖,和赫尔拉一样望着那片墨色的湖水,仿佛在倾听湖水与星空的低语。她今天戴着一副用某种会发出微光的飞蛾翅膀做成的眼镜,在月色下泛着朦胧的蓝光。
过了好一会儿,卢娜才用她那唱歌般的、飘忽的语调打破了沉默:“那些喜欢恶作剧的泡泡今天没有跟着你。”
赫尔拉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如同深潭。“泡泡?”
“嗯,”卢娜认真地点点头,银白色的大眼睛在镜片后显得格外澄澈,“它们通常很喜欢围着吵闹和混乱转。你刚才身边有很多,但现在它们都飞走了,可能是去找真正需要它们的人了。”她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讨论天气一样平常。
赫尔拉立刻明白了卢娜所指的“吵闹的泡泡”是什么——无疑是刚刚才分开的韦斯莱双子,以及他们身上那种挥之不去的、制造混乱的能量场。卢娜似乎总能“看见”这些无形无质的东西。
“它们太吵了。”赫尔拉淡淡地回应,算是默认了卢娜那非逻辑的观察。在与卢娜交流时,试图用常理去辩驳通常是徒劳的,直接接受她那套独特的认知体系反而更省力。
卢娜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她从她那串着软木塞和彩色石子项链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用某种柔软苔藓织成的小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不是糖果或石头,而是一小撮细软的、闪烁着珍珠般柔和光泽的银色绒毛。
“这是月光兽在打人柳下跳舞时,送给夜风做礼物的绒毛。”卢娜将小包递到赫尔拉面前,语气充满确信,“它们只会在心情像今晚月光一样好的时候,才留下这么完整的祝福。放在口袋里,那些被吵到的、沉甸甸的感觉就会慢慢飘走。”
赫尔拉的目光落在那些银色绒毛上。她能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宁静魔法,如同月光凝结成的实体。这东西对她毫无作用,但……卢娜精准地指出了她此刻的状态——“被吵到”、“沉甸甸”。
她是怎么感知到的?从禁林的混乱到湖畔的寻求宁静,这其间的情绪转变,赫尔拉自己都未曾清晰定义。
看着卢娜那双毫无杂质的、仿佛能映照出灵魂状态的眼睛,赫尔拉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她只是慢慢地、几乎是迟疑地,伸出了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拈起了几根那银色的绒毛。
一丝微弱的、清凉的宁静感,顺着指尖悄然蔓延,像夏夜的微风,短暂地拂过了她精神上因刚才的“吵闹”而泛起的毛躁。
“它们压不垮我。”赫尔拉收回了手,将指尖那虚幻的触感蜷进掌心,声音依旧平淡,但多了一丝接受。
卢娜眨了眨大眼睛,并没有因为对方只取走几根而失望,她慢慢收起了苔藓小包。“我知道,”她轻轻地说,“但它们可以让漂浮的感觉更好玩一点。”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一同望着黑湖。赫尔拉感到体内那因双子而残留的、细微的躁动余波,似乎真的在这湖畔的绝对寂静和身边人奇特的陪伴下,被那几根月光兽的绒毛悄然带走了。
又坐了一会儿,卢娜站起身,像一只被惊扰的、轻盈的银色蝴蝶。“我该回去了,不然肖像们可能会以为我是夜里游荡的温和版哭泣的桃金娘。”她对着赫尔拉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通往城堡的斜坡上。
赫尔拉独自留在湖边,许久没有动。她摊开手掌,看着那几根在月光下几乎要融化的银色绒毛。
所以…霍格沃茨的传统是夜游…
并非所有互动都如此“平和”。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潘西·帕金森和她的几个跟班,对于赫尔拉这个受到院长特殊庇护、却从不参与斯莱特林内部社交、成绩也并非顶尖的家伙,积累了相当的不满。
“有些人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潘西在赫尔拉缓慢地走向寝室时,故意用不大不小、确保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连走路都像在施恩,怕踩死地上的蚂蚁吗?”
几个女孩配合地发出嗤笑声。
赫尔拉停下了脚步。原本有些嘈杂的公共休息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她没有看潘西,甚至没有任何被激怒的迹象。她只是改变了方向,走到房间中央那个永远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壁炉前,静静地盯着跳跃的火苗看了几秒钟,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壁炉里那原本阴森的绿色火焰,突兀地、毫无声息地,变成了一种纯粹、温暖、如同冬日月光般的银白色。那光芒照亮了整个休息室,驱散了地窖固有的阴冷,持续了整整五秒,才又缓缓恢复成原来的幽绿。
没有念咒,没有魔杖,甚至连手指都没动一下。
赫尔拉这时才缓缓转向脸色发白、嘴唇微张的潘西,声音依旧平稳:“你的嫉妒,”她顿了顿,仿佛在舌尖品尝这个词的滋味,“比你的香水味道更难闻。”
说完,她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潘西和一片死寂的休息室,以缓慢优雅的步伐,走向她的寝室门。石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所有的视线与惊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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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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