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乔栩上课时总喜欢往江锦弈这边瞟两眼。

刚开始就是因为想看，可后来还没瞟上几眼，他就发现江锦弈好像有点不对劲。

说哪里不对吧……周乔栩也说不上来。

江锦弈脸有点惨白惨白的，虽然他平时也白，不过平时白就白吧脸还透着点红，今天这脸……

都白的发青了。

周乔栩心里着急，怕江锦弈是生病了不说。数学老头话又多骂人又狠，他本想着下课再问，可看江锦弈这个样子实在忍不住了，趁着教数学的老头在讲一道挺简单的题的时候，扭头低声询问江锦弈。

江锦弈额头上渗着点冷汗，他能听见周乔栩说话，但他说不出来话。

早上就感觉有点晕，肚子一阵一阵抽着痛。刚开始还能忍，现在他痛得想要撞墙了。

江锦弈本想强撑着不让周乔栩知道的，没想到周乔栩自己看出来了。

“你怎么了？江锦弈？江锦弈”

周乔栩一连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应，心里也急了。

他见江锦弈头越来越低一直拧着眉，嘴唇都给咬破了也不说话。

看这样子是病了啊？

周乔栩在心里默默地想，一瞬间心尖都提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江锦弈边上，壮了壮胆子。

没事，没事的，我就是安慰他一下，没事的……

周乔栩在心里碎碎念了一阵。

他突然握住了江锦弈的手。

好冰。

江锦弈痛得说不上话来，只觉得自己整个肚子里的肉连同着器官全都搅在了一起。特别是脐部右边，下腹有个的位置一直阵痛，也没有吃坏什么东西啊……

他迟钝地想着。

痛觉一下子涌上来，刺激着他脑子里勉强绷着的神经。

太痛了……他无意间抓紧了周乔栩的手。

周乔栩见他一直皱着眉，手又冰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江锦弈到底是怎么了，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只能坐在旁边干着急。

“江锦弈？江锦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周乔栩心里一慌，也顾不上自己声音大不大了，说话的同时还紧了紧握着江锦弈的那只手。

前排好几个同学都转过来了，老师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

慕复比着嘴型问了下李晓怎么了，李晓摊摊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老师不讲了，大家都盯着这边。

周乔栩完全像是感受不到外界的目光了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江锦弈身上。

李晓觉着自己现在不说话有点过意不去了，周乔栩看上去也没有想要说什么都意向。

他站起来都有些不情不愿的。

“老师，江锦弈好像身体不舒服。”

周乔栩没去管别的人，一门心思全在江锦弈身上。

“江锦弈，听得见我说话吗？”他稍稍用了些力气，按住了江锦弈的手。

江锦弈一直在发颤。

他见着心里难受，便又软了点语气。

“听的见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锦弈想说话，可他张了张口，嗓子却干的发疼，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还觉得冷。明明还是九月底，他却觉着已经到了数九。

他大口地吸着气，仿佛可以缓解他的痛感。

江锦弈强撑着偏头看着周乔栩，不住的颤抖。

不看还好，一看可给周乔栩吓了一跳。

江锦弈的嘴唇很乌，是那种乌紫乌紫的颜色，唇纹开裂，嘴唇上翘着死皮，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在一起像是要往下滴了。

周乔栩瞬间心如乱麻。

他慌乱地伸手去探江锦弈的额头，帮他把冷汗擦掉。

“是痛吗？是哪里痛？没事没事，说不出话就不说了，你指给我看。”

周乔栩慌里慌张地说，又自顾自地摇摇头，“不不不你应该没力气指给我看，那我来，我来，你轻轻点点头告诉我，好不好？”

他声音很轻又有些急，像是飘着进到江锦弈耳朵里的。

“是这里吗？”周乔栩摸了一圈终于按到了他的右边下腹。

江锦弈突然吃痛，死死的攒紧眉毛，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数学老师虽然是个极其严厉的返聘老教师，但现在一看这情况也顾不上追究周乔栩上课说话的事了，站在讲台上拽着一口不那么纯正的普通话打120。

周围的人一句两句的议论或是关心忍不住问的都是李晓在应付，也有像唐曾那样的看着幸灾乐祸的笑的。

周乔栩的眼睛只在江锦弈身上。

不管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他的眼睛都只在江锦弈身上。

好吵。

江锦弈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被突然抽走了，他身子一软就要往后倒。

被周乔栩搂住了。

周乔栩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捂着他的肚子，轻轻的揉。他搂着江锦弈靠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护着江锦弈。

他搂着江锦弈的肩膀，就像是把江锦弈环在了怀里。

为什么不说

周乔栩眼睛里满是心疼，他也顾不上掩饰，把所有的关心和自责都放到了眼睛里。

江锦弈只跟他关系好，要是他没有发现江锦弈不舒服，后面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

江锦弈脾气犟，怕是痛昏过去都只会自己忍着。

江锦弈被他搂着突然就觉得好像没那么痛了，虽然也可能是痛习惯了。

他没力气去打量周围的人现在是用什么眼神看着他和周乔栩了，他有些庆幸又有些担心。

他又有些鄙视自己。

连这点痛都忍不了……好废……

“好吵……”他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哑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听不清。

周乔栩怔了一下，他一只手得帮江锦弈揉着肚子，只腾地出来一只手。

他就只好捂着江锦弈的一只耳朵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又怕弄疼了江锦弈，刻意的把动作稍微放缓了一些。

他听清刚刚江锦弈说的话了。

他感受着江锦弈身体微微地颤抖，不断地去看江锦弈的情况又慌张地抬头问李晓救护车来了没。

李晓见他这样子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是因为着急还是害怕，大概就是这样情绪在作祟，周乔栩眼眶红了。

江锦弈一直死皱着眉头，下唇已经被他咬出了血丝。

周乔栩低头的时候，他脸上刚好滑过了什么。

周乔栩一怔。

江锦弈他……哭了。

周乔栩一下就没心思去问什么救护车到了没有的废话了，他死死地按着江锦弈在自己怀里，不住地想会不会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有机会这样抱着江锦弈了。

周乔栩抱的很紧，江锦弈也没有觉得喘不上气，他全身都痛，像是所有的神经元都在尖叫。

他甚至贪恋这个拥抱。

“救护车到了!快把他抬到担架上去!”

急救人员拉着担架床匆忙却又平稳地往他们班门口跑来。

周乔栩抱着江锦弈站起来，丝毫不管周围人已经开始变质了的眼神。

他在医生的催促下小心翼翼地抱着江锦弈放在了担架床上，满脸拜托地看着医生。

阮彤作为班主任早就赶过来了，一直站在李晓旁边，她说了好几次话周乔栩都没有理她。

她看着周乔栩慌乱的样子，像极了那次陈思婷进医院时她自己的样子。

“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到了医院需要立即手术，要一个人跟着上救护车，老师联系下家属。”

医生说完就先自己上了车，示意剩下的人把江锦弈推上去。

周乔栩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突然就空了。

“周乔栩你跟着去吧，我已经通知江锦弈的爸爸了。”

谁也没想到阮彤会让周乔栩跟着去。

周乔栩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他赶紧答了声“谢谢老师”，赶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里很安静，救护人员给江锦弈戴上了呼吸面罩，除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以外，就只有呼吸机的声音。

江锦弈一直皱着眉，周乔栩上了车以后，他就一直死死地拉着周乔栩的手，说什么都不放。

江锦弈还清醒。

江锦弈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小孩子一样。

从他长大以后就没有这样对什么东西不放手了，情绪也慢慢全堆在自己心里，堆积地像山一样高，直到少有的几次溢出来。

他一直觉得小孩子脾性挺可耻的，可他现在这样抓着周乔栩的手突然就觉得……要是能一直都做小孩子也很好，只要……

江锦弈突然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看向周乔栩，只要周乔栩一直在他身边，可耻就可耻，废物就废物。

我非常怀疑我的备忘录有问题，备忘录里敲下来为什么会有3400个字……

想不明白。

什么时候我们开始无法像孩子一样肆意地大呼小叫了？心里的小情绪堆积得像山一样高，直到溢出来。与其如此，不如永远像孩子一样。

-- 宫崎骏 《龙猫》

每一章都有列细纲什么的，改了两边才发……

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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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