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开店困境

盛京一处庭院内,院子不算大,摆置无序,小径上的野草无人打理,游廊上青蔓垂下作了绿帘,倒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往里面走一截,到廊角有侍从看守,院角站着两位侍从,皆是垂头不语。

一院内道身影快速掠过,他脚尖点地,跃起的瞬间腰腹发力,握着金错刀的手臂暴起青筋,借势往下劈去,刀身劈开急凤,发出呼啸声。

他躬身卸力,握着刀,稳稳落在地上。

旁边穿着灰青色长袄的浑那木拍着掌,说道:“六王子好天赋,不过几日就将这破军刀法掌握的炉火纯青。”

谢无恙抿着嘴唇,右手一挽,将刀锋一转,收进刀鞘。

浑那木喊了一声,一个年纪为十五六的西戎女子从侧廊捧着干净的手帕递给谢无恙。

谢无恙接过帕子仔细擦拭手掌,看都没看那女子一眼,径直往书房去。

待浑那木跟着他进入书房,谢无恙将手帕扔到地上,淡淡说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浑那木和谢无恙待了一段时间,发觉这位七王子并非是个好相处之人,狠戾无情,捉摸不定。

比如说那日,院中闯入一刺客,谢无恙阻止浑那木出手,他拔出金错刀,面上带笑,双眸闪着奇异的光,像是看见猎物的野兽。

一开始,谢无恙游刃有余地抵挡着对方的攻势,到了后面,看透对方的实力,却没有一击毙命,而是故意露出破绽。

让刺客以为能一击毙命,他却猝然出手,下手狠厉,直接用金错刀将刺客的眼珠挑出,空洞的眼框如同黑漆漆的两个窟窿嵌在脸上。

窟窿周围还有残留着白色皮肤组织,流淌着黑红色的血液,何其恐怖!

同时院内响彻凄惨的叫声,“啊,啊——我的眼睛!”,刺客痛得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丢开手中的剑,双手虚浮在面前,满脸惊恐。

谢无恙年岁不过十五,既有着少年人的天真,和上位者的残忍,这二者结合成就了独一份的狠毒。

谢无恙盯着刺客手腕上苍鹰图腾,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启皇子鹰部的图腾。”

“是他的手下……”,谢无恙转着刀,将刀锋一面对着那痛苦嚎叫的刺客。

他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逃到大夏来,他的这位哥哥还是不肯放过他。他墨绿色的眸子微眯,“在一个地方发现了一只虫子,说明马上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

浑那木问谢无恙想要如何做。

“看来要给他们一点惊喜。”

谢无恙命人在刺客腹部置入一个箭矢暗器,悬挂在院中,只要有他的同伙前来搭救,一旦触碰,就会被眼前的“同伴”诛杀。

如此手段,饶是手上沾过血的浑那木都觉得无比残忍。

书房内二人半晌无言,浑那木问道:“若王子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出去了。”

浑那木见谢无恙不做声,转身欲离去。

“等等——”谢无恙突然叫住他,静了一刻,问起宋槿仪的情况。

自宋槿仪离京那人,浑那木便派侍从跟随,其间一直有从云州的信鸽飞回,但他不想谢无恙被那个女子干扰心绪,故而从未主动提起。

如今谢无恙主动问了,他自然不敢隐瞒,他将宋槿仪这些日子所遇之事一一告知。

……

谢无恙听完,指节分明的手骨有节奏地扣着桌子,嘴角上扬,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他玩味地说道:“我的这位阿姊还是这么天真,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结束?”

他吩咐浑那木道:“我后日便要启程去云州,在此之前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我要送她一份大礼。”

******

重新开店这日。

三人早上寅时便起来准备东西,许若兰和宋槿仪用凉水驱散困意,李荷觉重,洗完脸,眼皮依旧耷拉着。

李荷困得睁不开眼睛,两条胳膊落在两肩,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这姿势像极了鸭子。

宋槿仪二人站在旁边忍俊不禁。

许若兰拉住李荷的身子叫她在院子里先坐一会,待清醒了再去做活。

许若兰负责清洗水果,宋槿仪卖力地切着水果,期待着今日的重新开始。

这闭店近一月,名声又被人抹黑,想必会流失不少客源,为了吸引新的客源,宋槿仪这两天特地研究了三道新品。

只盼这三道新品能来回客人的心。

这忙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到了巳时,宋槿仪腰都站的酸了,她身子往后仰,伸展着腰身。

仰头的时候看见窗外阳光和煦,暖黄色的日光覆盖了烛光的光辉,晦暗如潮水一般褪去,她低声呢喃道:“太阳都出来了。”

迎着暖洋洋的日光,宋槿仪出门亲手在大门挂上“开店”的木牌。

一个时辰后,店里只来了三桌茶客,宋槿仪抿着唇,坐了半晌,起身站在门前招呼众人,搁以前,她都是在店里忙不过手,那用得着出来吆喝。

只是她招呼了半天,嗓子也渴了,腰也酸了,也还是没几个客人进店,好多茶客站在门口,窃窃私语,待她主动上前揽客,像是看见什么浑水猛兽赶忙离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开店第一天就这么惨谈收场。

念在开店第一天,面对如此状况,宋槿仪到没有多焦急,反倒许若兰情绪低落,连晚饭都不用。一个人闷闷地裹着被子躺在床上。

宋槿仪害怕她闷出什么毛病,和她并肩躺着,试图开解。

许若兰沉默了片刻,自怨道:“大概还是因为我之前那件事。”

宋槿仪拍了拍她道:“店不是开了吗?那件事不是过去了吗?也许是别的问题,别想那么多。”

许若兰没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

一个礼拜过去,生意就这么冷冷清清,宋槿仪再乐观,面上都出现焦急之色,这样的情况直到那位簪花娘子出现,出现了转机。

这天渐渐冷了,百花逐渐凋零,绿叶也变黄,凋谢,这簪花娘子也不簪花了,盘着头,用红丝带缀珍珠发带束发。

宋槿仪多瞧了两眼才认出。

往常生意忙,她闲不下来,如今倒是清闲了,端着一盘瓜子与孙娘子闲聊。

孙娘子看出宋槿仪的愁苦,说道:“一月前,我听说你去盛京,那时还意气风发,一月后,怎么垂头耷耳的。”

宋槿仪苦笑了两声:“娘子可别笑话我了。”

“我也是你这宋记店铺的常客,你走之后的事我也知晓一二,如今你的困顿也是看在眼里。

只是我印象中的你还是在初见之日,那时的你没有这么大的店面,可你每日干劲十足,如今怎么倒迷茫了起来?”

宋槿仪听了这话,有点黯然,捏着竹制的杯子,“我当初看得清前方的路要怎么走,如今竭尽全力也不过将店门重新打开,这往后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孙娘子抿了一口茶,“这世间人言可畏,不好的言论,只要上嘴皮碰下嘴皮就黏在身上了,但要消除哪有那么容易?消去流言不亚于活生生脱去一层皮。”

孙娘子一语未完,反问道:“宋娘子可知为何我还愿意来你这?”

宋槿仪看向孙娘子,并不做声,等待这她的回答:“自然是因为味道,还有我知道你的为人,现在愿意来的人想必与我一样,只要宋娘子能过了自己这一关,这生意不愁不好。”

宋槿仪指腹反复擦拭着杯身,半晌不语,孙娘子也不再多言,细细品尝着茶茗。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宋槿仪问出声:“孙娘子说我要过我自己一关,指的什么?”

“你的心,困住脚步的不是难题,而是没有一颗破局的心。”

送走孙娘子后,她望着外面一条街的店铺,各店有着不同的装修风格,不同的客户,人来人往。层层叠叠的屋宇之上悬着太阳,为暗灰色的屋顶镀上一层鎏金。

微风轻轻拂过她得脸畔,勾起她的一缕青色,她随意地捋过发丝,眼神从迷茫,到柔和最后逐渐坚定。

她可是好不容有了这落脚之处,这店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她亲自选的,

她怎么能轻易放弃?!

她绝对不会放弃。

她要让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宋记甜水铺不会就这么被陷害关门。

******

这日店铺关门后,宋槿仪心中盘算着孙娘子说的事情。

那刺眼的封条是揭去了,可茶客心里的刺还没有拔去。

借着李夫人的光,这市署的大人屈尊了结此事,却不愿费心查明真相,只能宋槿仪另寻他法。

宋槿仪半夜睡不着,频繁地翻身,感觉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身上,她侧头望去,见身旁的许若兰缓缓起身。

宋槿仪压低声音问:“可是我翻身吵醒你了?”

许若兰摇了摇头道:“其实是我想到一件事,左右也睡不着,听见你的动静,才发现原来你也醒着,想将此事与你诉说。”

宋槿仪也坐起身,望向许若兰,静静地等待着。

许若兰提起之前,宋槿仪带着谢无恙去盛京后,这店里生意繁忙,她一人顾不过来,便招了一个手脚勤快的伙计,名叫姚四。

后来店里出事,许若兰便支了工钱将人打发走了。

对于店里食物出事,许若兰之前回避性地不想细查,每每一念及此事,就觉得如鲠在喉。

如今她们一起过了第一道坎,还有什么能让她畏惧,不敢面对的?

对于茶饮,水果是干净新鲜,制作是亲力亲为的,绝不会致人腹泻。

她翻来覆去地想,有什么关键信息就在脑海里,却死活想不起来,这会忽然想起那个伙计。

唯有他,端茶的时候……是不确定的变数。

听完许若兰的分析,宋槿仪接话道:“若兰姐觉得是那个雇佣的伙计做了手脚?”

“我也不是十分确定。”

“无妨,明日我们就去找他,若不是他,将此事说清对大家都好,若是他,那便要教他将真相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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