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相大白

回溯至一月前,姚四从姚掌柜那只拿到当初约定好一半的钱,他不肯,势要大闹一番,可是姚掌柜店里打杂的两三个人围着他,叫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后来听说下药这事闹得大了,他也不敢在云州待了,随便收拾了几件东西就往外跑。

他是土生土长的云州人,也没去过别的地方,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就在云州周围的县城无所事事地混日子。

直到大前天晚上,他在大街上游荡,迎面撞见一帮穿着外族服饰的人,戴着斗笠,虽看不见脸,但那肩膀一个个比一扇门还要宽,那胳膊都比他腰都粗。

他看着他们心中莫名一阵慌,又与为首的男子对上目光,那眼睛是黑沉沉的,如深不见底的古井,透不出一点光亮来。

他立马侧过身,就慌不择路地往旁边的街道跑去,他那细胳膊细腿哪能跑掉,叫人家三两下就给逮住,像提溜小鸡一般,提到县外的一处武神庙中。

庙里供奉着威严的武神像,外族人如木桩子一般站了两排。

他缩在地上,目光从胳肢窝中向外窥探着,从下往上看那武神像,发觉变得极为骇人,竟觉得此刻,这里不是武神庙倒更像是城隍庙。

而他,要被这两排阴差抓去阴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低头扫过去,看见一双银白色银丝云纹靴,踏过砖地,停在他的面前。

他缓缓抬头,待瞧见那人的脸,一下子呆在原地。

眼前这人一身绛色锦衣,轻裘缓带,腰悬宝刀,容貌俊美,年龄约莫十四五的样子,一双冲鬓的丹凤眼,勾人心魄。

好美!

饶是秦楼楚馆的女子都不及他的半分,姚四这般想着,眼神也逐渐变得迷离。

“呵”男子冷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目光冰冷,看他像是看一具尸体。

姚四一怔,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危险,他着急地挥手想要解释,结果下一秒却看见自己的食指从手掌上飞了出去。

他低着头盯着那一节断指,再回头看见自己的手咕嘟咕嘟地冒着鲜血,血淋淋的,后知后觉发出惨叫“啊——啊——”

男子眉目冷淡,面上却多了几分残忍的笑意,他拿着弯刀在姚四的脸上比划说道;“再喊就割了你的舌头!”

姚四恐惧地捂着流血的手,紧紧咬着嘴唇,望着男子的目光尽是惧色。

男子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条锦帕,仔细擦拭着弯刀,“说说吧,为什么陷害宋记甜水铺。”

姚四甚至不敢多想眼前的男子与那甜水铺有何关系,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明。

男子面无表情地蹲在他的面前,目光如淬了毒的箭,将他钉在原地,不敢动作,“我希望你最好没有骗我,我这人最讨厌欺骗和背叛。

如果你敢骗我,我会亲手将你一片片活剐了喂狼。”

男子的声音低沉缓缓荡至他的耳畔,宛如恶魔的低语,叫他如坠冰窟。

******

隔日。

一茶楼里,本应在一楼跑堂的小二“腾腾”地窜上二楼,向端茶的女侍问了掌柜所在,便一路小跑进了里面顶直的屋子,叫喊着姚掌柜。

姚掌柜穿着一身朱柿色布衣,胡须泛灰,眼睛虽小,却炯炯有神,拨拉着算盘珠子“啪啪”作响。

书城坊靠着南陵书院,有稳定的客源,每月挣上四五十两不成问题,且这条街做吃食生意的价格相近,稳定了七八年。

谁知今年这街对面开了一家宋记甜水铺,味道好又便宜,生意被抢去了一半。

想到这,“哼哼”了两声,颇有一点得意,如今不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做人呐,不能太嚣张了。

这个月的进账勉强赶上之前的,他正算着起劲,叫小二一嗓子吼得错拨了两位珠子。

“他娘的!”气得姚掌柜胡子一吹,拍着桌子骂骂咧咧道:“叫你爹嘞,老子正算着账呢,你再这么不懂事就给老子滚!这店里可不缺人。”

“掌柜,楼下来人了,你快去看看!”

姚掌柜骂骂咧咧地下了楼,在楼梯拐角口看见熟悉的面庞,立马闪躲在遮蔽处暗暗观察着大厅中央的一桌客人。

那一桌人是三个人,分别是宋记甜水铺的老板宋槿仪和帮手许若兰,另外坐着一个着黑袍的男子,样貌不显,应该是她店里打杂的那个郎君。

她们来自己这做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一阵,见宋槿仪等人确实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点了一壶寻常紫苏饮,他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又想着是不是她们的生意不行,连店都不准备开了,这会才来自己店里消费,想到这他心中不禁暗暗得意了起来。

他接过女侍手中的茶盘,亲自给宋槿仪这一桌端了过去,到了跟前,还装作好客,故意大声打招呼:“呦,这不是宋老板吗?大驾光临,怎么能坐在这,跟我去楼上坐?”

姚掌柜的声调不小,这附近几张桌子的人都纷纷回头巴望。

宋槿仪那能看不出姚掌柜的心思,她今天巴不得所有人都注意她们这,看她唱这出戏。

人家掌柜亲自捧茶,宋槿仪哪能就这么坐着,她起身迎着茶盏,却在接茶的过程中“不小心”失手打翻茶杯。

她惊呼一声。

这下连二楼凭栏坐的茶客们都注意过来,还有几人认出她是宋记甜水铺的掌柜。

宋槿仪连声向姚掌柜道歉。

姚掌柜虽气得要死,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撒火,他冷着脸,拨拉着身上的茶渣。

姚掌柜直接问道:“宋掌柜来我这做什么?不会是来喝茶的吧?”

“姚老板开的是茶馆,又不是药馆,那我自然是来喝茶的,而不是买药的。”

姚掌柜听出一丝端倪“……药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槿仪不答反问:“对了,姚掌柜不是还有一个远方表弟姚四吗?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哪?”

听到姚四的名字,姚掌柜心中警铃大作,他惊疑地看向宋槿仪他们,她刚才提到药馆,又问起姚四,难不成她是知道了什么?

姚老板道:“我和他久不来往,我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顿了顿,又问道:“不知宋娘子找他做什么?”

“姚老板既算是和我在一条街上的同行,也算是街坊邻居,怎么连我的店前些日子发生了什么都没听过吗?”宋槿仪别有深意地打趣道。

姚老板神色一僵,说他自然是听过一些。

“我的店之前遭待人下药,你的那位表弟就是与这件事有点关系,我想找他问个清楚,问他是与我有私仇还是另有人指示。”

这明眼人听了这话,都能察觉出来,这姚四是他的表弟,他又和宋槿仪是竞争对手,只要姚四与这事沾边,那他铁定脱不了干系。

姚掌柜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慷概激昂地咒骂着这个姚四不是东西,“宋掌柜放心,若是我以后遇见姚四,定要狠狠抽他一顿,叫他给宋掌柜赔罪。

若是他不肯,我姚某人绝不姑息养奸,报官叫他在牢子里自生自灭。”,说得毫不留情,一副大义灭情的举措。

宋槿仪双手撑着桌子,莞尔一笑,“姚掌柜,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您这么在意,其实我这次是带一个人来见你。”

“见我?”姚掌柜听出宋槿仪语气中的玩味,立马察觉不对劲。见她侧脸俯视,说了一句:“该你出场了。”

他身旁那个黑袍的男子,揭开神秘的外壳,赫然露出一张姚掌柜极为熟悉的脸庞。

是姚四!

“你,你怎么会在这?!”姚掌柜不可置信地指着姚四说道。

“自然是带他来看看你这位亲戚喽。”

姚老板面部肌肉颤动,目光从姚四的脸上转到宋槿仪的脸上,来回打量着,他惊疑不定道:“你们是一伙的,你们要做些什么?”

宋槿仪撇了撇嘴,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比了个手势,“你先打住,什么叫我们一伙的,要论亲疏,他可是你的亲戚。”

“而且,你刚才说不知道他在哪,刚好我知道,这不是来专门带他见见你,让他看看你的真面目。

原本他被我们逮住后,还不愿说出真相,今日正好在这,有这么多人见证,就把全部的真相说出来,当然姚掌柜也可以选择报官让官府断案。”

听见要去官府断案,那姚掌柜的脸快和烧菜的锅底一样黑。

这下不仅是店里的人翘首期盼着好戏,店外的人听见里面有热闹看,也趴在窗户边,排成了一排。

姚老板好歹在商场纵横十几年,不至于被宋槿仪这种小丫头给吓住,他捋了捋柚子,又喝了一口茶。

转而变了一副脸,向姚四道:“表弟,我们可是一家人,我刚才只不过说了个场面话,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姚四的目光别开,并不与姚老板对视,没什么感情道:“表兄,我当初听你谗言,为你做事,到最后不仅连说好的报酬没有,还要远走他乡,不能安心生活。

刚才听见你的话,我也算是见识到你的真面目,今日就便与你撕破脸皮,将你所做之事全部抖露出来,叫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他这番话说得机械又麻木,是那人教他说的,一字不漏,一字不差,不管姚顺和宋槿仪说了什么,都不会影响结果。

店里的看客听完姚四的言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我就说宋掌柜不是以次充好的那种人,平常用料是看得见的干净,原来是有人陷害。”

“这姚掌柜好歹毒,竞争不过人家宋掌柜,就使这肮脏手段。”

姚老板听他这般说,中暗暗咒骂,面上则强装稳定:“表弟你在说什么?我全然不知道。你做的事怎么能牵扯到我身上呢?”

姚四指着姚掌柜的鼻子骂道:“若不是因为你指示,我何必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与宋掌柜无冤无仇。

且寻常腹泻的药材大黄,芒硝味苦,你让我买了木香,木香味甘,不易察觉,那价格也是不便宜的。

因它除了能让人腹泻,还有别的药用效果,能缓解你的头痛之症,你便将剩余没用完的木香留在库房。只要查验库房便知我说的真假。”

周边人的讨论声不再低声细语,而是放声阴阳“姚掌柜一个大男人,竟为难人家小姑娘,啧啧,这店我以后就不来了。”

许多人也应和着离开。

姚掌柜试图挽留,却被毫不留情地推搡开,到最后店里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输了,输了,终究是我输了。”

不多时,他感受到头顶投来一片阴影,还以为有新的客人来,欣喜地抬起头,才发现来了四五个穿官服的人,冷声道:“姚顺是吗?跟我们去衙门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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