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之首太阳女神决定禅位,欲以风神为新任众神之首。
千神问风神:汝何以为众神之首。
风神答:吾造耒利农、驯田鱼肥田、除凶兽护民、作乐安民、教民养鸡、造舟利往来、观风识灾、败无夷有功、凿水利利农,吾当为众神之首。
千神曰汝不可为王,有三,汝为幼,非大人;汝待众神严苛;汝好兴土木,不节俭。
太阳女神弗从,以风神为众神之首。
千神弗从,后,风神远走。
千神另择众神之首,后,众神流散。
——节选自《风神》
冬季最深的时节,雪花大如鸿雁的毛,不仅将道路封住,聚落屋舍的茅草顶不一会便压上厚厚的积雪,聚落里的大崽们与部分大人按抽签的顺序轮流爬上屋顶清扫积雪,其余大人则将积雪推进窖穴里用以明岁储存食物。
处理完一波积雪后,众人都会找个地方坐下休息,为处理下一波积雪储备体力。
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什么奇葩都有。
叮叮叮....
女叔麋问拿着小锤子对着一块黄金敲敲打打的植:“植,汝不累吗?”
“不累。”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吾吵到汝等了?吾出去打。”
植说完便开始收拾东西,真的准备出去。
女叔麋摆了摆手。“别闹,外头那么冷,呆一会还行,久了会冻伤的,伤了就麻烦了。”
“那我离远点,到门口去,这样汝等听到的声音也小点。”
植拿着东西到门口继续加工。
女叔麋打了个哈欠。“植,别人送礼物都是送吃的喝的,怎么你净送不当吃不当喝的石头?”
植道:“吾这么弱,就算吾想像别人一样送珍贵的食物,吾也做不到。金石虽然不当吃不当喝,但吾可以将它们做得更好看,拂晓也喜欢。”
女叔麋看了眼植手里的金块,用四张兔皮换来的,刚换来时并不好看。
金与青金石一样,都是用来绘画的颜料,好不好看不重要,有颜色才重要。除非是献那种眼睛需要琥珀石防雪盲,或是想在制陶时用点不一样的颜色,否则这些石头送人都没人收。
植却另辟蹊径,虽然石头本身不好看,但可以通过加工让它变得好看。
她还记得植手里金矿刚换来时的模样,婴儿拳头大小,坑坑洼洼的一块石头,与植手里如今璀璨的金色完全不同。
女叔麋道:“汝加工的手艺真不错,给吾也做一个?”
植摇头拒绝。“太费时了,汝自己做。”
这块金矿他从夏季加工到现在都还没加工完成,再做一个,那得多久?
“吾要有你的手艺,早做了,如何会找汝?”
植坚定摇头。“做这些太费时,吾只想给拂晓做,最多加上献。”
女叔麋撇了撇嘴。“小气,不做就不做,吾自己做就自己做。”
植对着阳光,细密且小心的用石锤捶打着金块。
加工金块必须小心,金块太软了,稍不留意就会变形,变形了就得重来,他已经重做了好几次,多来几次他会崩溃的。
直到下午,叮叮叮的声音才从大屋里消失。
“植终于做好了?什么样?给吾等看看。”
处理好积雪回来好一会都没听到熟悉的叮叮叮的声音,众人好奇的看去,发现同样干活回来的植没在加工金块,而是在收拾卫生,立刻猜到他是做好了,纷纷凑过去。
“这是吾要送给拂晓的,不能给汝等。”
“吾等不要,只是看看。”
“对呀,拂晓还没回来,汝怎么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给吾等看看,才知道手艺如何呀。”
植犹豫片刻,从兽皮衣服里取出一对环形的事物。
众人纷纷拿起传阅。
每只金环都由两只环组成,形状做得偏椭圆,上下两个环之间是金线编织的图案,图案为两条亲吻的蛇,蛇皆人面蛇身,人面,蛇眼的位置还镶嵌了四颗细小的绿松石。
虽然人面因为工艺的关系不够写实,但众人太熟,一眼便认出,人面是植与拂晓的脸。
精美的图案与亮闪闪颜色组合在一起,格外漂亮,动人心魂。
“真美真亮,植,给吾也做一个。”
“吾也要。”
“还有吾....”
植全部拒绝。“吾从夏做到冬才做好,都做一个,吾便没时间了,汝等自己做,反正金石易得。”
“金石虽易得,吾等却没汝的手艺。”
搞点金块很容易,就算周围草丛里捡不到,也可以去盐池部的集上找,但有金块不等于能做出来同样精美的金环。
植冷酷道:“金石可以融化,做得不好,汝等可以将金石放入火中变成一团,再重新做。”
众人:“....”
一名年长的女子道:“以后汝想送拂晓什么东西,吾可以帮汝找料,汝帮吾做一对一样的金环如何?虽然汝可以找拂晓要料,但拂晓很忙,汝忍心让她为汝更忙?”
黄金、青金石这些东西,并非食物,部落也只有制陶时才会搞点当颜料,因而不同于管饱的食物,部落个体想用这些东西做什么,得自己搞材料。
植想了想,道:“好。”
女子喜笑颜开。“吾不要亲吻的蛇图,吾要交尾的蛇图。”
植点头。“好。”
其余人见此,也纷纷开窍,表示愿意与植交换。
女子的交换还正常,但后来者的交换就越来越离谱。
“吾帮汝干活。”
“吾帮汝狩猎。”
部落里老妪越听越不像话,忍无可忍阻止:“不劳者不得食,劳作不能用来交换,谁敢交换,待拂晓回来,吾等投票让他去背石头。”
越说越离谱的人们不得不闭嘴,却发现自己能用来交换的东西真的不多。
植虽然弱鸡,但劳作能力还是有的,且稻田里开始养鱼后,部落对他也改观,最重要的是,做为部落一员,只要部落食物还充裕,植就能吃饱。
吃饱是每个部落成员的权力。
若部落成员不能吃饱了,那一定是食物不充裕,所有人都吃不饱了,这个时候倒是有交易食物的需求,但谁会在这个时候交易食物?
简言之,部落成员对食物有需求的时候没人会交换食物,而可以交换食物时,又没需求了。
食物不能用来交换,劳作也不能交易,那还能用什么交换?
帮植找材料?已经有好几个人这么许诺了。
大部分人只能垂头丧气的去研究植做的小锤子,研究这个东西怎么用,熟悉工具,之后加工金块时才能尽量做得好看。
金环加工好的第五日,植在屋顶扫雪时看到了远方天空有一黑点。
鸟儿在天空飞行,且距离远的时候,看着便是黑点,但鸟类很少单独行动,少量单独行动的猛禽也不会飞起来后又迅速落下。
看出黑点移动轨迹不符合鸟类特征的植欣喜道:“是献!拂晓回来了!”
处理积雪的众人不由望去,已见不到黑点,但为了避免涨水,聚落位于一处台地,视野很好,不一会便看到了白茫茫天地间的几个点。
服牛的队伍回来了,带着一公四母五头牛归来。
众人蜂拥着将牛赶进温暖的大屋里,给牛为早就准备好的干草、青豆。
长途跋涉让原本强壮的野牛瘦骨嶙峋,但牛还活着,活着就能养回来,只要牛活下来,部落以后的日子就会变得好过。
植围着拂晓,给拂晓递上热腾腾的肉汤,心疼不已。“汝瘦了。”
吃同样的食物,女人转化为脂肪的效率更高,而储存的脂肪可以在条件艰难时补充身体消耗,因而拂晓不像回来的男猎手一样瘦的皮包骨头,仿佛行走的活骷髅,但也很瘦,皮与骨只有非常薄的一层肉。
他按拂晓走之前的尺寸做的金环,如今的拂晓根本戴不了了。
拂晓笑道:“能将牛带回来,瘦就瘦了,可以再养回来。吾离开这么久,植可有想吾?”
植看着拂晓的眼睛,认真回答:“吾非常想汝,想得每过一天便如同过了三个春秋。”
拂晓乐不可支,亲了植一口。“吾也非常想植,做梦都在想植。”
感觉又撑又饿献看着拂晓手里的肉汤,不悦道:“吾也瘦了,吾怎么没肉汤?”
植赶紧给献端上肉汤。
端两个是端,端一群也是端,植给剩下四个人也舀了肉汤,给半大幼崽端肉后看了眼脸,这哪来的天吴幼崽?不认识。
拂晓介绍道:“小七是南方一个部落的生还者,无处可去,吾等便将她带了回来,小七,这是植。”
小七打招呼道:“植。”
打完招呼小七便稀里呼噜的埋头吃肉汤,其余人亦然。
从路途中第一场雪落下,众人就没再吃过一顿热食,都是饮生血,吃生肉,再吃到热腾腾的肉汤,眼泪都快下来了。
连续吃了三碗肉汤,拂晓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在大屋右边找了个地方躺下。
献吃饱后打了个饱嗝,去大屋角落里,角落有一排陶瓮,献打开盖着的草席,每一口陶瓮里都游着若干鱼苗。
鱼苗都有些焉焉的,但都活着。
活着就好。
这可是她与幼崽们养了好几年的鱼,精挑细选吃草最虫最多的鱼的后代,若是死了,过去十个春秋就白忙活了。
确定鱼苗安然无恙,献走到拂晓身边躺下。
一口气睡了一整日,再醒来时发现部落众人正在讨论给牛盖一座牛屋。
在拂晓熟睡时,一头牛闹了脾气,虽然被族人控制住,但大屋里幼崽太多,野牛毕竟不是从小养大的禽畜,不像鹿、豚、羊一般温驯,放在大屋里容易出事,还是单独盖个屋子比较安全。
拂晓伸着懒腰坐到人群中,打了一碗肉汤,一边吃一边听众人商议。
“拂晓汝怎么看?”
拂晓道:“单独安置也好。”
毕竟是野牛,不是已经驯化好的禽畜,安全第一。
为了防止冬季屋舍倒塌,部落里储备着不少修补屋舍的材料,挤一挤也能挤出盖个牛棚的材料。
敲定了野牛的安置方案,众人当天便开始行动,在处理积雪的间隙盖牛棚。
牛棚毕竟不是给人住的,能挡雪就行,用几根木料搭起一个框架,再以干草跺填充顶部与四周,留出通风的部分,一间牛棚很快盖好,将野牛赶进去。
拂晓摸了摸牛棚草垛的厚度,足以扛住淇阳冬日的雪,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水土不服问题,便让幼崽们每天看一看野牛,只要发现野牛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刻告诉大人。
野牛安置好,积雪积累也需要时间,水也未结冰,众人纷纷回到大屋里喝肉汤。
喝着肉汤,拂晓想起一件事,问植:“吾离开这么久,汝都没给吾准备礼物?”
植犹豫的回答。“吾准备了。”但现在不合适了。
拂晓伸手:“给吾。”
植迟疑的取出金环。“对不起,吾没想到汝会瘦这么多,做得大了。”
“大了也没关系,吾身上的肉会长回来,真美,植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怎么戴?”
“戴在上臂。”
拂晓将金环戴到上臂,没戴上,曾经丰满的上臂此时只比骨头好点,大了至少两圈的金环很顺溜的滑落。
拂晓道:“给吾拿肉汤。”
她要将失去的肉都吃回来。
尽管一天三顿,每顿三碗肉汤的干肉,冬季结束时拂晓还是没恢复原本的状态。
想要身上的肉消失只需要出一趟远门,想将肉养回来却需要很久。
春季食物缺少,多菜少肉,且要忙着农活,拂晓只得暂且搁置增肥计划。
翻地很辛苦,不论是用手除草还是用削尖的木头翻开土壤。
木尖虽然通过火烤定型过,但工作强度太大,不一会就钝了。
拂晓看着木尖,皱眉,莫名火大,再看其他人,木尖多多少少都钝了,都很疲惫,除了....献人呢?
献过了好一会才回来,手里拿着一块长长的尖石头与一根绳子。
拂晓翻石头的道:“石头虽然更好用,但必须一直蹲着,腰和腿都会很辛苦,得轮换着用。而且田边有石头,你怎么还去找?”
献将尖长的石头用绳子绑在木棍上,再站着在田里划拉了下,轻松翻开土。
拂晓眼睛一亮。“我也要。”
拂晓立刻回部落背来一筐绳子,截了一截,在木头上绑了一块石头,用以翻土,旋即发现一个小问题。
自己身高相当于两个献,同样的工具,献翻土时可以站着翻,自己却得弯腰,腰更累了。
拂晓果断换了一根更长的木棍。
好消息,这次可以站着翻土了。
坏消息,站久了腿酸。
拂晓权衡了下,觉得腿酸总好过腿酸加腰疼。
众人不时抬头观察拂晓与献,过了一顿饭时间,确定两人都很轻松,纷纷去拿绳子捆石头。
绳子将石头固定在木棍上,翻土更轻松了,但很快产生新的问题:翻的土多了,绳子就松了,绳子送了,石头就会掉,需要重新固定。
固定三次后,献忍无可忍的走人。
大人们看了眼,没拦着。
毕竟是小崽,干不动了想休息就休息呗,让小崽们来田里本就没指望这些小崽能干多少活,而是聚落里的大人都来农田里干活了,将崽单独留在聚落里不安全,这才拉来。
献并未走远,而是在田边坐下,从石头堆里翻出一块合适的石头琢磨起尖长石头不尖的一头。
然献琢磨到日落西山都没琢磨出孔,晚上回到聚落,吃完饭,献拿着石头找到拂晓。
“拂晓,汝力大,帮吾在这上面凿出一个孔。”
拂晓喝着肉汤看着献在尖长石头指的位置,若有所思。“对呀,石头捆着总是松,可以凿个孔固定,如此便没那么松了。”
拂晓三两口吃完野菜粮食炖肉汤,接过石头。
在石头上凿孔并非易事,凿重点,石头就坏了,凿轻点,塞不进木棍。
拂晓白天翻土,晚上与植一起凿石孔,献白天凿孔,晚上睡觉,三个人轮流也花了两天才凿出一个孔。
孔很小,塞不进木棍,献便寻了一根更小的木棍怼进去,再将小木棍与长木棍呈十字捆在一起。
搞定工具,献扛着新工具去翻土,虽然绳子还是会松,但石头没再掉落。
“真好用,吾决定了,吾造的这东西就叫耒。”
见此,其他人也纷纷开始物色合适的石头凿孔,换新工具翻土。
有了新工具,翻土效率倍增,同样的一块田,只需以往三分之二的时间。
将所有农田翻完时,部落众人讶异发现还有富余的时间。
拂晓算了算富余的时间,就算想开垦新田也不够,干脆让部落众人趁着这段时间多做些耒。
制作耒时,众人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石头上凿孔太辛苦了,众人在短短数日里尝试了各种材料。
有制作木耒的,但变形太快,效率还不如原来的木尖。
也有用龟壳、蚌壳、碎陶片的,但使用最多的材料还是兽骨,坚固且易得,凿孔也没石头那么困难。
众人制造耒时,拂晓拿起族人从水里寻来的蚌壳加工蚌刀。
蚌刀虽然不如石刀坚固,但更锋利,很适合割谷穗。
献凑过来,捡起一只蚌壳,蚌壳只有拂晓的巴掌大。“这蚌壳太小了,若是能大点,便能做更大的蚌刀。”
拂晓摇头。“大蚌不易得。”
“海里有很多大蚌,有的蚌,比吾站直了还高。”
“那么大?都不止可以做蚌刀,做矛都可以。”
献点头。
“可惜太远,不然可以去换物。”拂晓说罢,若有所思。“说起来,从淇阳到汝原生的部落,与从淇阳到吾等服牛之地,谁更远?”
这个问题献没法回答,她只知道自己走走停停了三个春秋来到这里,但其中有多少天是花在找食上,多少天是在赶路,赶路时又有多久是在走,多久是在飞,要将这些化作具体的距离,太为难她了。
拂晓看着献的表情也反应过来。“来日吧,若是可以,吾可以沿着大河而下,寻找汝的原生部落。”
献道:“不寻亦可。”
拂晓道:“不是为汝,是为了蚌,若海边多蚌,便可做更多蚌刀,收割更方便。”
献哦了声,点头表示了解。
春去秋来。
石妪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幼崽。
“汝是谁的崽?”
捧着肉汤的献无奈,昨天还认得,今天就不认识了。“吾是献,拂晓的崽。”
“拂晓是谁?”
献道:“拂晓是汝第二十一女。”
石妪的表情显示她很茫然。
献叹了口气,将肉汤放到石妪手里。“想不起来便罢了,先进食。”
天大地大生存最大,而生存又数吃饭最大,石妪拿起碗吃起肉汤。
献看着石妪,部落里最年长的人。
石妪活了多少年已无人知晓,和她同辈的都死了,唯一能确定的是,部落里除了外来者,都是她的后代。便是从其它部落换来的成员,也有概率是她的后代。
石妪具体生了多少崽,没人知道,反正拂晓曾经做数据时能考究到的有二十三个,其中十个活到成年,活到成年者又有几个儿子换亲去别的部落。孩子的孩子,也有换亲的,因此认真算起来,周围几十部落,多多少少流着石妪的血。
以前没人像石妪一样活这么久,因此没人知道,原来人活得足够久,会变得不记事,时不时认不出朝夕相处的族人。
傍晚时,拂晓伐木归来,发现石妪还是认不出自己,一声叹息。
这个时代的亲缘关系,母女间要说多么感情深厚是扯淡,她是部落所有大人养大的,也有责任赡养部落里所有老人,她感情最深厚的母都是性格合得来的,要说完全没感情也是扯淡,即便不多,石妪也参与了她的抚养,且生了她。
拂晓道:“不认得就不认得,还能吃肉就行。”
只要还能吃肉,人就还能继续活。
叹完,拂晓看向恹恹的献。
“献怎如此无精打采?”
献道:“看石妪这样,吾想起,吾已活了很久。”
虽然外表是小幼崽,但她的实际年龄和石妪可能不分伯仲。
“汝活了很久,吾等都知道。”
算一算,献来到淇阳已十四个春秋,部落里的人只要不瞎都能从献十四年来变化约等于无的容貌上看出这家伙不正常。
“吾想,吾会不会与石妪一样,然后,吾发现,吾想不起母沇与屏翳的模样。”献一脸悚然的道。
那是她过去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虽然她们已长埋泥土之下,但她始终相信,自己会永远记得她们,但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想不起两人的容貌了。
这太可怕了。
今日忘了容貌,来日会不会忘记更多,甚至想不起生命里曾有过她俩。
拂晓想了想,提议道:“记忆会模糊,刻在石头上的画不会,汝可以趁着还记得,将还记得的一切刻在石头上。吾以前观察部落时,怕记不住部落每年收获多少粮食,猎到多少猎物,出生多少人,死去多少人,亦会将这些都刻画在木头上,画在陶器上,若是很久,则重刻于石头上。”
献眼睛一亮,点头。
如果想最长久的保留历史,最好的办法是将字刻在石头上,这是看三体时看到的情节。
对献而言,也差不多,记忆会模糊,但刻在石头上的图画与文字不会,虽然石刻也会风化,但她活不到那个时候,就等于不会模糊。
PS:如果把男女按所属时代的生存能力(生存能力可以是自身能力也可以是继承的财产)分成甲女甲男乙女乙男,远古时代,乙女乙男是活不到长大的,而能活下来的甲女甲男则能吃饱且经常吃肉。
而封/建社会,甲男多多山珍海味,吃一碗倒一碗。
甲女则能吃饱,但不能吃肉,当然,历史也告诉我们,甲女从不老实,规则有BUG就卡BUG,没BUG就钻出BUG。
六成乙男,即雄竞胜出,能娶到妻子留下后代的中下层男人,半年吃饱半年吃不饱饿不死,且不能吃肉——当然,仅限于宋朝之前,宋朝起人口进一步大爆炸加制度越来越完善,上层掠夺财富也越来越有效率,但生产力没变,于是变成全年吃不饱饿不死。
九成乙女,附注,因为占最大基数的底层家庭对女婴恶意太大的关系——不一定是杀女婴,可以是养的时候不认真照顾,比如婴儿哭,男婴哭会立刻有人去哄,而女婴哭,则有一定概率随她哭,哭久了,人就自然凉了这种——不差口粮的中上层家庭虽然对女婴的生命恶意没那么大,但基数小,生得女婴少,导致大部分女婴一出生就要比男婴多面对一道人工生死劫,因而乙女基数是比乙男小,活下来的也是全年吃不饱饿不死。
四成乙男与两成乙女。
前者是雄竞输了,没能娶妻无法留下后代的男人与为了安抚男光棍而被社会弄进青楼的男童与少年,前者大多是被徭役整死的,后者则是古代青楼从业者,男性并不少,明清民国尤其是楷模,青楼从业者,男性比女性还多。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倒不是底层人均同,而是古代社会一夫一妻多妾,女性活到成年的难度比男性高很多,但成年后,女性想活到老,难度却比男性低。
打个比较残酷的比方,曾有人对萝莉岛提出过:岛上有男有女,但在黄这个领域,女性的从业比男性长,所以岛上有成年女性,但男性的从业期只有儿童到少年时期——这点从qj受害者的年龄分布也能看出一二,女性受害者是全年龄分布,男性受害者以未成年尤其是儿童为主,成年男性……猜猜这种行业里的成年男性哪去了。另一个案例则是明清民国,青楼行业男女各占半边天,但女性做为个体落入青楼的概率比男性低,因为男性损耗率更快,补货也补得比女性更凶。
两成乙女则是被社会弄进青楼当稳定男光棍工具的女人以及因为营养不良而寿命打骨折,来不及留下后代的女人。
这两者属于无声无息饿死。
有没有发现?
远古时代一个都活不下来的乙男乙女大部分在封/建社会活下来了,这难道不是可喜可贺的一大步?
本来活不下来的人□□下来了,这难道不是文明的进步?
活得跟在地狱里似的?吃得还不如远古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在远古时代对应的群体,不是活下来的蛊王,而是死了的那些人。
封/建,准确说是父系社会。属于客观条件允许每个人活(不求吃好只求吃饱的活),但社会主观上要你早死早超生。
远古时代属于社会主观上希望每个人都能活,但客观条件要你早死早超生。
但总得来说,弱者在封/建社会存活概率更高,毕竟客观生产力在那摆着。
而且好死不如赖活着,地狱里的活着也是活着,要觉得实在忍不了了,那也有别的选择:向无夷部落那些造反的臣妾学习,我太痛苦了,那就让不痛苦的人和我一样痛苦吧,比我更痛苦那就更好。
就是有代价,即生命。
呃,怎么感觉乙男乙女的结局又绕回来了,虽然时代不同,但还是死亡结局,只是死亡的时间随着文明的进步从死刑立即执行变成了死缓?
可能会有人会觉得,这死缓还不如立即执行,起码少受点罪,这个,因人而异吧,有的人觉得早死早超生,有的人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死缓活的时间可比立刻执行要长,说不定能等来转机呢。
就算等不来也没关系,因为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活着,有人,或者说大部分人就是虽然活得痛苦,但还是会努力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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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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