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自己所有的过去只是被人伪造的虚假记忆并不容易。

每当天元跟他提起五条悟时，对于心中仿佛要溢出的无名情绪，夏油杰给自己想过一百种解释。直到两人见面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喜欢五条悟。喜欢到将对方的名字刻进灵魂里。

五条悟告诉夏油杰，未被“重置”的世界，他们在高专时期是朋友，后来背道而驰。2017年平安夜当天，夏油杰发动“百鬼夜行”，被五条悟的得意门生乙骨忧太打败后，死在五条悟手里。

没想到尸体被诅咒师侵占。等乙骨忧太、虎杖悠仁联手重伤诅咒师，五条悟又捡了个收尾的活——将他的尸体火葬。

以禅院家新任家主“禅院真希”、加茂家新任家主“加茂宪纪”为首，御三家大换血。伏黑惠与祸害遗千年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同归于尽，虎杖悠仁、钉崎野蔷薇则在与天元一战中战死。东京、京都两所高专学校的学生们，死的死，没死的也陆续离开学校各立门户。

而五条悟始终作为“最强”独自站在神坛上。

“当时被封印，差点没赶上给你收尸。事不过三，你知道的吧？”

“像听着另外一个人的事。”夏油杰揉了揉眉心，说，“我的脑子似乎很适合被改造。”

五条悟问：“所以你怎么知道‘真相’的？刚开始你甚至不记得我。”

夏油杰把鬼面具触碰他导致“记忆部分恢复”的事跟五条悟说了一遍。其实他脑子里的片段基本上都是两人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日子，即使最后死在五条悟手里，他心里也没有怨恨。

临死前五条悟好像跟他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完全不像敌人。此外，五条悟貌似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对他心怀不轨。

只一味盲目信任。

“我本来都连灰都不剩了，现在却全须全尾地站在你面前，你最好别固执地认为我就是‘夏油杰’。”夏油杰客观到近乎冷漠。实际上他是在提醒自己。

五条悟安静了好一会儿，问他：“连自己都不信，信我？”

夏油杰盯着他的双眼，有些恍惚。

最后认命似的笑了出来。或许盲目的不是五条悟，是他自己。但他还是没有把关于天元的那部分情报告诉五条悟。

记忆不完整的情况下，他无法保证将来不会再次和五条悟走上不同的路。

五条悟仿佛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他说：“那个鬼面具肯定会来找你。打算走的话提前跟我报备一声。每次突然消失或者出现，次数多了我会疯。”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夏油杰不禁心软，温声应道：“好。”

“好个屁。你走一个试试？”

他话音刚落，五条悟就翻脸了，揪住他的衣领把人猛地往前拽，尽管动作粗暴，声音却温柔又暧昧：“再叛变就把你关进小黑屋，让你除了我谁也见不到。我说到做到哦。”

“……”

那你说个屁报备。好提前准备小黑屋吗？

鬼面具的胖虫子咒灵被夏油杰收服，正好可以给五条悟当储存[咒具]的工具。但五条悟嫌它脏，不肯要。最后夏油杰花大价钱订做了双黑色的手套给五条悟，这才勉强捆绑销售出去。

五条悟手指修长匀称，皮肤又白，戴上黑色的手套后那双爪子更招摇。生出莫名的禁忌感，让人总想窥探黑色手套下他藏起来的手。

“它叫你“妈妈”怎么不叫我‘爸爸’？”五条悟拎起咒灵的尾巴，随手把它丢出去。

咒灵在茶几上团成一个球瑟瑟发抖。重新认主后，只要夏油杰在身边，它就往他身上爬，还管夏油杰叫过“妈妈”。

天气越来越冷，五条悟随时随地准备往夏油杰怀里滚。看到咒灵想跟他抢人就烦。这才刚把咒灵丢出去，又伺机黏夏油杰身上。

夏油杰捉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开：“周末惠要回来吧？别闹。”

“那我们出去开房，或者去你那里。”五条悟用另一只手戳他胸口，话也越说越暧昧，夏油杰实在招架不住。

这段日子夏油杰和高专的师生们都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相处比较多的是五条悟带的一年级，二年级的三个学生也很活跃：从禅院家离家出走的禅院真希，咒言师末裔狗卷棘，还有熊猫。

熊猫就是熊猫。

诅咒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异动，夏油杰后来去花御提到的山上看过，山顶的结界他也没办法打开。只能让［窗］对那边多加留意。

校长日常点名批评五条悟，因为五条悟经常要和夏油杰一起出任务。他们这属于浪费资源的搭配。

平安夜，东京下起了大雪。独自出完任务的夏油杰回到住处，发现家中一片狼藉。具体表现在他的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

沙发上最壮观：五条悟窝在衣服堆里，披两件，抱三件，身周还围了一圈，连身上穿着的那件衬衣也是夏油杰的。

夏油杰：“这是刚进过贼？”

“我做噩梦了。”五条悟见夏油杰回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暂时扔掉衣服朝夏油杰走过来。

这人没穿裤子。就一条裤衩，那双光着的长腿白得晃眼。夏油杰的衬衣五条悟穿刚好，屁股只能遮一半。

“什么噩梦。”夏油杰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到衬衣上，声音有点哑。

“想不起来。”

五条悟之前在睡觉，头上的白毛卷起来几根，随着他凑到夏油杰脖子边轻嗅的动作扫着夏油杰的下巴。

“没在外面养别的猫。”夏油杰好笑。五条悟特别喜欢用鼻子确认他的身份，能闻出来似的。

“但我一身汗，现在要去洗澡。”

“哦。”五条悟转身回他的猫窝继续睡觉。趴在夏油杰的衣服上撩起一只腿，以至于衬衣完全遮不住他的裤衩，甚至还露出了一小截腰。

夏油杰感觉有点热。关上卫生间的门先洗了把脸，一手的血。

大概是冬天比较干燥。

“我暂时没有别的想法，今天只是平安夜。悟，起来吧。”

两个月以来，夏油杰第一次叫五条悟的名字。因为对方不安到就连他洗澡都跑到门口守他。

五条悟倒是没亏待自己。知道把夏油杰的衣服挪到浴室门口的地板上垫着坐。

“怎么不说话？”

五条悟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夏油杰有点担心，虽然概率很小，他还是伸出手去摸五条悟的额头。

“我用你的衣服做过了。”

夏油杰的手僵在半空，“做……什么？”

“做你刚才在浴室里做的事。”

夏油杰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还是干的。不等他再次确认，五条悟就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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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信徒（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