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在半空中的大眼咒灵目眦尽裂,眼睛下面挂着两行血泪,基本属于大白天见鬼的标配。而五条悟身高一米九以上,纵然男模身材美少年的脸蛋,往那一站依旧给人压迫感十足。更何况他拎把武士|刀,笑容猖狂,满脸都写着“不说实话我就砍死你”。
人和咒灵没一个像好东西。
“不、不是……”车里也蹲着一只咒灵,大竹躲都没地方躲,就差给五条悟跪下了。
当时五条悟和夏油杰把注意力放在北仓身上,没留意大竹是否看得见诅咒。这会儿有针对性稍微一试,就把人唬住了。
连北仓也不由震惊:“大竹,你看得见诅咒?现在就有诅咒在旁边?那他们是……”
“咒术师。”夏油杰回答。
尽管“咒术师”这个职业已经被大众所知,但为了保护咒术师的人身安全,所有跟咒术师接触的公职人员都要签保密协议,有的甚至要立下涉及生死的[束缚]。
高专的具体位置、校服样式、咒术师内部的等级评判、工作流程……都是不能跟普通人泄露的机密。神秘的咒术师们永远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悄悄拯救着世界。
这也是大众将咒术师神化的原因之一。
“森林里的确有诅咒。”
出乎意料,说这话的人是北仓。他比大竹冷静得多:“三年前我见过她。”
“好嘛,又是三年前。”
大竹不明所以地看向五条悟,正要发问,夏油杰冲他摆摆手,让他别理五条悟接着往下说。
他犹豫片刻,才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句:“当时矿井坍塌,应该就是她做的。”
“听说开矿的工人全部丧生,怎么就你一个人活了下来?而且你明知道是诅咒作祟,却不上报,存着什么居心?”夏油杰声音温润平和,人又稳重,乍看是个好说话的,这会儿眸子冷下来,轻飘飘那么一扫竟是煞气逼人。
五条悟跟着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还不嫌事大的掏出手机对着北仓和大竹拍:“咒术师拼死拼活保护你们,竟然还有人和诅咒勾结,正好拍视频发到网上去引战。”
这人一边拍一边让他们看镜头,逼得大竹抱头挡脸恨不得变成鸵鸟,北仓也快要兜不住他那处事不惊的偶像包袱。不过他倒不是怕被拍,就是没想到咒术师能这么损。
就在这时,森林里突然刮出一阵凌厉的风。
五条悟手起刀落,斩断径直袭来的藤蔓。夏油杰紧跟着召出龙形咒灵迎敌。
“哦,是它。”五条悟抱着刀在旁边观战。
这咒灵左肩压朵硕大的花苞,头上两根枯枝为角,裸着上半身,像科幻片里的初代类人异形。当年涉谷之战中五条悟管它叫“草包”。祓除之前,它的同伴好像叫它——
花御。
[诅咒]是一种从人的“辛酸”、“后悔”、“耻辱”、“怨恨”等负面情感中滋生出的不祥之物,通常被划分为四个等级,一级最高。再往上的[特级]就是毁天灭地的“大灾难”,和“普通诅咒”界限分明。
咒术师同样有对应的等级划分。但是[特级咒术师]也好[特级诅咒]也罢,特级与特级之间也存在着实力差别,例如五条悟这种咒力被封印后依然能碾压[特级诅咒]的咒术师,根本不能以“特殊”一言概之。
人类自古以来对森林的敬畏与恐惧孕育了花御,它毫无疑问是[特级诅咒]中站在金字塔顶层的那一批。
“您……不去帮帮忙?”大竹生怕五条悟隔岸观火打败仗,殃及他们这两条没地扑腾的“池鱼”,改口用上敬语小心谨慎地提醒他。
夏油杰一开始使用的[虹龙]折损在花御手里,后续那几只也不例外。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战况还是挺惨烈的。
“哦,马上就赢了。”五条悟语气轻松。哪怕花御是特级中的特级,当年他也没费多大劲就将其祓除。
而且夏油杰召出的咒灵轮番上阵,它也耗得差不多了。
“花、花开了。”
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受到生命威胁或处于某些特殊时期时,也能够短暂的看见诅咒。此时北仓和大竹一样,都能亲眼看到诅咒。
随着他话音落下,花御肩头的花苞刹那间怒放,而周围的草木却迅速枯败,与其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它们将生命尽数献给了那朵花。
“对不起。”
花御说话跟念咒语似的,根本不知道是哪国语言,却以“心音”的方式让人听懂了。
“还会说话。”夏油杰感兴趣地鉴定道。
除了草木,周围的石头也受到强大的牵引力,纷纷飞向森林深处。并不构成威胁,只如叶落归根。五条悟把兜里那块不安分的“玉石”攥在手里,强行断了它“归家”的路。
以花御为中心,生出尖刺的藤蔓四散开来,它则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道:“领域展……”
“这就算了。”夏油杰见势,单手抓住一根手臂粗的藤蔓,猛地将花御拽过来。又将手拢在它头上,如同赐福。
“等一下!”
北仓大喝一声,制止了夏油杰。
而夏油杰那一瞬的犹豫给了花御逃跑的空隙。要不是五条悟及时拦住,大概就真让它逃脱了。
花御两头受堵,迅速将目标转向大竹和北仓。情急之下北仓推开大竹,自己落入了花御手里。
五条悟还没来得及煽风点火,北仓就艺高人胆大地先跟花御交流上了:“当时我答应不让其他人到山里开矿的事情做到了,这次回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别救了,救回来也是残废。脑残。”五条悟对夏油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但北仓仍然不死心地说道:“我走过很多地方,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就是矿井坍塌那天漫山遍野的鲜花盛开。”
花御看了看他,像捏了只与众不同的蚂蚁,接着就毫不犹豫地用藤蔓拎起北仓一只脚将他倒吊起来。
背包大概是走时匆忙没拉拉链,包里的照片像雪花一样散落。
“珍稀的花木因为不能适应野外的环境而被精心栽培在温室里,画师记录山川河流的变迁,诗人和朝生暮死的植株分享孤独……人类不止于索取,也在保护和赞美。”
那些照片也像是在为他作证。张张都仿佛人与自然取景现场,溪流穿林绕树,峡谷幽深险峻,或壮丽或清新,甚至还有远古遗迹。
花御被什么刺了一下似的,松开藤蔓。北仓一落地顾不得疼,连忙去翻他的包,从夹层里翻出一把低级咒具。
“艺术家的‘浪漫主义’实在是……愚昧。”
站旁边看戏的咒术师终于有一位动了,等北仓一转身,就看到以身供花的咒灵迅速扭曲成黑色的小球。然后被夏油杰揣进兜里。
北仓茫然地站在原地。
刚才大竹被北仓推开时脑袋撞树上,暂时晕了过去,五条悟踹了他一脚,把人踹醒,蹲下来问他:“你包庇诅咒又是什么原因?”
大竹看了看四周,意识到诅咒可能已经被两人消灭了,于是惶恐地解释道:“他们说我能看见强大的诅咒,每次只要通报看到的诅咒就会给我一大笔钱。没办法,理想也是要花钱的。”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大竹连忙又说:“我、我也怕被骗,但是每次我通报过后诅咒都不见了,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民间的咒术师……真的!”
“那‘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你怎么跟他们联系?”
大竹张了张嘴,正要答话,神情却突然变得惊恐,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只能用双手使劲掐住自己的脖子与其做斗争。
“大竹!”北仓连滚带爬地朝大竹扑过来,可惜还是没赶上。
夏油杰皱眉,说:“是[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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