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淬火成钢

猎户木屋里,柴火噼啪作响。沈溯生将烤干的衣服递给徐渊,自己则就着火光擦拭那枚石片。边缘已被磨得相当锋利,映着跳动的火光,像野兽的獠牙。

“你想怎么做?”徐渊系好衣带,目光落在石片上。

沈溯生抬头:“先生可知道,镇上谁最可能告密?”

徐渊沉吟片刻:“镇东有个叫王老五的泼皮,专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前日他来求字,我见他与几个面生的人交谈甚密。”

“面生的人...可是穿着破旧皮甲?”

徐渊眼神一凝:“你看见了?”

“昨日去打水时,在酒肆后巷瞥见一眼。”沈溯生将石片收回袖中,“先生,我们回去。”

“现在?”

“现在。”沈溯生的语气很平静,“趁他们以为我们不敢回去。”

晨光初露,小镇还在沉睡。两人悄悄返回小院,只见院门洞开,屋内一片狼藉,那口装文书的箱子不翼而飞。

徐渊脸色发白:“糟了!”

“未必。”沈溯生却在墙角蹲下,仔细查看痕迹,“箱子很重,他们搬走时在这里磕了一下。”他指着地上一道新鲜的刮痕,“看方向,是往东边去了。”

徐渊惊讶地看着他。这般细致的观察,已远超寻常孩童。

镇东的王老五家很好找——最破旧的茅草屋,却养着一条凶恶的黄狗。沈溯生让徐渊在远处等候,自己绕到屋后。

他听见屋里传来争执声。

“...就这点破竹简,能值几个钱?”

“你懂个屁!这是军中的东西...”

“那读书人肯定报官了!”

“怕什么,他们敢来...”

沈溯生悄无声息地翻过矮墙,躲在柴堆后。透过缝隙,他看见三个溃兵和王老五正在争吵,那口箱子就放在桌上。

他耐心等待着,像狩猎的狼。

机会很快来了——一个溃兵出门小解。沈溯生如影子般跟上,在那人解开裤带的瞬间,锋利石片已抵住他的后腰。

“别动。”声音很轻,却带着寒意,“叫一声,你就死。”

那溃兵僵住了,他能感觉到石片刺破了皮肤。

“小...小兄弟,有话好说...”

“箱子里少了什么?”沈溯生问。

“就、就几卷竹简,我们看不懂...”

“王老五还说了什么?”

“他说...说那读书人最近在整理边境布防图...”

沈溯生心头一凛。这事比想象中更严重。

他手腕一翻,石片重重击在溃兵后颈。那人软软倒下。

拖着昏迷的溃兵藏好,沈溯生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剩下的两个溃兵和王老五都愣住了。

“你...”王老五刚要开口,沈溯生已箭步上前,石片抵住他的咽喉。

“谁让你监视徐先生的?”

冰冷的石片让王老五浑身发抖:“是、是北边来的人,说事成后给十两银子...”

“长什么样?”

“蒙着面,但...但腰上有块青龙玉佩...”

沈溯生记下这个细节,目光转向两个溃兵:“竹简在哪?”

其中一个溃兵狞笑着逼近:“小兔崽子,找死...”

就在这瞬间,沈溯生突然矮身一窜,不是攻向溃兵,而是扑向桌上的箱子——哐当!箱子被他猛地推倒在地,竹简散落一地。

“你!”溃兵大怒,举刀欲劈。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

“在里面!”

“围起来!”

是徐渊带着镇长和乡勇赶到了。

当众人冲进屋里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竹简散落在地,一个溃兵举着刀,王老五瘫软在地,而沈溯生正站在箱子前,手里紧握着那枚石片,眼神冷得像冰。

“都在。”沈溯生对徐渊说,声音有些喘,但很稳。

回去的路上,徐渊低声问:“方才若我们来得再晚些...”

“不会晚。”沈溯生抹去额角的汗,“我算过时间。而且...”他顿了顿,“他们不敢在镇上杀人。”

“你如何知道?”

“他们的刀很干净。”沈溯生说,“见过血的人,不会把刀保养得这么好。”

徐渊再次沉默了。这般观察入微,已不是“聪慧”二字可以形容。

当夜,沈溯生坐在台阶上磨他那枚石片。徐渊走来坐在他身边。

“今天做得很好,但也很危险。”

“知道。”

“怕吗?”

“怕。”沈溯生停下动作,“但更怕永远都要这样躲藏。”

徐渊望着夜空,忽然道:“想学认字吗?真正的认字,不只是看标记。”

沈溯生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属于孩童的光亮: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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