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周边各村都贴出告示,知道“大丫”线索者,赏纹银五两,找出“大丫”者,赏纹银十两。
村民围在告示前,窃窃私语:“这~不会是我们村里的大丫吧?”
“他们找个傻子做什么?”
“肯定不是!大丫名字这么普通,肯定是重名了!”
“对!有道理。”
一时无人上前揭榜。
二叔带着美娇娘,哄劝好后又晃悠回了余家村,打算去看沈父留下的老宅,路过告示栏时,见围着一众人,也挤了进去,看看有什么好事。
“提供‘大丫’线索者,赏纹银五两~大丫!哪个大丫?难道是我家那个大丫?” 二叔念到‘大丫’时,满脸不解,脑中飞快思索着,莫非还有个叫大丫的?
两个少年抱臂站在告示栏不远处,表情沉静,显得颇为威风。
稚嫩少年道:“畅意,你说这些人见过那个绝色女子吗?”
古板少年依旧面色无波:“不知道,先试试再说!”
那新二婶拉着二叔,指着告示上的“大丫”嗤笑一声:“这~这真是奇了!花这么多钱,找个叫大丫的,当家的,你说,不会是咱家那个傻子大丫吧!”
旁边村民认出了二叔,用手肘碰了碰:“哎!沈家的,你家不是有个叫大丫的嘛!”
“对呀!你家那个傻大丫,咱这周边就这一个吧!”
“沈家的,你过去试试,看是不是你家那个傻大丫!”
村民纷纷怂恿二叔去找两人比对,二叔看着那告示中标出的银两,心里也痒痒,心想只是一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大概率不是他家这个大丫。
没揭告示,畏畏缩缩来到两人面前,搓搓手,挤出笑脸道:“两位小哥!我家有个大丫,不知可是二位要找的人?”
舒淮、畅意低下头,看着面前勾着腰,有些猥琐的男人,不由得皱了眉头。
这人不是来骗赏金的吧!
舒淮道:“你家大丫可是肤白如雪?”
“应该是。”二叔却想不起大丫的肤色,毕竟常年一副脏兮兮的样子,谁会仔细看。
舒淮一口气堵上:“什么叫应该是,你家女儿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畅意又问:“你家大丫是否有一头乌黑秀发?”
“好像是。”她那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常年土黄色,谁知道黑不黑。
舒淮又气:“什么特征都不清楚,你也敢来认领,是不是故意骗赏?”
舒淮怒目圆睁,吓得二叔脖子缩回了二里地,急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家大丫实在太脏,我也不确定她是否有这些特征。”
新二婶站在旁边干着急,气二叔嘴笨说不清,不愿放弃快要到手的银子,在旁边拱火道:“要不我回去给大丫洗洗,咱们再看是不是?”
两人依旧抱着手臂,沉思一瞬:“也好!”
二叔带着两位少年,与一众村民“哗啦啦”的涌向王婶家,半人高的篱笆墙头,片刻就扒满了人。
二叔站在院门口朝房内喊:“大丫在吗?”
“大丫!快出来!”
沈心妍过敏愈发严重,今日不但肿的像个猪头,而且眼睛完全眯成一条缝,睁都睁不开,耳朵也听不清了,浑身瘙痒难耐,气的心里暗骂自己:“真是个猪头!没刹住手,涂的太多,第一次肿得这么严重。”
房门口架着一个药炉,“咕嘟咕嘟”熬着草药,王婶与余长青下地干活去了,走时特意叮嘱沈心妍,一个时辰后记得喝药,算了算时辰,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起身来到门口。
看不清路,拄着根棍子,侧身扶着门框,摸索出门,一步步往门口药炉处探去。
“呜呼!”院外众人一声惊呼,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沈心妍半侧着身,一头乌发,如绸缎般挽在脑后,裸露出的肌肤如白雪般耀眼。
摸索到药炉边背对着众人蹲下,蹲着不动,好像在等药煮好。
舒淮激动的跳脚,差点跳进畅意怀里,捶了自己胸膛几下,按捺道:“是她!是她!”
畅意表面镇静,握着篱笆墙的手隐隐颤抖:“我~我还没准备好去见她!舒淮,我脚麻了~”
无人回应。
转过头,舒淮早已揽过二叔的肩膀,走出人群相商。
舒淮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笑嘻嘻说道:“大叔!这十两是你的了!”一个钱袋直接放入二叔手中。
“只要你女儿愿意嫁给我大哥,我们再给您老一百两!”
“什么!一百两!”二叔立即两眼冒光,那可是一百两啊!他就是攒一辈子,也攒不到一百两啊!
舒淮:“对!娶亲当日,当面奉上!”
二叔:“行!这门亲事我这个长辈应下了!”
舒淮:“你不问问你女儿的意见吗?”
二叔:“我这个女儿很听话的,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不应之理!”
这长辈都应下了,他再多问就是不知礼数了。
“好!这门亲事我们定下了,择日来娶,再奉上十两定礼!”
沉甸甸的银子,二叔此刻魂都飞了,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以后就是亲家了!”
“大叔在这定亲书上签字吧!”
一气呵成,两边各一份,收入怀中。
商议好后,舒淮来了畅意背后,两人再次盯着打量了好几眼:“是她没错了!咱们快些回去禀报吧!大哥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将事办的如此干脆漂亮!”
两人转身走后。
沈心妍蹲在药炉边,感受到药炉周边温度愈来愈低,想必是柴火已熄灭好久了,垫着块布巾端起药罐,抬脚走回屋里,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怎么老是感觉附近吵吵嚷嚷的~”
回头看去,这一回头,村民齐齐再次发出一声“呜呼!”
眼睛缝隙里使劲往外望去,模模糊糊,篱笆院墙,墙头处黑漆漆一片:“这篱笆墙怎么如此肮脏,等自己好点了,可得帮王婶好好刷刷。”端着药罐转身进了里屋。
二叔在沈心妍回头时,吓了一跳,一张臃肿肥脸上,硬生生挤着五官,肿胀发亮,活脱脱一个猪头顶在脑袋上。
“这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那两小哥找她做什么?”捏紧手里沉甸甸的钱袋,一咬牙:“管他干嘛!既然定下了,就别想反悔!”
这草药是余长青特意配的,他喜欢钻研医术,只是不敢轻易在人身上尝试,这去肿消淤的配方比较简单、常见,余长青还是有把握的,没钱看大夫,他就拿出自己平常采的草药,配了一剂药,让沈心妍自己在家盯着煮。
日头渐渐西沉,地里耕作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的归家,王婶与余长青早早就回来了,到了门口,见沈心妍出来迎接,余长青晃了晃手里的药包:“大丫,你看哥哥给你买什么了!”
“脸这么肿,很难受吧!哥哥特意去镇上给你买了消肿解毒的药膏,这药膏涂上,明日保管好!”
喝了那剂药后,脸上渐渐有所消肿,眼睛能睁开看得见了,耳朵也能隐隐听见声音,接过余长青手里的药,沈心妍心里泛过一阵酸涩,王婶母子俩本就过得拮据,不但收留了她,还为她费心费力,特意去镇上花钱买药。
心里涌出一股暖意,除了‘那个人’,竟还有人不图回报的对她好。
“谢谢哥哥,哥哥花钱钱给大丫买药~”继续装着。
王婶笑呵呵摸了摸沈心妍的头发:“咱大丫多灵光!还知道感谢,这就足够了。”
“娘,你进屋给大丫抹药,我去做晚饭。”余长青今日去了镇上,没下地干活,衣裳不怎么脏,挽起袖子,围上布巾直接就进了厨房。
“走,大丫,婶子给你把药抹上,咱们明日就不肿了,让长青看看,咱们漂漂亮亮的大丫。”两人挽住手臂回了堂屋。
沈心妍昨日跟王婶睡在堂屋,一进门,王婶就让沈心妍坐在了炕边:“大丫乖,婶子给你抹药药,不要动哈!”沈心妍任由王婶拉着,一动不动,还特意把脸往前凑了凑。
抹完药膏,满脸黑绿,沈心妍皱着鼻子使劲嗅,一股清新好闻的气味飘了满屋,坐的腿有些发麻,就在炕边轻轻荡起了双腿,正巧余长青端着碗筷进来,看见沈心妍这一副天真模样,嘴角勾起了笑:“小傻瓜,过来吃饭了!”
“哎!”立马下炕跑来了桌边,今日菜色有些丰富,除了土豆、野菜,还多了一盘荤菜,虽说里面只有三四片肉,但对常年吃素的人家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王婶夹起一片肉,放进了沈心妍碗里:“大丫,吃点肉补补,看你瘦的跟个小鸡仔似的,婶子看了心疼,快吃~”
肉夹进沈心妍碗里,两人却继续吃着素菜,肉是一筷没动,看得出,是故意留给沈心妍的,沈心妍立即一人夹了一片:“哥哥,婶婶吃,大丫肚肚痛,吃一片肉肉~”说着将碗里那片肉放进嘴里嚼。
王婶、余长青又夹了回来,沈心妍立即挡住碗,嘴里嗫喏着:“肚肚痛~肚肚痛~”
她是真的肚子痛、不舒服,昨日吃得太急、太多,晚上睡下后,就觉得肚子涨的发紧,想吐又吐不出来,忍了一晚上,直到天亮鸡鸣时,才觉渐渐没那么痛了。
今日,一直没什么胃口,看见肉片闪着油光,更是不想入口。
余长青放下碗筷,拉过沈心妍的手腕,开始诊脉:“我来给大丫看看,不会是病了吧。”
片刻后,抬起手,叹了一口气道:“唉!不吃就不吃吧!大丫这是身体常年忍受饥饿,亏损过度,吃的太多,吃点荤腥,她就消化不了,肚子就会难受。”
王婶听了眼中泛起泪花:“我们大丫,是遭了多少罪呦!”
沈心妍连忙手在衣裳上擦擦,抹去王婶的泪痕:“婶婶不哭~大丫高兴~和婶婶~哥哥~大丫高兴!”
吃完饭,沈心妍帮着收了碗筷,正在擦桌子时,门外响起二叔的声音:“王婶在家吗?我来接大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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