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提着一吊肉,站在篱笆墙头外,满脸讨好的笑着,余长青与王婶正好在院里,见他这副样子,知道来者不善,也不打算开门,站在原地与二叔问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接回去?”王婶气愤,昨日还恨不得赶紧往外推,断了关系,今日却找上门来,说要接回去。
“王婶,你不要生气嘛!昨日是我新娶的那口子在,她不喜欢孩子,我只是缓兵之计,故意那样说的~”二叔笑嘻嘻的晃了晃手里的肉。
“二叔,你堂堂一个男子汉,一口唾沫一个钉,怎能说出口的话,当放屁一样,说收回就收回!”余长青气愤二叔觍着脸在这里狡辩,不想听他多说,直接开口回怼。
沈心妍躲在房里,听到余长青说“放屁”二字,有些好笑,这人看起来温润有礼,竟然也会骂人。
二叔一听余长青如此说自己,也不装了:“我今日带来这一吊肉,就当赔礼了,你们平常没吃过肉吧!你们爱要不要,不过大丫,我必须带走,她是我们沈家的,户籍还在我沈家,不是你们说要就能要的!”
将肉挂在篱笆墙上,握住竹门开始大力晃门:“大丫,快出来!二叔来接你了,回家给你吃好吃的,你庭哥哥回来了,在家等你呢!”
二叔的儿子沈庭,在里正手下当差,平常不会殴打、谩骂大丫,大丫见谁对她和蔼,就觉得谁是好人,被打的急了,就往沈庭身后躲,沈庭就会一脸嫌弃的揪出大丫,扔给二叔,转向另一边继续做自己的事,无视大丫的痛苦喊叫。
原主的记忆在脑中回闪,沈心妍感到有些头痛,拍拍头,靠在门上:“呸!就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见屋里没有动静,二叔继续喊:“大丫,你庭哥哥从城里带来了好吃的蜜饯,等着你回去吃呢!快出来,我们都想大丫了~”
“别叫了!大晚上的,在别人家门口号丧,小心我大棒把你赶出去!”余长青听不下去,气的攥着拳头发抖。
“你快走,再喊,我这个老婆子跟你拼了!”
二叔这种无赖,根本不怕余长青这种最气也只会说个“放屁”的人,更不怕年近半百的王婶。
篱笆门被摇的“哗哗”作响,余长青嘴里骂不出什么,但他常年劳作,身体倒是结实的,真要硬碰硬,他也不怕,随手抄起身旁的锄头,直接冲过去,扒开门闩。
二叔这才有些怕了,但还壮着胆子赖着不走:“哎!打人可是犯法的,你敢打我,我就去告你去,我儿子可在里正手下办差,你掂量着点~”
余长青紧紧握住锄头,就要往前冲:“掂量什么!让他尽管来找我,让他来说说,你们是怎么把大丫照顾成这样的!”
王婶怕了,怕余长青会吃亏,也怕真的惹上官司,拦在门口抓住锄头柄,拦着不让余长青出去:“长青,快撒手,可不能打人啊!”
“娘,你快放手,这人死皮赖脸的,我今日不打他,他就缠上我们了,大丫不能再给他们折磨了!”
秀琴婶一家听到动静,一家三口到了院中,观望着这边,见余长青要打人,秀琴婶扯着嗓子帮忙劝:“长青,不要冲动,你把人打了是要吃官司的!咱们慢慢说,快把锄头扔了。”
李叔却不顾秀琴婶在劝,气不过,指着二叔骂道:“你快滚!再瞎嚷嚷,我跟长青一起打你!”
……
“二叔~二叔想我了?”正在争执间,沈心妍糯糯的声音响起。
一步一步往院外走来,一脸黑泥,显得懵懂:“二叔~你们~都想大丫了吗?”
“对!对!对!大丫乖,快跟二叔回去,庭哥哥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二叔一看沈心妍朝他走来,虽看着奇怪,但还是露出胜利般的笑脸,赶紧躬身摊开手,等着沈心妍过来。
沈心妍听到他的话语,看着他的面容,心中一阵恶寒。
自己虽然身子废了,但毕竟是“第一暗卫”,暗卫!当然要用自己最擅长的法子。
走到二叔身前,却盯向了他裸露的手臂。
背后握着一节竹签,竹子尖端被密密劈开,劈成细小毛刺,二叔见她过来了,手伸的更长,要来拉沈心妍,突然,沈心妍举起竹签奋力扎在二叔胳膊上,竹签毛刺一瞬间扎进皮肉里,怼到了骨头上,毛刺被怼到倒下,随即旋力一扭,倒下的毛刺就带下一块带血的皮肉,顿时鲜血淋漓。
“啊!”二叔发出一声猪嚎般的吼叫。
“二叔~二叔,这个好玩,陪大丫玩~”仍旧一脸懵懂,往二叔身前靠,二叔捂着手臂,吓得一步步后退。
沈心妍抬起手,手指轻轻挑掉了竹签上的皮肉,一步步靠近,二叔退无可退,转身就跑。
“二叔~二叔~陪大丫玩~”沈心妍紧跟在后面跑了几步,继续叫喊,直到人撒开步子跑远。
回到院中时,王婶与余长青目瞪口呆,怔愣的站着,沈心妍抬起手想安抚他们,无意间晃起了那根带血的竹签,两人吓得后退了几步。
沈心妍赶忙扔掉竹签,继续显得懵懂:“扔掉!不好玩!”
山间营帐中。
“什么!你们把全部的巡视银两拿去定亲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两个小子回来,哪知道他们别的事不行,这事做的倒是神速。
其实两人和释轻玄允诺完,刚走,释轻玄就惊觉多一个女子卷进来,恐会误了人家姑娘性命,懊恼自己竟轻易应了这不合理的请求。
若是谈成,就算最后带回去,自己又不能娶,一个清白姑娘被利用完后,该如何安置,想到此,心中自责万分,赶紧追出营帐,等追出去,舒淮、畅意早就一溜烟不知跑去了哪里,早没了踪影。
岂料,太阳还没落山,两个小子就兴高采烈的回来了,一回来就说已经给他定好亲,还是拿全部的巡视经费,不但如此,还应下了一百两的娶亲彩礼,他们在山中躲藏多日,经费本就紧张,他们将手头钱花完不说,还给他接来了又一个烂摊子,这两小子尽会给他惹事!
实在无法,未免毁了姑娘清誉,释轻玄拿出一身装扮:“看来得我亲自去退了这门荒唐亲事。”
翌日清晨,沈心妍不知怎么睡的,脸上的药膏被蹭的没留下几块,露出来的白嫩脸颊上,已能看出,肿胀全都消了下去。
翻了个身继续睡。
王婶早已起床在院中浆洗、打扫。
“娘,我来帮你!”见王婶洗好衣服,余长青立即上前帮忙拧干,拿去晾晒。
“娘,过几日卖了粮食,得给大丫买几件衣裳,她穿的都是你的旧衣裳,太大了。”余长青边抖搂衣服边说。
“买多贵啊!回头扯上二尺布,娘多做几件。”
“也成!”
王婶突然叹了口气:“唉!这点粮食卖不了几个钱,就要来征收赋税了,咱家一人就要一千多文,可是现在~”
王婶又红了眼眶:“咱家五百文都拿不出。”
余长青提着湿衣服的手,一时顿住,不自觉紧紧攥了攥湿衣:“娘,别担心,大不了我做完农活就去山里采药,白日黑夜的采,准能把税费交上。”
“长青,真是苦了你了,现在大丫来了,不知道里老会不会给咱们再算个人头,真是愁人呦!”
这是没准的事,余长青没再说话,晾晒完最后一件衣服,走到一旁,拿起医书继续看了起来。
他从小就对草药、医理很感兴趣,只是家中贫困,买不起书,有一次采药去卖,碰到了村中大户沈父,两人攀谈间,沈父发现余长青对药材很是精通,于是慢慢带他去家里教他读书识药,家里的藏书任由他随便翻看。
沈家有个女儿,只是生来呆傻,不过长得很是憨态可爱,闲暇之余,余长青就会带她到处去玩。
岂料一朝风云变,沈父沈母接连离世,沈家女儿被亲戚接走,从此便断了联系。
沈父走了五年来,余长青每日坚持研读医书,医理已非常精通,只是脸皮薄,迟迟不敢替人去诊治。
“啊哦~”一声长长的哈欠,沈心妍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哥哥~婶婶~”叫了一声,无人应答。
努力睁开眼,如羽的睫毛上下扇动,迷蒙的眸子渐渐看清了眼前。
余长青和王婶都呆愣愣的盯着眼前女子,以前从没有细细看清过她的样貌,初见时满身泥污,实在看不清,再就是肿的像个猪头,更是不能看,这是第一次,沈心妍俏生生的站在余长青面前。
如弱柳扶风般走了出来,如远山的长眉,含**滴的眼眸,如脂俏鼻下是微微上翘的嘴唇,唇色娇艳欲滴。
王婶只呆愣了一瞬,继续搓起了衣服:“跟你说你还不信,我就说大丫是个大美人吧!”
还是没有说话,余长青手中的医书跌落都无所察觉,呆愣愣的盯着,心道:“这哪是大美人!这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啊!”
直到沈心妍走了过来,捡起他的医书,递到他的手中。
“哥哥~书掉了~”
书籍碰到了手指,才觉有些回神,连忙接过:“哦~哦!”
王婶嗤声一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吧!娘活了这么久,也没见过,还好把大丫领了回来,如今这美若天仙的姑娘,是咱们家的!”
王婶笑着,衣服搓的起劲:“如今看来,是得给我大丫多准备几身衣裳了!等后日赶集,把粮食全卖了,给我大丫到成衣店做衣裳!”
刚才院中的话,沈心妍全都听到了,怕王婶破费,连忙嗫声阻止:“婶婶~大丫不要衣裳~大丫够穿的~”
“不!得要!”身后传来余长青坚定的声音,沈心妍回头,还未对上目光,他又急忙躲开视线。
低头支支吾吾道:“你~你这样~这样的姑娘,得~得穿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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