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沈刘氏正翘着兰花指捻着一页纸头端详，见有人未曾禀告便直直闯入，眉头一拧刚待发作，便抬眼望见是沈宛冷着一张脸迈步进来，霎时转了晴，唇边挂上一抹虚伪做作的笑意，客套道：“阿宛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瞧主娘了？正好，这刚送来几张新纸，规规矩矩写着各户府邸内的适婚家仆的，我瞧着个个都是品貌端正、吃苦耐劳的，菱角若是嫁过去了，定要享福的。”

沈宛毫不掩饰面上的嫌恶，将那递到面前的纸一把推开，斩钉截铁道：“菱角不能嫁。”

笑意微微一僵，沈刘氏解释了一句面上的粉饰话儿：“阿宛，这菱角今年也十五了，已经是及笄年纪了，趁着好年华，骨头软又能生养，嫁人是好的，你年纪小还不懂……”

“我爹知道这事儿吗？”

沈宛懒得听她说那些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虚情假意的，听了也是脏耳朵，未等她说完那些苦口婆心的，便出言打断了。这沈家能压得住沈刘氏一头的，便也只剩下沈鉴了。沈宛便也不假思索地搬了这座大山出来镇着，但沈刘氏显然已料到她会如此，笑意浓了几分：“你爹他还不知道此事。我知老爷平日里对你最是娇惯，此番我背着他替菱角许了人家，惹得你恼怒，老爷必然会不开心。但阿宛你要知晓，主娘毕竟也是一片好心，你爹他再不欢喜我自作主张，区区一个丫鬟罢了，我总还有些权力处置罢。”

沈宛淡淡地环视了一圈周遭的下人，没听得主子的吩咐不敢退下，又生怕听去了什么不该听的，一个个低垂着脑袋扮呆滞泥塑模样。她见沈刘氏未有半点避讳意思，便也直言道：“若是因着顾家公子的由头，还请夫人尽管放心，我们与那小公子并无半点瓜葛，亦不会碍着二姑娘的路。”

“并无瓜葛？”沈刘氏笑得暧昧，眼神若有似无地在菱角身上滚了一圈，“且不说前些日子传到我耳朵里的谣言是真是假，那顾家公子是否确实带着你的大丫鬟在街上采买还亲自送她回返。你且来瞧瞧这顾家派人送来的册子——旁的人家不过挑几个资质过得去的应付着，这顾家公子可当真是情深义重，列的都是几个自己的贴身服侍，真当是应了门当户对四个字来。”

沈刘氏嚣张跋扈地拎着那几页纸的边角，在空中甩了甩，引诱沈宛伸手去接这屈辱。

只要她露出丝毫犹豫迟疑，只要她想要求取证实，哪怕仅仅是接过来瞧上一眼，那她便满盘皆输。

沈刘氏笃信自己此局赢面已然是板上钉钉之事，沈宛离了沈鉴，在这沈府中便什么也不是。沈家少个丫鬟不打紧，但沈家若是因着个丫鬟丢了主母，便铁定要成了这全京城的笑柄。此番卸去了沈宛的左膀右臂，料她再如何神通广大，终究不过强弩之末，再稍加安排，哪怕能耐捅破了天去，也得任她拿捏、任她掌握。

自己当年在崔氏手上受的气、吃的委屈，她终究是要一一讨回的。凭什么她辛苦操持家中，被琐碎杂事磨出了细纹，耗光了脾气，到头来却成了旁人口中善妒的主母，成了留不住夫君欢心的黄脸婆？而沈宛这个小贱种，又凭什么能独占老爷的恩宠？不过是个卑微的侧室所生，甚至于她那自家亲娘都能狠心将她抛却，自己忍着性子将她养在府中十载都已是忍气吞声、仁至义尽，她呢？却时时不满足，时时惹是生非。

现在好了，连着自家姐姐的姻缘，也要横插一脚搅黄了去，真当是和她亲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瞧不得旁人圆满。

沈宛冷笑了一声：“龌龊的人瞧着什么都是龌龊的，顾家公子慧眼识珠，到你此处却成了不怀好意、暗度陈仓之举。黑白是非，明眼人自有定论，夫人若执意如此，便不要怪阿宛不给夫人台阶下了。”

最近有点点分心的事情，所以摸鱼的时候更新也不太顺畅，明儿个的稿子还没写，可能也要类似这个点才能更新了，先和读者大大们报备一声，真是抱歉抱歉！

下一章应该就要进纳兰府惹，嗨呀，我们三姑娘终于是一脚迈入了泥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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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暗通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