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同病相怜

早先回来时候,沈宛心中因记着觉罗氏的话,便嘱咐菱角带着崔婆婆先行去院子中收拾,她自个儿急急去主院中请那碗元宵去了。彼时瓜尔佳氏正在觉罗氏屋内说话,沈宛不敢贸然进门,请了守门丫鬟相帮通传。那丫鬟似是知晓她要来,便客客气气地拦她:“夫人吩咐了,若是沈姑娘来请安,便同姑娘说心意已到,暂且回院子休整去,明儿个还要同三公子书房去念书,切莫耽误要紧事体,元宵自会嘱人送到姑娘手上。”

她本也不是为了那口元宵来的,如今又能省去担惊受怕的工夫,沈宛自是道了谢欣欣然领命。

说来也过了好些时日,元宵却也一直未见人送来。沈宛原本还将此事在心上记挂着,唯恐同别的吃食点心那般,甫送到院门口就叫菱角去胡乱打发了,回头一纸诉状呸她个不识好歹。可这传信青鸟迟迟未至,她便也就以为觉罗氏不过随口玩笑,亦或是贵人多忘事,横竖她也催不得,权且当无事发生罢。

这天临晚饭时候,菱角方想去问问自家主子今儿个想用些什么,便就听得门口脆生生一句“菱角姐姐”,唤住了她的步子。她偏头去寻,就见镂月提着个小食盒冲她笑得娇憨。再定睛仔细一瞧,却见镂月身后还站着一路人马,为首的是个衣锦华贵的小小姐,叫个身高体量差不离的小丫鬟仔细搀着,还有几个婆子嬷嬷环护着。

瞧着便是个主子身份的。

菱角伸手一把将还在傻笑的镂月捞至身后,扯着她一齐对着那小小姐行礼道歉:“这傻丫头不懂事,挡着主子的路了,还请小姐高抬贵手,不要与她多计较。”

镂月有些措手不及,礼毕后方才回过神来,道:“嗨呀,菱角姐姐你误会了,就是表小姐叫我领她们到宛姐姐院子里头来的呀!”

菱角再去回望那小小姐,瓜尔佳氏略略点了点头,面上挂着盈盈的笑意:“是我托她带我来的,早些时候就该来拜访了,却碍着身子骨不争气迟了些,今日恰巧路过揆方表弟处,便临时起意了,是否过于冒昧?”

沈宛性子淡,不算喜交际,适逢居于纳兰府中又多谨言慎行,连带着菱角亦鲜与府上其他家仆往来,少闻府内风吹草动。虽表小姐到府已全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确是她头一回与之打照面,并未认出,不禁庆幸方才只笼统称之,叫其挑不出大毛病来。

她忙侧身将人让进院子里,道:“表小姐哪里的话,只院内杂乱些,还望表小姐不要嫌弃。”又将镂月往旁侧稍推了推,撵她去通风报信:“镂月,你且先将东西送到你宛姐姐屋里去,若她不在,便去小厨房寻崔婆婆,婆婆一准儿知晓。”

镂月乖巧地应了声去了,菱角忙又冲着瓜尔佳氏行了个礼:“不知表小姐今日会来,没什么准备,还烦请小姐移步厢房,先喝盏清茶吧。”

瓜尔佳氏望着菱角的眼眸里笑意浓了几分,施施然迈开步子:“也好,不甚着急,慢慢来便是。”

沈宛见到瓜尔佳氏的第一眼,便觉自惭形秽,感慨不愧是名门闺秀,携着阵阵香风,眉眼温柔低垂,好似照水娇花,叫人无端端便心生怜爱。

觉罗氏先前说恐将其养成个野丫头,如今想来实属多虑。就沈宛看来,纵使将其养在深山老林一辈子,临了香消玉殒,埋进地里百八十年,从白骨里都能透出香来。

就这般妙人,还需要她沈宛来作陪?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然而横竖是瞧见美人,于情于理皆是愉悦身心,这不请自来的桥段便也显得好接受了不少。她依着规矩行了礼,收起眉梢因被打扰而生出的淡淡不悦,嘴角抿出抹客套的笑意:“久闻表小姐大名,在下沈宛。”

瓜尔佳氏掩唇而笑道:“表哥同我说,替我寻的沈姑娘是百年难遇的美玉奇葩,将你夸上天去,我便一直想来瞧瞧。可惜前些时日,这身子不知为何乏得很,总提不起力气,不争气得紧。”

沈宛轻轻摇了摇头:“大公子谬赞,千万做不得数,不过是些许小伎俩,凑巧入了法眼罢了,不敢再骗来表小姐高看。今后表小姐若是想见我,差人知会一声便是,我每日吃下三碗米,姑且还能算是腿脚利索。且本应是我主动去拜会表小姐的,今日已是于理不合……”

“阿宛。”

“啊?”

突如其来一声唤,备下的滔滔不绝说辞戛然而止,沈宛有些惊讶地瞧她,瓜尔佳氏却是有些羞涩地解释道:“对不住,我听表哥总是这样称呼你的,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了,还未曾问过你的意思。”

沈宛在这方面自是听之任之,大度得很:“表小姐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好,那我便也叫你阿宛。”瓜尔佳氏喜笑颜开,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沈宛觉着,不过一个称呼罢了,尚不至于欣喜如斯,“阿宛,你是我伴读,便是我好友,亦是我老师,并非我丫鬟奴仆,我来拜访你亦不是为了给你下马威的,你若再摆出这般谦卑模样,可不要怨我生你的气!”

语罢,又附耳过来轻声道:“我与你是一样的,纳兰府亦非我家,时有束缚牵制,总对你隐隐怀有同病相怜之感。姑姑亦叫我可与你多亲近,说我们年岁相当,兴味相似,定能处到一块儿去。”

同病相怜兴许是,一样二字便不敢当了。

沈宛心中轻笑一声,这瓜尔佳氏再如何,那也沾带着点儿血浓于水的关系呢,哪里是她区区一个平头百姓能相提并论的?真也不知是这表小姐天真单纯,还是故意犯蠢,想讨她的亲近。

“表小姐身子可爽利些了?”

她旋即扭了个话题,瓜尔佳氏倒也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笑道:“好些了,预备着明儿个便可一同上课了,这才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先来与你打声招呼的。”

本来说是昨晚吃完饭来更新的,结果自助吃撑了,缓不过来,瘫在床上完全不能动弹……

迟来的更新,希望各位读者大大也能食用愉快~~~

唉,最近是黄梅季吗?感觉雨水不断,可怜我阳台上晾满的衣服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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