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面前的玻璃被敲响，乔归余这才恍然醒过神，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谈话的齐教授正站在玻璃窗前，眼含无奈的看着他。

乔归余抱歉的笑了笑，“老师你讲完了？”

“嗯。”齐芸从里面将窗户推开，倚靠在窗台上，“你啊，真是的，站在外面晒太阳都能出神，怎么就不和老师说一说发生什么事了呢？”

乔归余沉默不回答。

“算了，你们这些孩子现在都有自己的想法，老师管不了咯。” 齐芸看了眼外面太阳，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现在几点了？”

乔归余看了眼手机，“12：37”

“糟了！”

话音刚落，齐芸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齐芸面露苦涩的拿起电话，朝乔归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乔归余了然的点头。

“喂。”齐芸接起电话，声音瞬间甜了两个度，还带着三分心虚。

“没忘。”

“在开会走不开。”

“没骗你，归余也可以帮我作证的。”

......

突然变成证人的乔归余：“......”

乔归余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齐芸教授和她丈夫沈沫丞教授的感情很好，前几年齐芸生了场大病，于是之后沈教授对于她的休息时间就看得比较严，这两年齐芸也只上三个班的课，专心带的学生也只有乔归余一个人。

齐芸放下手机，抱怨的嘟囔，“管得也太严了吧，真是的，自己忙得每天大晚上才回来我都没有说什么。”

虽然是抱怨的话，但乔归余看见她眼底流露的全是幸福和满足。

这是乔归余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齐芸收起手机，对他道，“走吧，再不回去你沈教授气得快把一桌子菜倒了。”

这可不行！

乔归余立马点头，“好的老师，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齐芸见他这样，笑了笑。

她这个学生啊，认识这么久，冷冷的像是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唯二能让他快速提起兴趣的，其中一个就是她先生的手艺，比论文还让他惦记着，让她这个老师都有些嫉妒了。

还有一个就是.....

齐芸敛起了笑，看着乔归余的背影，想到刚刚她丈夫说过的事情，犹豫着着开口叫他，“归余。”

“嗯？怎么了老师？”

齐芸纠结的皱眉，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乔归余这件事情，这到底是和他有关系的，可是如果告诉了他，他一定就不去了。

乔归余见她这幅神情，担心的问，“老师您怎么了？”

齐芸摇摇头，说道：“没事。”

算了，事情总是要面对的，逃避是不行的。

齐芸这么想，然后说道，“收拾好了吗？”

乔归余看她脸色正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放心的点点头，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回背包。

“好了，走吧老师。”

“嗯。”齐芸也拿着她的包离开。

齐芸住得不远，就在b大西门后面，出门后只要走几百米就能到。

这是一个老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一直有物业在管理，绿化做得很好，小区最外圈种了一圈高高的国槐，将小区从喧闹的城市中摘出，有闹中取静的意思在。加上前几年才进行过一次翻修，一眼看去没有丝毫破败的迹象。

这小区当时是b大联合开发的，用作b大的职工优惠购房，所以这一片住的基本都是b大的教职工和学生，他们一路走来遇见的几乎都是熟面孔。

齐芸长得好，性格好，又是业内最出名的人物，她的人缘一直非常好，一路上只要遇见她的，都会问候两句，连带这乔归余都被垮了几顿。中途还遇见了两个学生问了两个问题，幸好现在是饭点，路上的人不多，要不然他们估计没个半小时根本回不去。

不过即便如此，要不是中途沈教授又打来了一个电话，齐教授估计都要被拉到别人家吃饭去了。

只是乔归余隐隐约约觉得齐教授好像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从刚刚接了电话之后就开始这样了。

但他作为一个学生，也不好打听老师的事情。

齐芸住在最角落的那栋，相对较远，但胜在安静。

路过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时，齐芸拐进去买了水果，各色各样的水果装了满满当当的一大袋，被乔归余拎在手里，。

齐芸：“还好归余你和我一起来了，要不然我自己怎么拎得上去。”

乔归余：“没事，买这么多水果，是滔滔回来了？”

齐芸含糊着应了声，“嗯。”

已经走到楼下，齐芸突然停下，“糟了，你沈教授让我带点醋上去，刚刚忘记了，我得回去买，你自己先上去吧。”

乔归余：“老师我去买。”

齐芸：“我去就行，你也不知道沈教授要的是哪个牌子啊，你还拎着水果，多重啊，快上去吧。”

乔归余：“不重。”

“哈哈哈，知道你年轻有活力了，但老师拿个醋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的。”齐芸笑道，“快上去把，你沈教授都等急了。”

乔归余只好点头。

乔归余踏上楼梯，突然听见齐芸叫了他一声。

“归余。”

乔归余转身，看见齐芸站在不远处，眼底尽是慈爱和包容，她带着阅尽千帆的平和，对他说。

“世界上有很多人我们一辈子都只能遇见一次，如果能再次相遇，那一定是来之不易的。”

“归余，逃避是最不理智的做法。”

乔归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齐芸笑起，冲他摆了下手，“去吧。”然后转身离开。

乔归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站了许久，转头看着空荡的楼梯间，重新踏了上去。

齐芸家在三楼，乔归余站在门口，脑海里还在回旋刚刚齐芸的话。

他不知道齐芸为什么突然讲这些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绪不宁。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迟迟没有敲门，盯着门上的福字出神。

他今天好像格外的喜欢出神，比一整年加起来都多。

乔归余呼了口气，抬起手正要敲门，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人一身熟悉的休闲衬衫和球鞋，熟悉的松香味，以及熟悉的脸。

熟悉得乔归余两个小时前才刚见过。

乔归余愣愣的站着，所有的感知好像都被剥离，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殆尽，只剩下他的一句——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