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看清人的一瞬间，乔归余的第一反应是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眼门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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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号没错，层数也没错。

乔归余这一瞬间怀疑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代则铭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手痒地很，很想上去摸一把。

只是.....

代则铭眼神暗下，在门把手上的手握紧了几分，克制的开口，“不进来吗？”

乔归余确实有些不想进去，尽管里面传出来的饭香像只勾人的手，让他移不动转身离开的脚。

“我...”乔归余狠狠心，打算离开。

许久未见的朋友产生陌生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和代则铭一样毫无隔阂的打招呼。

时间就是距离，他们之间已经存在了距离，无法忽视。

在乔归余开口的前一秒，代则铭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直接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水果，侧开身让出一条路。

“进来吧。”代则铭提着水果，另一只手打开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他脚边。

乔归余低头看了下，拿的就是他的那一双，同时他也看见了代则铭脚上的那双和他款式一模一样，只是大小稍微有一点差别的拖鞋。

乔归余视线顿了顿，恍惚间才想起来这两双拖鞋还是他们俩一起买的，因为之前他们经常回来，就干脆买了鞋放在这里。

说起来，代则铭和教授他们家的关系更早也更近，沈教授是代则铭的老师，也差点成为代则铭的读研导师。

当初也是因为代则铭，他才能认识齐芸教授，顺利转系成功。

所以代则铭出现在这里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倒是他现在这样只想着逃避，是不是有点太小心眼了？

乔归余反思了下自己，随后换了拖鞋进来。

“谢谢。”乔归余冲他道了声谢。

“这么客气？”代则铭将水果放在茶几上，转头看见乔归余还站在门口，离得远远的，无声的叹了口气。

代则铭暗自笑了笑自己，还是认命的走了过去，朝他伸出了手。

乔归余疑惑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代则铭：“背着包站在这里不重吗？给我。”

乔归余下意识拽住了背包带，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果然，乔归余话还没讲完，代则铭就直接上手将他的背包拿过来，乔归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拽住了背包带，但当他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

代则铭拿着他的背包走进客厅，乔归余也就只好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乔归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代则铭嘴角看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

“归余来了啊。”沈教授从厨房出来，系着一条围裙，手上端着刚出锅的鱼，瞬间满客厅都是鱼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沈教授人过中年也并没有浮肿，清清瘦瘦的满是书卷气息，还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

“沈老师。”乔归余瞬间离代则铭远了点，跑去帮沈教授端盘子。

“还是归余乖。”沈教授满脸笑的对乔归余讲，转而又瞬间变脸，板着脸冲另一边的代则铭不满的说，“不像有的学生，连自己老师是谁都分不清，说走就走。”

这变脸的速度，只能说不愧和齐教授是夫妻俩，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代则铭将乔归余的背包放在沙发上，听见沈教授的话，不禁讨饶，“老师都是我的错，那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有脸说。”沈教授话头正要上来，乔归余就打断了他。

乔归余：“沈老师，锅里的汤沸出来了。”

于是沈教授只好把教训代则铭的话先咽了下去，赶紧去看那锅自己炖了一早上的鸡。

笑话，代则铭那臭小子哪有他的鸡重要。

“呵——”代则铭轻笑了一声，长腿一转，往乔归余的方向走去，在他半米外停下“谢谢学弟救命。”

乔归余抬眼瞧了眼，觉得他的距离有点近，默默往后侧开身，“没有。”

这房子的面积挺大的，齐教授他们买的时候还是专门挑了三室一厅，客厅的空间也很足，但乔归余现在却觉得他连立足的地方都找不到，十分局促。

代则铭把他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想要逗，不过...还是算了。

代则铭：“下午有课？”

乔归余：“嗯。”

代则铭：“几点的课？”

乔归余：“3：25”

代则铭：“嗯。”

干瘪又疏离的对话，乔归余呼吸都觉得有些不顺畅。

“我去拿碗和筷子。”乔归余丢下一句话，往厨房去了。

代则铭看着他的背影，这次大发慈悲的没有跟进去，他拉开椅子坐下，只是倚着脑袋透过厨房的门看着他的背影。

两年了，乔归余变了。

变得比以前更加引人注目，也变得比以前更难以接近了。

代则铭自嘲的笑了笑，他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接近呢。

乔归余拿碗的速度比起他平时干活的速度慢了许多，中途还请教了沈教授做饭的问题。

他在厨艺这方面算是半个手残，所以即便问了也没有什么用，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暂时能躲一下尴尬的氛围吧。

乔归余站在沈教授身后，没话找话，“滔滔呢，还没回来吗？”

沈滔是齐芸和沈沫丞的儿子，今年刚高一，在一中读，离b大坐地铁也就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沈教授：“鬼晓得去哪混了，别管他了，他饿不着自己的。”

乔归余硬生生拿着碗筷在里面站了好一会儿，连着问了沈教授好几个问题拖时间，再待下去就太明显了，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去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

代则铭收回视线，起身过去开门。

乔归余松了口气，拿着碗筷去摆放。

代则铭余光看见乔归余终于舍得出来了，不由得一笑，心情好了许多，趿拉着拖鞋去开门，然后迎面就是一拳。

代则铭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的同时顺势反击，对着偷袭的人肩膀就是一拳。

“哎呦我艹，怎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心黑手狠。”来人捂着肩膀哀嚎，脸皱成一团。

来人是代则铭大学时的同学兼室友，袁博。和代则铭中途离开不同，袁博毕业读研直接就跟着沈教授，今年读博士依旧跟着沈教授，已经是沈教授身边的得力助手。

代则铭眉尾轻挑，侧目看了眼乔归余的位置，开始狡辩，“胡说，我一直不是很善良的？”

“善良？哈？”袁博仿佛听见了什么烂耳朵的东西，用手掏了掏，“你在说什么屁话？”

代则铭：“实话而已。”

“什么狗屁实话，笑死了。”袁博见了鬼似的，上下打量着他。

代则铭咳了一声，微微侧开一点身。

袁博正要呛他几句，一转眼看见了在客厅里的乔归余，瞬间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

“啧啧啧——”袁博贱兮兮的冲代则铭飘了个眼神，然后夸张的大喊，“学弟也在啊！”

“嗯。”乔归余回应道，“袁学长好。”

代则铭闻声看了过去，乔归余撇开视线。

“哈哈哈，好好好。”袁博无视代则铭的黑脸，大张双臂，“好久不见了学弟，学长想死你了，来抱一个！”

乔归余还没说话，袁博就被代则铭一把勾住脖子，往旁边拖走。

“不用理他。”代则铭说道。

“哎哎哎，你这是要干什么，谋杀吗？学弟快救我啊！”袁博嘴上喊得厉害，脚上顺从的跟着代则铭往沙发走。

代则铭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闭上嘴。”

袁博对上他警告的眼神，自觉乖巧的把嘴巴闭上。

乔归余没有理他们的闹剧，去厨房帮沈教授把菜摆好，齐芸这时候正好也回来了。

齐芸进门招呼道，“都到了啊，还站着干什么，过来吃饭啊。”

沈教授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看着外面两人就糟心，“两个人坐那跟大爷似的干什么，也就只有归余懂事，知道来帮老师，亏你们还是我学生，一个都别想毕业了！”

袁博哀嚎着扑过去，“别啊老师，你现在可就我们两根苗苗了，您可不能这么狠心啊！”

沈教授躲开，护住差点被他撞飞的菜，嫌弃的说，“多大人了，就不能稳重点？”

乔归余听到这话愣了下，这话的意思是代则铭又回到沈教授这了？

乔归余看向代则铭的方向，一下就和他的视线对上了，乔归余速垂下眼。

乔归余：“老师，醋我拿进去吧。”

“好，放在架子上就行，味碟你知道在哪的。”齐芸将醋瓶递给他，招呼其他人，“怎么都还站着，快坐下啊。”

沈家的餐桌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六人位小长桌，一头一尾坐一人，两边可以各坐两人。

袁博看了眼乔归余，又看了眼代则铭，眼珠子一转，殷勤的冲上前，扶着沈教授在主位上坐下。

“师母快来，快坐快坐。”说着，袁博又把齐芸拉到了沈教授右手边的位置坐下。

最后，袁博自己一屁股坐到了沈教授对面的位置上，拍拍自己右手边的位置，朝代则铭使了个眼神。

袁博：“快来啊。”

代则铭看了眼座位，没说什么，径直走过去坐到了他右手边的位置上。

于是等乔归余端着味碟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只剩下了两个位置，一个在代则铭对面，一个在代则铭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