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急切道：“伊冉，你醒醒，那不是你！”

妖鬼最擅长蛊惑人心。

倘若伊冉再不清醒，只怕是凶多吉少。

伊冉眼底显现挣扎情绪，想要掌控自己的身体，然而收效甚微。方叶扭转身体，瞳色莹红，慢慢看向躺着的伊冉。

系统不由得沮丧道：“这一次算是点背，不过好在还有两张卡牌……”

伊冉道：“我是……小花啊。”

[最佳扮演者，生效！]

系统：“……”这卡还真有用啊？

伊冉直直看向方叶：“神女高坐莲花台上，我是山下的小花，我没有鞭子、暗箭，没有关系，我可以捡起武器，菜刀也好剪刀也好，他们有的那是他们的，握在我手中的才是自己的。”

方叶歪了歪头，幽幽道：“哦，可你现在没有剪刀也没有菜刀。”

伊冉笑道：“那你要帮我吗封姑娘？”

封姑娘也笑了笑，她附在方叶身上，那双莹红的瞳显得冰冷锐利：“你倒是聪明。”

“我很笨的，不认得女书，看不懂你留下来的东西，能不能教教我？”

封姑娘道：“教你？”

“你在和一个妖鬼撒娇吗？没人跟你说这样会死得很惨？”

伊冉：“那不如你我交易，你想要什么，报仇雪恨？”

封姑娘眼睛转动，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伊冉道：“我帮你，你帮我找到珠子，成不成？”

封姑娘不知想到了什么：“交易也能货比三家？”

伊冉被当面拆穿诚意不足，反而理直气壮：“我都快要死的人了，自然也等不得，封姑娘若是想做，还要尽快决定，若他日你我成了同类，珠子也没什么价值了。”

封姑娘抓了抓她的手腕，道：“字认不来，可去看看人，不是还有一句老话，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么。”

翌日，方叶醒来就对上伊冉一双满是倦意的眼睛，有些奇怪：“怎么了？”

伊冉幽幽地道：“你昨晚睡得好吗？”

方叶心中一突，莫不是晚上发生了什么。她也顾不上周全了，问道：“昨晚有事？”

伊冉打了个哈欠：“没事。”

方叶眼尖地看到了伊冉手腕处的印记，有些发白，边缘模糊，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忽而她想起了什么，惊讶道：“你的声音！”

伊冉道：“恢复了。”

方叶：“是她？”

她起身，赤脚走到菱花镜前，将衣服褪去，看自己的后背，目光接触到那一张脸时松了口气，没有移到神女身上就好，将衣服穿好：“你应允了她什么？”

伊冉躺在床上：“说要替她报仇雪恨。”

方叶皱眉：“和妖鬼做交易，你未免太大胆了。”

伊冉道：“你呢，她出现在你身上，你应允了什么？”

又或者是触发了什么？

方叶走到床榻边坐下，头回神情严肃，对伊冉道：“门派对妖鬼从来就不宽容……”

她说到这里时恍惚了一瞬，大概是染了人面疫，不人不鬼，物伤其类，就连口头上对这妖鬼一类竟然也宽容了不少：“沾染了一点，就会被归为妖鬼。”

伊冉问道：“就没有什么标准吗？”

方叶看着她道：“曾经有妖鬼混迹人间，不曾害人性命，乃至在一带颇有好名声，直到他血洗了整个地方……”

伊冉：“什么导致他发狂？”

方叶摇摇头，她的目光看起来理智又冷酷：“这个重要吗？天地之大，妖鬼不知凡几，就在你我对话之际，不知又有多少妖鬼为祸苍生，救火都来不及，还何来查探起因？”

“大师兄虽是爱抱怨了些，但一向尽职尽责，如今你我成了他箭刃所向，此间事宜万不可透露。”

伊冉点点头：“那我的变化……”

方叶道：“交给我。”

方叶都这么说了，伊冉自是由她去。系统在脑海里问她是否就相信了方叶，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到底是否清醒，只是她的一口之言。

伊冉道：“我们互有把柄，自然不担心彼此反戈。”她也不喜欢因为这点变化，就否定之前方叶给自己留下的印象。

“昨晚上，有没有可能是疯姑娘入梦？”

系统道：“说不准，妖鬼善于迷惑人心，有可能是她入梦，也有可能是她抹去了方叶的记忆……”

伊冉恢复了正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终于抛弃了轮椅，与方叶一同并肩往前厅走去。

一边的下人们像是感触到什么似的，纷纷不着痕迹地朝她看来。方叶将人挡了挡，一手按在腰间破风：“都在看什么，做自己该做的事！”

她如今是陈大哥未过门的妻子，使唤人合情合理，下人们低头接着干活。伊冉似有所感，偏头看去，目光与不远处的圆眼姑娘相触，那姑娘也不再笑了，一双眼睛将她盯着，脸色一片惨白。

“小花？”

伊冉应了一声，跟上方叶的步伐，回头看时，圆眼姑娘不见了。

两人进了大厅，林漠和陈怀志都看了过来，陈大哥坐在主座上，目光落在伊冉身上，大概是被吞多了，五官僵硬，神情阴冷：“小花，你来了。”

方叶道：“你怎么不先问我？”

陈大哥冰冷黏腻的目光终于从伊冉身上挪开，看着方叶，意有所指：“小花怎么突然……”

方叶随口道：“她本来就是神女，能治好自己不足为奇吧。”

陈大哥：“……呵呵。”

他总算想起来自己的第一要务，又催起婚期来，只是这一次多半耍嘴上功夫，一番话下来，林漠作为女方亲友又不阴不阳说了些好话，激得陈大哥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的。

只是他吃够了苦头，方叶又没有拒绝，林漠虽然气人但也没有违规，他只好道：“元香你有担心很正常，我能理解，我可以等你。”

方叶叶学着他呵呵一声。

陈大哥脸皮抖了抖，目光阴恻恻的，几乎是等不及了，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可以等，我不着急。”

他可以等什么？

众人看着他眼中的狂热，不约而同想道，看来得加快时间了。

短聚了会儿，陈大哥便离席，不一会儿，又有下人端上早膳，包子白粥泛着热气，还有几碟小菜。

下人呈上了便退到一边，陈怀志一挥手便都出去了。桌子边围着的都是熟人，林漠开口道：“你的身体……”

方叶道：“我们找到了蚌珠。”

正在吃饭的伊冉咀嚼停了一瞬，感觉到陈怀志和林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硬着头皮点头，示意的确如此。

陈怀志道：“在哪里找到的？”

方叶笑道：“之前我去找圆眼侍女时，在一个屋子里发现的。”她平日性格活泼，说话直来直去，一时竟然没有人质疑她的说法。

伊冉继续吃饭。

陈怀志又道：“那你我之间的约定不就不作数了？”

伊冉心想，也不知道这有代价的术法是不是长期有效的，但就这些人对妖鬼的态度，绝对不能多说，于是道：“我从侍女那里得知封姑娘教侍女们女书，这文字很小众，用来彼此之间交换信息就很合适。”

林漠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既是交流生活中的事情，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不如看看那群侍女们……”

方叶道：“可过了这么久……”

伊冉道：“不论过再久，这个地方不变，就不会只有一个封元香。”

一个以语言狩猎女人的镇子，不可能只有一个猎物。

一众人用过了早餐，依旧是分成了两组，伊冉与沈确去找圆眼少女，方叶则是和林漠一起，他们决定试着出门看看，说不定能有些别的发现。

伊冉一边走路，一边扯了路边一条枝叶在手中把玩，陈怀志走在她身侧，微微垂眸，看她漫不经心转叶子玩：“你在骗人。”

伊冉看他，很是无辜：“我哪有？”

有了蚌珠这个完全是方叶说的，她哪里有开口过。

陈怀志道：“你也根本没有寄希望于我帮你找珠子。”

伊冉更冤枉了：“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不过她与他约定在她眼中更像是一种投资，她并不是对他不抱希望，只是她很佛系，这里投一点，那里投一点，鸡蛋没有在一个篮子里，自然不会太在意进度或结果。

更何况，她更寄希望于自己。

有结果固然很好，误打误撞也不错，但伊冉觉得这些都只是一部分，她更希望自己能掌握剩下的一大部分。

毕竟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

伊冉奇怪道：“你我约定，不用你去做，就已经有了结果，你还在纠结这个？”不应该窃喜吗？

陈怀志看着她，她站起来行走，言谈也无碍，看起来健康不少，也有了活力，洁白的发尾如同翩飞的蝴蝶，他完全理解陈大哥对她的垂涎。只是，他的目光隐晦掠过她的手指，叹了口气，很是情真意切：“有些睡不好。”

伊冉眨眨眼睛，想起来这家伙同她约定的条件，默默离他远了点：“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