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队伍的人数不算多,不过十矣。
不像宗门弟子数量那般庞大,宗门弟子有百不止,千不止,万可止?不知不知,只知若是哪俩位小弟子暗生情愫,分到了同一峰的还算幸运,分不到同一峰,那可真是件倒霉事了,相会需走万里,分手还需走万里,不仅如此,还得记牢了伴侣的鼻子眼睛长什么样,万一这弟子间有个撞脸的,认错人可就尴尬了。
这么一来二去,谈情说爱的性质都被扫空了,大家只好是晨也练剑,暮也练剑,实力自然上去了。
历练的队伍里的众人自然是如此,白乙虽说是个在宗门里人见人欺的存在,但若是出了宗门,也算是有为之士。
众人人少气势大,出了宗门便浩浩荡荡朝着苍梧岛的方向御剑而去。
夜幕降临之时,苍梧岛的形状隐隐约约出现在了不远处。
苍梧岛只是一小岛,御剑而下,望去,小岛上云雾迷蒙,房屋坐落有致。他们一下找到了小岛的入口。
小岛的入口站着一位粗眉毛的大汉。
大汉见着这行人,连忙招手:“这位大侠!这儿!”
众人上前,大汉继续道:“各位大侠气度不凡,想必就是前来驱邪的归云宗弟子吧!”
叶纵璟立马道:“正是,此岛有何事,快说,说完便看本大侠大展身手了!”
大汉伸出一只手,指向小岛内:“天色已晚,各位大侠不如先去安置,这事情啊真是说来话长,等到客栈我再向各位好好说明。”
众人便顺着大汉指引着的方向走去了。
穆良朝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却说这宗门人多,历练人少,余霭自是无法混进队伍的,可他却说他稍后就来。
这稍后是多稍后,这来是如何来?
白乙不知穆良朝所想的,他只知道,好可怕,这苍梧岛的夜晚好可怕。
狂风阵阵,吹过树,吹过草,吹过人。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像是人死了那般静,回荡在空中的,唯有众人的呼吸声。至于脚步声,每个人都警惕着,将脚步声降到了最弱,甚至消失。
陡然间,狂风大作,风不再吹,风在刮,风在打,与麻花辫一同配合,打过白乙的脸。
白乙用手抓住不安分的麻花辫,摆正放在了身前,才发现麻花辫上沾上些什么东西。
他在黑暗中废了些工夫才看清,白白的,圆圆的,这分明是!
“纸钱!啊!不要啊!”白乙用力拍打麻花辫,试图将纸钱拍下来。
白乙这一声尖叫惊动了众人。
穆良朝侧过身去,一脸冷静地拾起白乙麻花辫上的纸钱。
“这的确是纸钱,出殡撒的纸钱。”穆良朝将纸钱举起来,借着幽暗的月色,打量起纸钱。
“相公你慢点走,留我身怀六甲,从此我该怎么活下去?”凄凄凉凉的女声飘在黑暗中,被风吹得轻幽幽的。
穆良朝收起纸钱,转而寻找声音。
一声未落,一声又起。
紧跟着女声后,响起来歇斯底里的唢呐声。
唢呐声漫天狂飞,惊起乌鸦乱舞。
唢呐声带出了背后的人。一行人披麻戴孝,死气沉沉地抬着个棺材。棺材一看便是不贵,最便宜那等,看着像是赶工做出的劣质品。棺材后面跟着个女人。女人蓬头垢面,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放在棺材上。她看起来怀有身孕,肚皮隆起,将白色的丧服撑得高高的,她仍是念叨着那句话,只不过声音降了许多,像是没力气了。
粗眉毛大汉无奈地叹了口气,拦停了出殡队,指责似的朝女人道:“哎,红姐,不是说了今夜不许出殡吗?你挡了几位大侠的路!”
红姐像是没听见般,自顾自地对着棺材道:“孩他爹,你的命真苦啊,你死了我还不知道杀你的人,死后,还不让安葬!苦啊!苦!”
大汉的粗眉毛皱成一团,解释道:“谁不让你安葬了,我只是不让你今夜安葬,耽误了大侠办事,你担当得起吗!”
红姐越哭越狠,哭腔上带上了剧烈的喘息:“苦啊,孩他爹,苦啊!”
红姐的肚皮很大了,大得要爆炸了。她突然一声尖叫:“肚子,我的肚子!”
红姐捂着肚子,蜷缩在棺材旁。
穆良朝连忙上前,她呆在竹老头医馆时学过一点急救的方法,现在这地方,她不上也没人能上了。
于是,她将红姐扶好躺平,仔细检查了一番。
红姐这次是乖乖配合,不哭不闹了,只是口中还喃喃自语道:“孩子,一定要我的孩子,我不能没有我的孩子!”
“不可以大哭了,再哭就真的危险了。”穆良朝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大碍,简单地做了治疗便结束了。
红姐连连点头。
穆良朝继续道:“红姐,请你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是专门来此地驱邪的。”
红姐迷茫地看了眼穆良朝,随即眼里突然放了光,握住穆良朝的手,连声道:“大侠,大侠,请你一定要找出杀害我相公的东西,我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穆良朝回握住红姐的手:“放心吧,你的相公的事交给我们,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回去好好休息。”
红姐点了点头道:“有大侠这话,我就放心了。事情是这样的,自我有孕起,我的相公便开始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当时我们都没在意,我只当他是最近累了产生的幻觉。后来,我有孕的月数越来越大,相公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了,他不敢出门,总是说有人要吃他。我找遍了大夫,大夫都是摇头,说他没病。我就没继续管。”
“直到咋日,相公像疯了般,竟然一个人躲在床底,将床抖得吱吱响,但我出门去了,没管他,以为一会就好了,没想到,回到家时,就看见相公的身体被啃食了,骨头,血肉,凌乱地散落一地,血染满了地面,我当即吓得晕了去。太可怕了,那画面啊!”红姐回忆到相公死前的画面时,表情明显痛苦不堪。
“是自从你有孕起?”穆良朝向红姐寻求确定。
红姐道:“是的,我确定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在那之前我的相公是个很正常的人。”
“难道是你怀的这孩子有问题,比如啊,我是说比如,你的孩子是个孽畜转世?或者有孽畜附上了你的孩子?”
游历小队中的一人用手摩擦着下巴,念念有词地猜测道。
这人总体打扮很淡雅,却在发上别了个不和谐的大红花。如此一来,既然淡雅又艳丽,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矛盾。
穆良朝队她的印象很深,此人叫沈倾河。乃是看叶纵璟热闹的积极分子之一。
红姐护着肚子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孩子才不是你说的孽畜!”
大汉也出声道:“那个,大侠,应该是没有这个可能的,此地发生类似事件的远不止她家,还有好几家,她们的相公都是这般死的。”
沈倾河见猜测出错,脸刷得一下通红,像是猴屁股一般。
沈倾河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跺脚懊悔道:“完了完了,说错了,本大侠的名号功亏一篑了!”
穆良朝继续道:“既然这么说,那线索很有可能与这有孕有关?而且……”
叶纵璟抢话道:“肯定和有孕有关啊。所有,这妖物的特性必定是要杀死孕妇的相公。”
沈倾河面上的红晕散了大半,这才加入了对话:“这岛上还有相公没死的孕妇吗?”
大汉道:“有的,有的!”
叶纵璟对上了沈倾河的心思道:“那就赶紧绑个过来,做诱饵!”
大汉犹豫道:“可是,可是……”
叶纵璟道:“有什么可是的,快去绑来。”
大汉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去了那户人家,不出他所料,那户人家刚听完他的话,便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总不能真绑回来吧,况且,况且,他一个人也搞不定两个人啊。
于是,碰了一鼻子灰的大汉灰溜溜地回来了,正打算接受大侠们的审判,却听穆良朝道:“大叔,你回去吧,不用绑人来了。”
原来,在大汉走的那段时间里,历练小队众人针对要不要利用凡人的安危来驱邪,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不行,违反宗规了。
叶纵璟强势地道:“我们选人扮演孕妇!谁来?”
众人不语。
“好!那就你了,白乙!”叶纵璟果断点名道。
“啊?我不要!”白乙连连拒绝,满脸写着抗拒。
“为了宗门,为了苍梧岛,为了大家,这是一件伟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想做?”叶纵璟装模作样地做道。
白乙道:“我是男的,怎么怀孕?”
叶纵璟道:“打扮一番就能蒙混过关了。”
白乙道:“我感觉我怀孕对这妖物没有诱惑力,换一个吧。”
叶纵璟道:“不,你有!相信自己!”
白乙被叶纵璟步步紧逼,都快要流泪了,只好真诚地道:“我就是不要啊,我演孕妇,那妖物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我,万一直接给我吃了怎么办啊!”
叶纵璟翻了个白眼,也不打算继续装模作样了,道:“白乙你个胆小鬼,只会躲在穆良朝身后,穆良朝能护你一时,难不成还能护你一世?你要是不想当,还是快快向本天下第一道歉吧。”
白乙被这么一说,直接懵了,又被要求道歉,他更懵了,之前分明是他被叶纵璟揍了,怎么叶纵璟还能反过来让他道歉呢?
穆良朝无语地笑了,挡在白乙身前,道:“别吵了,我来扮演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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