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嵇的嚷嚷声冲破房梁顶。
霍燃:“……”
水声再一哗啦。
萧承嵇撑开五指缝看。
这下叫得更为凄惨。
恼声:“你怎么还没遮一下!”
霍燃:“萧大人,这里是浴房。”
萧承嵇:“……”
“那、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在人面前裸、裸.露屁股!成何体统……”
霍燃像是轻笑了一下:“是萧大人的话,无妨。”
萧承嵇耳朵一动,“什么叫‘是我的话无妨’!怎么能一点戒备心都没,就算是我……”
“因为霍某已经见过萧大人的屁股。”霍燃坦然。“也算互抵。”
或者说摸过更为准确。
萧承嵇:“……”
“呸!”萧承嵇脸涨红,“才不可能抵消!”萧承嵇尽量忽略人胯.下的庞然物件。“我可不想看你的玩意!不同你说,我要去洗洗眼睛哼……”
萧承嵇弯下腰,将地上的自己衣物捡起来。拍了拍,重新抱笼在怀中。
“还有,你快些洗,赶紧给我腾位置。”
水声又哗啦。
霍燃:“萧大人,既然都来了,为何不一起下来?这浴池足够大,你我都是男儿,霍燃并不介意。”当然,萧大人介意的话,请便。”
萧承嵇转身的步伐一顿。
其实他倒是可以圆滑说句不爱和他人共浴等等匀过去。
但转头对视上霍燃一双漆黑乌眸。眸子深邃,似晕着点点笑意,好整以暇地望着萧承嵇。
他在嘲讽!
他萧承嵇可没有在害怕的!
萧承嵇成功地落入了人的激将法。
水声又哗啦。
这次是脱得精光,像跳白鱼一样入水的萧承稽。
*
浴池水滚烫。
这在初春的季节,有种别样的通体舒温。
小文官皮薄,很快就泡出了一身绯红。
白里透红,葡萄圆眼水润水润。
萧承嵇只有跳下来的一刻是不后悔的。后头的无时无刻,都在悔恨。
说着他不介意和人共浴。
萧承嵇一双眼不受控制地停留在朦胧水汽中的霍燃身上。
人靠在浴台边,眼半寐,似在静心泡泉。
也只有这种时候,萧承嵇才敢光明正大地盯着人看。
越盯眼睛越不受控制……
滴溜溜的从上到下转。
真好啊,这宽阔的肩,硕实的肌肉,比他大腿都粗的腰……真想摸一摸。
唯一不好的,是没长在自己身上。
萧承嵇嘟囔着,边往自己身上泼水,低头看见自己白绵绵的肚子。
抬手捏了捏。
“……”
不争气!
霍燃似乎是察觉被盯久了。人睁开眼,萧承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人的眼睛格外深邃黑沉。
“萧大人。”霍燃开口,一贯冷冽的嗓音有些沙哑。“擦背吗?”
没等萧承嵇拒。
霍燃又道:“在军中兵将们互相擦背已是习以为常的事,不知道萧大人可了解?算了,萧大人的力气可能不及霍某所想要的力度……”
这可触到萧承嵇的逆鳞了。
好强的小文官最听不得“不行”这两个字!
萧承嵇淌着池水就朝人过来。“少废话,搓背谁不会,等会不要嗷嗷叫……噗……”
小文官脚底一滑。
霍燃眼疾手快在人要摔水池里时,伸手捞住了人。
但萧承嵇还是扑了一脸水。
“呸呸”往外吐水。一抹脸。皱着红红的鼻子。还在继续刚才的话,“……你可不要嗷嗷喊疼……”
霍燃看见人红红软软的舌头,手底下的腰,又细又软绵。
他的手多停留了一会。笑意入眼底,回人。“好。”
萧承嵇被重新放回池中。
人游走到霍燃的背后。
对着一身肌肉紧实,线条明朗的宽肩实背。
萧承嵇偷偷咽了咽口水。
当手真的碰到人的肌肉时,手底下的肌肉在呼吸,紧紧粘着萧承嵇的手掌心。萧承嵇眼都亮了,随后噗嗤笑了一声。
硬得跟石头铁块一样。
睡床不硌得慌?
萧承嵇没意识到自己被心头话给说出来了。
霍燃回:“不硌。”
萧承嵇:“……”
萧承嵇打算一展威武,让人看看自己的厉害,于是鼓足了力气,拿着揉一团的布帛用尽了全身力。
“……”
霍燃闭眼,感受着小文官小猫抓痒一样的力度。
半晌。
萧承嵇大汗淋漓。
霍燃转过了身,“多谢。”
而后将身后的人堵在了自己和浴台中间。
乌眸低垂下,眸光沉敛:
“那么,现在换霍某为萧大人擦身了。”
*
萧承嵇从没洗过这么久的澡。
霍燃的手劲不大,萧承嵇甚至觉得人刻意收了力气。但人手指粗,手掌都是粗粝的老茧,伴随着浴球游走在萧承嵇身上时,萧承嵇觉得自己被脱皮了。
洗完澡,浑身红彤彤的萧承嵇真的像脱了一层皮。
但晚上还有任务——
萧承嵇决定秘密到城内走走。
洗澡完就谢绝了知州所谓的接风宴请。
两人简单用了晚膳,就回了屋灭烛歇息。
等着亥时一刻。
按照约定的时辰,推门溜出。
天上月色皎洁。
霍燃望着与黑夜几乎要融为一体,只剩下两双眼睛露在外面的人。“……”
萧承嵇看见人还穿着白日的玄色窄袖劲装,啧啧了声,“我就知道,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喏——”萧承嵇将多准备的黑色布条拿出来,示意人跟着自己蒙面。
霍燃接过。黑色布条在夜风中飘荡。萧承嵇还在前头催促人赶紧走。
霍燃顿了下,戴上。
全副武装的萧承嵇摩拳擦掌,他早就想要试试话本里这种武侠的装扮了!
飞檐走壁,行侠仗义!
两人在城里转了一圈。
禹州禾郡不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区域。但萧承嵇通过之前在工部看的册子知道,有大量他县的灾民被暂且安置在这城中。
所以。萧承嵇的目标是去看看这群灾民现在的情况。
萧承嵇根据回忆,找到了城中安置的灾民的两个住宅。
一个是在城东部的大合院,另外一个在城西。两处一共安置了五百六十户来自他县的百姓流民。
夜堪堪深。
但城东的大合院子还亮着灯火。
有小孩玩笑跑跳的声音,妇女的喊话训骂声:
“作死崽,小心水鬼给你拖去了!”
还有家常的唠嗑。“厚大人,今天拿了好多米肉过来喽……”
“也不知道男人们啥时候回来……”
“厚大人仁厚,对咱们好,阿牙他们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了……”
“昨儿六婶子的大娃,在学堂把人二丫头辫子给扯了,哭得不成不成的呢。”
“哟,怎么这么顽,六婶子训了没?”
“训了,大娃哭得那叫哇哇……”
……
萧承嵇听得津津有味,虽然都是些闲碎的唠嗑话。但多少也得了点百姓们对知州的态度。似乎厚崇光并没有苛刻他们。
城西。
两人来时,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火。
萧承嵇随便跑了一户听墙角。
听了半天,没听见说话声,就只有一些哼哧呻.吟。
但里头有微弱的光。
萧承嵇不得其解。凑着耳朵打算听详细点。
两只耳忽然被捂住。
是霍燃。
霍燃蒙面下的眼染着深邃的笑,摇摇头。
萧承嵇恍然后,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两人把城中的灾民安置所都走访了一遍。虽然这个时间点,百姓们大多都睡下了。但是居住的环境也能说明写情况。木楼合院,看得出是专门建造的,建造得简朴但牢靠。柴房柴火充足,后厨也有储备的米粮,小孩们能上学堂,百姓们交谈之间也是知州的好话……似乎一切都安顿得很好。
月光如霜。
霍燃望着坐在瓦片上沉思的小文官:“要去隔壁县城看看吗?一匹快马,来回只需一个时辰。”
萧承嵇眼亮了。仰起头。随后鼻子又皱了起来,
“现在这个点,城门已经关了。咱们出不了城。”
霍燃:“我有办法。”
于是萧承嵇看着霍燃带着他,熟练地劈昏守门兵官,拿到开城的钥匙,熟练地开城,偷马,关城门……
一系列的操作下来,萧承嵇坐在了马匹上,面露钦佩:“霍将军奸诈果然有一套,佩服佩服。”
这可不像是夸人的话。
霍燃失笑低头,看着小文官一双望向自己的圆眸子亮晶晶,也跟着勾了唇角。
他们要在寅时前回来。
快马疾驰。
两人在一炷香后,就抵达了别鹤县。
在工部的册子记载中,这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区域之一。
册子中明记了别鹤县的流民已经安顿好,且兴修建筑也基本完工。
两人在夜色中,确实看见了一片祥和的城市。整洁的街道,林立的酒楼茶铺,巡逻的更夫,叼着骨头穿街的犬狗……
似乎朝廷的赈灾银确确实实花在了上面。
……
返途。
萧承嵇坐在马前,沉思。
霍燃在人身后架着马:“会不会是临时作秀?”
萧承嵇摇摇头。
哪怕是知州知道朝廷要派他们来,但他并不知道他们确切来的时间。且他们是在皇上下旨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京城了。就算是知州不眠不休让百姓们赶工,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里就建好这一切。
中心城禾郡中尚且可以安排,但是这些偏远县城,也要在短短他们到达的时辰后都安置好,就有点匪夷了。
小文官思索得抓耳挠腮。
霍燃掏出了个油纸包裹的芝麻饼。
萧承嵇的注意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吃着霍燃递过来的芝麻饼,萧承嵇嘴巴仍旧停不下来分析,“……还是有蹊跷。治水赈灾有在做,但贪赃可能也从中贪了不少……至于贪了哪些,谁人贪的,还得查……”
快马在回途缓弛。
夜色弥漫薄雾。
天光未起。
萧承嵇靠在了身后的人身上,打起了盹。
脑袋瓜子搁在人的下巴下,一顿一颠。最后马匹一颠,小猫一样的人往后一倒,彻底窝靠在人怀中,睡熟了。
霍燃迎着浓沉的夜,驾着快马慢行。
闻到了空气中的花草寒香,露水草香,泥土芬芳……
以及小文官身上的书香和混杂芝麻味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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