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光晃眼的很,将餐厅照的透亮,玻璃门上反射出两个人的身影,看似亲昵无间,可仔细看去,二人分明又坐的很远。
熟悉中透着陌生,亲昵里藏着礼貌。
或许是姜晚意太过随意,惹得顾迟屿多看了好几眼。
他见姜晚意乖顺无比,半阖着眼,看起来有些犯困,又不得不撑着的模样,贴心地问道:“累了?”
也是,白天和徐三诗起了冲突,晚上又冒出个陆乘风来,累也是正常的。
顾迟屿打趣道:“我看你这些日都在犯困,早上还是多睡会儿吧,用不着那么早起。”
顾迟屿一顿。
他本来想说,不需要随他的作息起床,更不需要帮他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好好休息便好。
然后忽然发现,姜晚意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跟着他一块儿起了。
所以每当顾迟屿出门时,心里总空空的,觉得缺了一块儿,哪里都不对劲。
……也不知姜晚意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顾迟屿没有过问,更没有强求姜晚意早起。
在他看来,这种难受只不过是因为习惯了早上第一眼都能看到姜晚意坐在餐桌前,面带笑意的等着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习惯也能慢慢戒掉。
他又不缺姜晚意这样。
顾迟屿见姜晚意面色仍带着倦意,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后,便不多说了,心里不由有些担忧。
只是这种担忧和以往又有点不同,像是有什么东西,渐渐脱离他的控制。
顾迟屿沉吟片刻后,问道:“要不我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必。”姜晚意摇头,伸手将额前的发丝捋在耳后,她手腕上带着的青色镯子,衬的她皮肤瓷白,比白炽灯还要晃眼。
更显得手腕上的红肿更加瞩目。
顾迟屿有些心虚地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姜晚意疼吗?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仗着姜晚意不会生气罢了。
都怪陆乘风。
顾迟屿说:“真不用?对了,你脚好了吗?”
他忽的想起,姜晚意脚上也受了伤。
只是姜晚意不提,他也忘的差不多了,偶尔鼻尖红花油的味道也因为过淡而没注意到。
顾迟屿看向姜晚意的脚踝。
经过这段时间的上药,脚踝的红肿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因为姜晚意皮肤白,所以还能看出曾经受伤的痕迹。
顾迟屿记得他刚认识姜晚意时,姜晚意身上总贴着大大小小的药膏,好了后又受伤,如此反复。
所以他总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又在哪里不小心伤了姜晚意。
顾迟屿说道:“怎么还没好全?”
“已经没有感觉了。”姜晚意解释道。
顾迟屿皱眉:“你早点说嘛,我就不让你陪徐三诗了。”
姜晚意本就没有藏着掖着,又何谈早说,红花油也大大咧咧的放在床头,只要有心,自然就能注意到。
再说,本就不是重伤,姜晚意也没过多在意。
姜晚意答道:“不碍事,我自己都没感觉。”
她这么说,顾迟屿自然也就信了:“好,要真又受伤了,我得背大锅。”
话是这么说,顾迟屿心里却也有些埋怨姜晚意的。
明明脚还没好全,也不跟他说,结果徐三诗的事做一半又没了影,幸好徐三诗一点不介意这事,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他。
顾迟屿想,姜晚意有时候,确实有点任性了。
姜晚意陪着顾迟屿吃完了这顿饭。
顾迟屿是特地抽的时间陪姜晚意,吃完饭后还有会议要开,他本看姜晚意疲惫的模样,是准备让她早点歇息的,但看她恬静的陪着他的模样,顾迟屿忽的又不想了。
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顾迟屿总爱黏着姜晚意,哪怕当时顾迟屿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却和毛头小子一样,少年热忱,控制不住的想要和姜晚意呆在一块儿,找的借口如纸糊的,一戳就破。
还总以为这点小心思,不会被姜晚意察觉,实际上连姜白羽这个顾迟屿激推都看出来了。
姜白羽气的半死,觉得姜晚意怎么连那么点眼力见都没有,都不知道主动。
姜晚意自然也就体贴的反黏着顾迟屿,她虽不曾去顾迟屿公司,但只要顾迟屿在家,她便陪在身旁。
当时顾迟屿在家的时间长,姜晚意陪在左右的时间也长。
哪怕是顾迟屿在书房开会时,姜晚意也会安静的在旁边,坐在只要顾迟屿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只是后来顾迟屿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姜晚意陪他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姜晚意害怕打扰到顾迟屿,所以每当有工作时,姜晚意便回留出空间给顾迟屿。
想到曾经,顾迟屿有些怀念地问道:“我一会儿要开会,要陪我去书房吗?”
姜晚意看看顾迟屿,犹豫着没有回答。
这有点出乎顾迟屿的意料,他还以为姜晚意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呢。
顾迟屿笑问:“晚晚不想陪我了?还是困了?”
姜晚意其实并不困,自从不和顾迟屿一同起床后,她休息的时间大大增加,先前的倦意也只是单纯的累。
其实换做以往,姜晚意哪怕睡的更少,也不会觉得累。
不知不觉中,体内的能量在慢慢消耗,只要多发生一些事,就会有明显的疲惫感。
好在姜晚意还能控制。
她想,得找个时间散散心。
“晚晚?”见姜晚意迟迟不回答,顾迟屿出声又喊了一声。
姜晚意这才起身,道:“好啊。”
她跟在顾迟屿身后,走了几步,问道:“对了,你下周末有空吗?”
顾迟屿想了下行程安排。
这周要安排晚晚的生日宴,下周工作日有不少会议要开,周末徐晖和徐三诗也准备回去了。
顾迟屿看得出,姜晚意不喜欢徐三诗,但怎么说也算认识一场,顾迟屿还在苦恼,怎么叫上姜晚意才好。
顾迟屿问:“你下周末有事?”
姜晚意道:“打算在周边玩玩。”
她自然知道顾迟屿忙得很,为了准备生日宴,行程也在压缩,不可能让顾迟屿空出多少天来陪她。
姜晚意说:“有空的话,我希望你陪我一起去。”
这还是第二次,姜晚意提出那么明确的请求。
倒不是姜晚意喜欢把事情埋心里,而是姜晚意的很佛系,在一起那么久,也只提过一次请求,是希望顾迟屿来看她的比赛。
只是那一次,顾迟屿临时有事,失约了。
那时顾迟屿给她打了许多电话,直到比赛结束后,姜晚意拿起手机,是数不清道歉的短信。
她虽有些遗憾和失落,但还是接受了顾迟屿的道歉。
等从赛场出来后,姜晚意看到的是顾迟屿满头大汗的样子。
出口人流拥挤,入口处却只有顾迟屿一个人站在那儿,孤零零的,脸上懊恼不已
惯会藏心事的顾总,在不得已放了心上人鸽子后,不甘心都要溢出来了。
就差一点点。
于是姜晚意朝顾迟屿挥了挥手,将奖杯送给顾迟屿。
姜晚意管这个叫幸运分享。
顾迟屿管这个叫独一无二的爱。
后来顾迟屿特地空出几天,陪着姜晚意到各地旅游,想把这份遗憾弥补上。
顾迟屿当时承诺,以后只要是姜晚意提的要求,他绝不失约。
现在想来,姜晚意觉得有点可笑。
顾迟屿连自己的承诺都遵守不了,又如何遵守她的要求呢。
姜晚意歪头,问道:“嗯?你那天不方便?”
她看出了顾迟屿的为难。
但她没有善解人意的主动解围,而是等着顾迟屿的回答。
顾迟屿想,他上次已经违约过一次了,那这次呢,姜晚意只提过两次请求,他难道一次都答应不了吗?
顾迟屿有点不敢看姜晚意了。
他害怕对上姜晚意那双漂亮的眼,眸中只倒影着他一个人,又宛若能看破人心。
又不是出轨,顾迟屿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害怕。
顾迟屿道:“是有事,要不换个时间吧?”
他和晚晚还有那么多时间,人生这才过到哪儿跟哪儿,不着急非要在此刻。
顾迟屿心里一提,生怕姜晚意继续问下去。
第六感在告诉他,如果让姜晚意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拒绝的,姜晚意很可能会生气。
好在,姜晚意没在这个地方纠结。
姜晚意问:“你什么时候方便?”
顾迟屿也不确定,他诚实的说道:“嗯……等我有空了我看看。”
姜晚意只笑着看着顾迟屿,直到看到顾迟屿心里有些发毛,姜晚意才点头道:“没事,以后再说吧。”
她很少用这种模糊的时间字眼,她一般说时间时,都会习惯性的给一个大概时间,只是跟顾迟屿呆的久了,她也慢慢的学会了顾迟屿画饼似的说话方式。
姜晚意说:“你要没空,我喊寒秋陪我就行。”
顾迟屿就怕这个,她生怕陈寒秋又把姜晚意劝动,去了那劳什子的节目。
顾迟屿道:“没事,你等我安排就行,保证安排的你满满意意的。”
姜晚意道:“行了,赶紧开会吧。”
她跟着顾迟屿,又落后顾迟屿几步,小声说道:“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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