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迟屿怔怔地看着姜晚意,似是没料到姜晚意是这么个反应。
他皱起眉,道:“我从来没有管过你。”
姜晚意将头发挂到耳后,声音柔柔的,就跟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温柔如水,随波逐流,好像永远没有脾气一般。
顾迟屿喜欢的就是她这份质感,如同夏日的一缕春风,驱散炎热,沁人心脾。
姜晚意柔柔的说道:“嗯。”
嗯?
这又算个什么意思呢?
顾迟屿不满,眉目拧在一块,强硬地将人重新带到身旁,“嗯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他本来就喝了酒,脑子里只剩下本能,力道便格外地强硬,几乎是半强制地将姜晚意拉回身边。
姜晚意吃痛,道:“你在干什么?”
她出门没看黄历,弄得一身是伤,早知道……
早知道也没用,她就找了借口不想来,回去顾迟屿也有的折磨她。
顾迟屿双眼通红,酒气全都洒在了姜晚意身上,他将脑袋凑在姜晚意脖颈间,直到姜晚意身上被染上和他一样的酒味,他才满意了些。
顾迟屿喃喃道:“晚晚……”
“你弄疼我了。”姜晚意蹙眉,小声说道,“顾迟屿。”
姜晚意身形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皮肤全身白净通透,如同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唯有手腕处,被顾迟屿握出了一道红痕,宛如鲜血般触目惊心。
顾迟屿显然也注意到了姜晚意的手腕。
却是不自觉的,握的更紧了。
姜晚意也不生气——毕竟顾迟屿就是个醉鬼,你和他说再多的道理,醉鬼也听不懂,她轻轻哈了口气,试图缓解疼痛,她轻声道:“顾迟屿,我疼。”
她眼角挤出一滴眼泪,眼泪如一颗钻一般,将光彩集中在一处,轻轻挂在睫毛上,泫然欲泣。
就连哭,都是无声的。
顾迟屿果然缓缓松了手,但仍不让姜晚意离开,喊道:“晚晚,别走,别去见陆乘风,好吗?”
姜晚意问:“你讨厌他?”
有那么一瞬间,姜晚意想,如果顾迟屿真的愿意大大方方地表达他的想法,或许她真的可以从了顾迟屿的意。
她已经被囚禁在顾迟屿的笼子里太久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已经称得上,是她的舒适圈了。
顾迟屿眨了下眼:“不讨厌。”
姜晚意笑了:“那为什么不让我去?”
她虽然是笑着的,眼角却没有一点笑意。
仿佛一块冰山,永远不会被焐热,就这样冷冷的、刺骨的看着顾迟屿。
顾迟屿不喜欢吵架。
他歪了下头,避开姜晚意的眼睛,执拗地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也对。
顾迟屿为人霸道,是他的东西,就不准别人动。
姜晚意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整理了下裙子,反手覆在顾迟屿的手背上,道:“我们先回去,好吗?天太晚了。”
顾迟屿茫然地看向窗外。
这座酒吧处于城市的中心地带,夜晚灯火辉煌,璀璨夺目,霓虹灯闪烁的灯光点缀了整个城市,将整个城市的轮廓照耀的十分清晰。
天空如同一块黑色的幕布,偶有星星闪烁,又被月色的温柔给遮掩了下来。
顾迟屿慢慢起身,问道:“几点了?”
姜晚意看了眼墙上的钟:“1点。”
顾迟屿果然回了点理智,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来,整理了下乱掉的领带和衣摆,跟着姜晚意上了车。
晚风吹过,顾迟屿坐在后座,喝了一口姜晚意提供的热水,再一次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痕。
顾迟屿含糊说道:“你的手……”
“嗯?”姜晚意没听清,身体微微往前倾,出门前梳的整齐的头发也翘起了一角。
药膏和酒气的味道缠绕在一起,无声地在告诉顾迟屿,他在包间里干了什么荒唐的事。
顾迟屿垂下眼,声音冷漠:“回去记得上药。”
能说出这种话,看来的确清醒了不少。
姜晚意伺候着顾迟屿喝完水后,将杯子收起,柔柔道:“好。”
她手上的伤痕就是顾迟屿弄出来的,现在出声训斥的也是顾迟屿,偏偏姜晚意温温顺顺的,连重话或者反驳的话都不愿意说。
乖巧的仿佛可以任人宰割。
顾迟屿手指微缩,在沙发上轻叩了下,沉声问道:“不高兴了?”
姜晚意摇摇头。
车内的灯光柔和却又黑暗,姜晚意的半张脸被窗外路灯映照着,皮肤洁白如雪,眉眼清晰可见,她抬眼看着顾迟屿时,又仿佛将流光溢彩的颜色尽数收进眼底。
只留下一片看不透的、深沉的黑色。
姜晚意笑道:“没有。”
“你应该生气。”
姜晚意没料到顾迟屿是这个回答,一时间有些愣神,怔怔得看着顾迟屿。
顾迟屿脸上还有着喝了酒染上的红晕,他的睫毛又浓又密,灯光顺着他的睫毛,在他眼底打出一个小小的扇形,也让他遮掩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
姜晚意不明白顾迟屿的意思,笑了起来:“那你是希望我生气,还是不希望我生气?”
顾迟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酒醒了,身上的暴戾自然也跟着消散了,笑起来时宛如一个还没经历市场毒打的男大学生似的,清爽、通透。
顾迟屿并非长得不好看,恰恰相反,哪怕是他工作后,仍然有不长眼的富婆,以为他是小白脸,托人递过名片给顾迟屿。
顾迟屿当时被递的不耐烦了,问过周围的人,他长的很像小白脸吗?
顾迟屿长得当然不像。
他身上笔挺的西装,衣料华贵柔滑,就连衬衫的领口都被熨烫的整整齐齐,不经意间流出的贵气,都足够让人望而却步了。
无奈他长的实在是太惹人厌了,所以那些富婆们哪怕猜测他家世不菲,也想赌一把。
顾迟屿被闹腾的不清,后来总板着一张脸,也只有在姜晚意面前,才会放松下来。
这也是姜晚意曾经会着迷顾迟屿的原因。
——顾迟屿的所有特殊,都只对姜晚意一个人。
姜晚意手撑在下巴,一下凑近到顾迟屿面前,眉眼微弯,笑道:“你怎么就光笑啊?”
司机体贴地将挡板升起,后座的氛围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顾迟屿握住姜晚意修长柔软的手,摩挲着她的指尖。
肌肤柔嫩细腻,如同一块嫩豆腐,一碰就碎。
顾迟屿道:“不希望,但你应该生气。”
姜晚意笑了:“哪儿还有非要别人生气的道理?”
顾迟屿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如果放在以往,他对姜晚意生不生气,都无所谓,大不了事后买个礼物赔礼道歉。
他恍然想起,姜晚意似乎很久都没有对他发过脾气了。
除了今天,还是因为陆乘风,姜晚意才发的这么大脾气。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胸膛里来回撺掇,惹的他一身气,又找不到头绪,那是顾迟屿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他甚至到底给人什么样的感觉,只能用“难受”两个字来形容。
心脏跳起来也是闷闷的。
顾迟屿圈起姜晚意的手腕,他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姜晚意困在手中,还能留点缝隙。
这种占有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满足。
顾迟屿眯起眼,盯着姜晚意,说道:“你以前肯定会生气。”
“嗯?你竟然知道以前我会生气?”姜晚意笑了笑,“我还以为你都看不出来呢。”
顾迟屿知道他说错了话。
他拉着姜晚意的手,轻声道:“我后来有特地挑选礼物给你,作为补偿,你收到了吗?”
姜晚意点头:“收到了。”
她收到手都软了。
后来她也就懒得生气了,因为累。
和一个不知道悔改的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气伤的,只有她自己。
姜晚意歪了歪脑袋,看着顾迟屿,顺着顾迟屿的话往下接,她轻笑,问道:“怎么?你想送我礼物,所以需要找个借口吗?”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嘴角轻轻上扬,眼睛明亮无比,透过这双眼,顾迟屿能看到整个宇宙。
顾迟屿背部瞬间放松了下来,摸着姜晚意乌黑靓丽的头发,笑道:“怎么会,送礼物哪儿还需要特地惹你生气?”
他手指顺着姜晚意的脊骨,一路向上滑去,最终轻轻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仔细看,姜晚意的眼底很红,她出来时没化妆,还能看到皮肤上淡淡的青色,明明脚上受了伤,还要特地出来接他,着实不易。
顾迟屿内心起了怜惜之情,揉着姜晚意的发根处,问道:“累了?”
上个话题没继续完,姜晚意也没有深究,而是舒服的眯起眼,懒洋洋地躺在顾迟屿的怀里,道:“有点。”
顾迟屿道:“我帮你揉揉。”
他的指尖在黑色墨发里穿梭,揉着姜晚意的脑袋,笑道:“怎么样?我手艺没有生疏吧?”
姜晚意有偏头疼的毛病,那段时间姜家又出了事,姜晚意忙里忙外,每到晚上,脑袋就疼的厉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后来被顾迟屿发现了,特地空出一天时间,去学了按摩手法,就是为了姜晚意晚上脑袋在疼的时候,可以止止痛,哪怕只是稍微舒服一点,也好。
那段时间,彻夜睡不着的,反倒变成了顾迟屿。
要帮姜晚意按一晚上的头。
姜晚意仰起头,嗯嗯应了两声。
顾迟屿问:“作为报酬,不要去陆乘风的宴会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问道:“可以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