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冬末寒意犹在。
将军府中,萧承渊一袭玄青常服,腰束玉带,褪去沙场杀伐,多添几分温润之色。
他亲点礼单——上等湖绸十匹、活雁一对、玉如意一双,皆为归宁重礼,命亲卫随行。
沈苡然换了浅碧罗裙,乘轿先行,轿帘轻晃,掩不住她微红的脸颊。
萧承渊翻身上马,伴轿而行。仪仗十六人,排场不俗,气势虽盛却不失内敛,护送她回沈府。
沈府门前,红绸犹存,喜气未散。
沈苡然下轿,步履轻盈,抬眼见母亲柳婉清已在门前相迎,眼眶微湿。
她快步上前,低唤:“娘亲……”
柳婉清紧握住她手,柔声道:“然儿,在将军府可一切安好?”
沈湛霄与沈老爷子随后迎出,沈湛秋立于众人身后,青衫清瘦,目光温润却藏一丝黯然。
萧承渊下马,拱手行礼,沉声道:“岳母大人,沈大人,沈老太爷,湛秋兄,承渊携内子归宁,叨扰了。”
沈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拄杖上前,拍他肩道:“好!好!镇北将军亲至,沈家蓬荜生辉!快入府,快入府!”他眼珠一转,拉着萧承渊往堂内走,谄媚道:“将军英武,苡然有福!老夫只盼你二人早日得子,为萧氏延绵香火!”
此言一出,堂内一静。
沈苡然脸颊滚烫,低头不语,萧承渊耳根微红,咳了一声,淡声道:“沈老太爷厚爱,承渊铭记。”
柳婉清掩嘴轻笑,柔声道:“老爷子,才刚成亲,哪有这么快?莫急,莫急。”
沈湛霄瞥见沈湛秋垂眸不语,面色微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沈湛秋苦笑,点头未语。
沈苡然偷瞄萧承渊,见他神色如常,心头却乱,暗想:“自洞房那夜之后,他每日留宿书房,平日只同膳,子嗣之事……怕是爷爷空欢喜。”
堂内寒暄片刻,柳婉清携沈苡然入内院叙话。
沈苡然路过旧居,见案上古筝蒙尘,指尖轻抚琴弦,眼中浮起怀念,低声道:“从前常弹,如今却生疏了。”她未察觉,萧承渊随行在后,立于廊下,默默记下她眼底柔光。
院中,沈湛秋见她步出,温声道:“苡然,可还好?”
沈苡然笑靥如花,挽他袖道:“二哥,我想你从东市买的槐花糕,甜而不腻,许久未吃了。”
沈湛秋眼神一软,笑道:“待槐花开,我再给你买。”
她点头,笑得眼弯如月。萧承渊站在不远处,那抹笑意竟在他心头微微晃荡,目光扫过她挽住沈湛秋的手,眉头微皱,暗自记下“槐花糕”。
午宴设于正厅,菜肴丰盛,鸡丝银耳、糖醋鲤鱼、桂花糯米藕一应俱全。
沈苡然夹了几筷桂花糯米藕,甜香入喉,眉眼舒展。
萧承渊对坐,目光不动声色,暗记她夹菜次数,盘中藕片渐空,他低声道:“夫人爱吃这个?”
沈苡然一愣,脸红低头:“嗯……还好。”
柳婉清笑看二人,温声道:“然儿自小爱甜,承渊记下了,日后多宠着些。”
萧承渊颔首,低笑:“自当如此。”
沈湛霄瞥见沈湛秋眼神暗淡,赶紧给萧承渊的碟中多夹了几块糖醋鲤鱼,岔开话题道:“我看今日这鱼做的不错,承渊也多吃些。”
宴罢,沈老爷子再拉萧承渊闲话,沈苡然与柳婉清低语片刻,依依不舍告别。
沈湛秋将二人送至门前,对沈苡然低声道:“苡然,保重。”她眼眶微湿,却强忍着笑。
随即又向萧承渊拱手道:“苡然,就交与萧将军了,祝二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萧承渊点了点头,回敬道:“湛秋兄宽心,我定护苡然一世安稳。”
萧承渊拱手谢沈家款待,携沈苡然登轿回府。夕阳斜照,马蹄轻响,一路无言,却不觉沉闷。
归府后,萧承渊入书房,命管家备齐事宜,低声道:“购一架古筝,置于夫人闺中;槐花开时,每日东市寻最香糕肆,定制槐花糕;膳房日后常备桂花糯米藕,不可懈怠。”
管家一怔,忙应:“将军对夫人真用心。”
萧承渊淡笑不语,目光却柔,暗想:“她既是我妻,自当护她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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