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散后，晨雾渐散，太和殿外寒风凛冽。沈湛霄与萧承渊并肩而行，各怀心事，沉默无言。

沈湛霄忽然停步，低声道：“承渊，若非长公主那夜恰好路过，今日朝堂只怕难以收场。沈家欠她一份情。”

话音刚落，长公主容姝自偏殿而出，步履轻盈，正巧站在二人面前。她见二人，微微颔首。

沈湛霄忙上前拱手恭敬道：“殿下仗义执言，沈氏感激不尽。”

萧承渊未语，只肃然行礼，神色平静。

容姝淡然一笑，声如清泉：“沈大人言重，我不过据实直言，无意偏袒。只是谣言若起，朝纲必乱，我身为皇女，自当辨明是非。”

她语气温和，目光却掠过萧承渊，仿佛藏着几分探意，继而轻道：“萧将军新婚，沈氏联姻，实乃佳话，特来道贺。”

言罢，她转身登轿，珠帘轻晃，身影渐远。

沈湛霄松了口气，侧眸看向萧承渊，低声道：“殿下此人，心思难测。”

萧承渊淡淡应声，眼底却掠过一丝探究。

归府途中，萧承渊策马缓行，脑中反复思索朝堂纷争。

那夜沈苡然梦中呓语“若不是那该死的兄妹名分”，今日又听朝中有人传“沈氏女与其兄暧昧”，他不禁微蹙眉。

“兄妹情深，本属常理，偏偏流言直指沈湛秋……其中难道另有隐情？”

他握紧缰绳，眸色幽沉。

将军府内，日上三竿，沈苡然方才醒来。

昨夜与萧承渊共处一室，她紧张得彻夜未眠。他一早离府上朝，她这才沉沉睡去，补足几日来的疲惫。

她起身时，丫鬟已备好热水与补身膳食。萧承渊出门前特意交代，知她迎亲前夜受惊又婚礼操劳，未曾好好用膳，命人准备红枣银耳羹与参鸡粥，暖身养气。

丫鬟为她梳洗时见她神色懒散，掩嘴一笑，打趣道：“将军夫人昨夜定是累坏了。将军素来骁勇，房事也如此厉害，夫人竟睡到这时，真是恩爱非常。”

沈苡然耳根飞红，低头不语。

她心知昨夜并未圆房，萧承渊还划破手指作假，护她清白。丫鬟误会，她却不知如何辩解。

“他为何如此待我？”她心中隐隐泛起波澜，“既不亲近，却又处处体贴……”

初见他毒舌冷面，如今却觉他君子端方，她不禁好奇，这镇北将军究竟是怎样的人。

下人来报“将军回府”，沈苡然心跳倏然加快。

她慌忙理了理衣襟，匆匆至正厅迎接，却在跨入门槛那一刻踌躇不前。

她既期待又不知如何面对他。低头行礼，声细如蚊：“萧将军……”

萧承渊一怔，眼前的小姑娘不再如往日泼辣，却显得小心翼翼。

他温声道：“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沈苡然脸颊泛红，低低应道：“尚好……”

他轻笑：“还未用膳吧？”随即吩咐道：“午膳送至偏厅，下人不必伺候。”

偏厅内，红木桌上陈列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沈苡然坐下，双手紧攥裙角，不敢抬眼。

萧承渊落座，将佩剑置于案旁，柔声道：“这几日你受累了，多吃些补补身子。”

她小口喝汤，暖意入腹，心绪反倒更乱。

她偷瞄他一眼，见他眉目如画，神色柔和，竟不似初见时那般冷厉。心头微动，鼓起勇气低声道：“萧将军……”她轻声开口，又羞涩顿住，“昨夜为何……”

萧承渊挑眉，淡笑道：“为何不圆房？”

她脸烧得发烫，只点头。

他将汤匙轻放案上，语气温和：“婚事仓促，你心未定，我怎会勉强？昨夜那事，无须在意。”

沈苡然一愣，抬眼望他，眸中氤氲出一丝水光，低声道：“多谢萧将军……”

萧承渊夹菜入她碟中，笑意温柔：“话说回来，夫人对我的称呼，是否该改口了？”

她心跳一滞，咬唇低声：“夫……夫君？……”

萧承渊见她紧张模样，低笑出声：“我名萧珩，字承渊。若叫不惯夫君，喊我承渊也成。”

沈苡然轻声应下，起身欲盛汤，却被他抢先一步。

他盛汤时道：“在我面前，不必拘谨。我还是喜欢初见你时那副泼辣模样。”

他说完，将汤碗轻轻放到她手边，转身离去。

沈苡然望着他背影，手中汤匙微颤，心湖悄然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