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三现在最多也就是游野境的水准,还不是真正的太平真人。zhongqiuzuowen
井九更清楚他的身体有问题,现在对青山宗还无法造成真正的威胁。
青山宗现在最大的敌人依然还是南趋与西来这对师徒。
看着视野里越来越近的破庙,看着那盏随风摇晃的红灯笼,井九把这些天的推算再次快速重演了一遍。
当年南趋的初子剑被青山夺走,一直放在皇宫里,直至云台之役才拿出来,最后重新回到西海剑派。
青山宗确定西海没有把初子剑送回雾岛。
南趋为什么不拿回自己的剑
别人想不明白,他却因为有经验而猜到了某种可能。
南趋把自己炼成了剑鬼,所以不再需要初子剑。
如果真是如此,南趋的剑鬼现在去了哪里西海还是青山
可重要的是,如果南趋的剑鬼去了别的地方,那么黑棺材里的这个南趋又算什么
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是剑鞘之类的事物
棺材里的这个南趋会醒过来吗
想着这些事情,他已经随着南忘来到了破庙外。
青山宗已经在西海动手,他们这时候便要灭掉这盏红灯笼。
红灯笼可能是南蛮部的通神术,可以把南趋的剑鬼从万里之外召回此间。
想要彻底杀死南趋,此物必须毁去。
“南忘”
南筝从破庙里走出来,看着那个浑身银铃、与自己有些相似、却更加娇憨高傲的少女,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情绪。
当年南忘成为青山清容峰主后,把部落里南趋一脉的残余完全清除干净,手段很是狠辣残酷。
南筝便是那些人里的一位,对她的恨意自然深若沧海,哪怕明知道不是对手,也向其攻了过去。
南忘十指轻弹,破庙四周便出现无数道若隐若现的剑弦,织成了一张网。
山风落在那些剑弦上,生出高低不一的清音,很是动人。
啪啪啪数声密响,南筝身上冒出无数鲜血,倒飞而回,撞破旧庙后墙,直接砸进了山里,不知生死。
南忘没有再理会她,走到破庙前的红灯笼下,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是南蛮部落供奉的真神,自然有办法破掉南趋的通神术,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片刻后,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红灯笼无火自燃,很快烧成了灰烬。
南忘睁开眼睛,望向庙里的黑棺材,示意井九站到自己身后。
白猫蹲在井九肩上,看着那具黑棺材,瞳里满是警惕与畏惧的神色,浑身长毛早已炸开,变成愤怒的蒲公英。
南忘走进破庙,站到黑棺材前,屈起手指在棺材盖上轻轻敲了两下。
黑棺的棺材盖缓缓向下滑开,露出了南趋枯瘦、矮小而苍老的身体。
南忘沉默了会儿,胸脯微微起伏,接着右手闪电般落下,击中南趋的胸口。
啪的一声轻响。
她的眼眸里面生出无数道明亮的光线。
破庙四周的剑弦,随着她的右手落下,如一张渔网般,缚住了那具黑棺材。
没有任何声音,黑棺材碎成了最细的粉末,南趋的衣物也都碎成了相似的微粒。
南趋的身体却是毫发无损,还是那般枯瘦,就像是一具干尸。
南忘的眼眸变得更加明亮,剑意催发到极致,用着无端剑法不停攻击。
啪啪无数声脆响接连而起。
那些剑弦依次而断,卷曲而回,最终变回锦瑟剑的本体。
锦瑟剑变得黯淡了很多,明显受损严重。
南忘沉默无语,心想境界再如何高,怎么可能凭身体便硬抗飞剑
看着这幕画面,井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推算是不完整的。
破庙里满地碎片。
燃烧的红灯笼变成了几道青烟。
南趋睁开了眼,说道“没想到你们居然找到了我。”
少明岛四周的海水已然成冰,太平真人无法从海底逃走,只能继续藏在岛上。
中州派的云船、一茅斋的苦舟、果成寺的莲云都已经来到了这方天地里,把整个岛都围住了。
当西海山门大阵莫名开启之后,海里那道巨大的阴影便在向着少明岛高速前行。
那是西海剑派的镇派神兽飞鲸,体形巨大,哪怕在深海里潜行,依然带起了无数波浪,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飞鲸在深海里的游行速度甚至比在天空里更快,没用多长时间便来到了少明岛外七十余里外。
再往前去便是坚硬的巨冰。
伴着一声低沉却又响亮的长鸣,飞鲸破海而起,带着难以计数的海水,向着少明岛撞了过去。
看它如此决绝的姿态,竟是准备用自己庞大的身躯,把整座少明岛都压垮。
这是想用自己的死亡证明西海剑派的无辜吗
中州派、一茅斋、果成寺等宗派的修行者,自然不会阻止这件事情,只是在天空里冷眼旁观着。
青山宗却不会接受这样的发展。
如果西海剑派真的杀了太平真人,青山宗伐西海还怎么继续
更重要的是,太平真人怎么也是青山宗的前代掌门,祖师级别的人物,怎么能让西海剑派的孽畜杀了
只听得青山剑舟里响起一道冷冽、暴怒而嗜血的厉喝“孽畜敢尔”
这声厉喝回荡在天地之间,卷起无数狂风,声势极为惊人。
各宗派的修行者震撼想着,这是青山宗哪位峰主
布秋霄等人还记得当年的云台之役,飞鲸被元骑鲸一脚踩进海里,心想莫不是这位高人
正想着这些事情,只见天空里忽然多出了一只怪鸟,妖异奇长的尾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只怪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到飞鲸之前,骂道“想死吗你”
各宗派的修行者们惊住了,这才知道原来说话的竟是它。
与飞鲸庞大的身躯比起来,那只怪鸟就像一个小黑点,但随它而至的狂风却是极其可怕。
海里卷起无数巨浪,拍打着少明岛四周的冰层,竟是打开了几道裂口。
怪鸟的尾翼极长,就像是剑一般,闪出无数道厉芒。
飞鲸的身体表面出现无数道深约丈许的伤口,无数鲜血溢出,如瀑布般落下。
怪鸟得意地笑了两声,向青山剑舟飞了回去。
飞鲸发出一声痛苦低沉的嗡鸣,向着海面落下,潜入海底,不敢再冒头。
有修行者震惊询问道“这只怪鸟又是何物”
何渭看了眼身下正在瑟瑟发抖、恨不得转身就走的寒号鸟,恼火至极,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布秋霄说道“这是青山宗镇守,阴凤。”
听到这个答案,各宗派的修行者们头皮有些发麻,再次震撼于青山宗之强大。
这只看着像长尾锦鸡般的青山镇守以尾为剑,竟像是位浸淫剑道多年的修行大物
柳词真人还没有出剑,元骑鲸甚至没有露面,再加上这位阴凤大人就算西海剑神再强又能如何
大风至,青山剑舟微微摇晃,阴凤落在了甲板上,骄傲地抬起头,向船舱里走去。
它的尾羽已经被鲸血染红,不停地滴在甲板上。
看着这幕画面,上德峰的弟子们又是骄傲,又是畏惧。尤其是迟宴与段莲田等几位长老,听说过当年青山内乱的某些故事,知道阴凤大人与尸狗大人曾经杀过多少青山强者更是沉默不语,不敢说话。
只有玉山师妹握着小拳拳,眼里闪着光,喊道“阴凤大人好帅”
阴凤微微点头,表示欣赏,走进了船舱里。
元骑鲸盘膝坐在舱内,闭着眼睛在冥想蓄神。
他忽然睁开眼睛,望向阴凤尾羽上沾染着的斑斑血迹。
中州派的云船上。
白早想着先前一幕的画面,认真问道“双方有可能达成协议吗”
白真人说道“不可能。因为青山宗付出了太多。不管是飞剑、丹药、晶石还是十七艘剑舟,都是极其巨大的消耗,便是云梦山想要准备这样的一场战争,也要消耗数十年的积累,青山提的条件必然苛刻至极,剑西来不可能答应。”
便在这时,柳词真人平和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西海,落在每个修行者的耳里“我们的条件是解散西海剑派,此地由正道诸派共管,而你必须离开,并且以剑鬼发下毒誓,终生不得再回朝天大陆,否则必遭天雷诛死。”
西海剑神当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所以根本没有说话。
他望向少明岛方向,看着那艘在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大船,沉默了片刻。
苏子叶曾经说动中州派与西海联手做些事情,但今天中州派始终保持着安静。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西海不拿出真正的手段,让世人看到胜过青山的希望,谈白二位真人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西海剑神收回视线,望向柳词面无表情说道“我自海上来。”
他的声音同样传遍了整个西海。
这里便是海上。
他说的自然不是这片海。
西海剑神接着说道“我自幼便在那片雾里长大,学习剑法,从第一天开始,我就不相信剑出青山这句话。”
各宗派修行者一片哗然。
布秋霄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西海剑神等于是承认了自己的来历。
他是南海雾岛老祖的弟子。
这是朝天大陆修行界猜测很久的一件事,今天终于得到了证实。
“今天来了很多人,这样很好。”
西海剑神冷漠的视线在天空里的那些船舟上扫过。
“世人终于可以知道,你们青山与我雾岛一脉究竟谁才是剑道的最强者。”
说完这句话,他缓缓张开右手。
十二重楼剑自远处归来,落在他的手里。
他看着柳词说道“请。”
荒山破庙已然垮塌。
枯瘦矮小的老人站在废墟里,静静看着南忘。
白猫趴在井九肩头,炸开的长毛早已顺了下去,尾巴耷拉着,哪还有先前的威势。
井九的视线越过南忘的头顶,落在老人的身上,确定了一些事情。
南趋没有把自身修成剑鬼,而是走了一条与他刚好相反的道路。
他逆修成剑,继而养鬼。
修行者的神魂在剑丸里与飞剑共养,直至灵意生出,那便是剑鬼。
剑鬼很弱小,只有当修行者破境通天之后,才能飘然风里,不绝不灭,强大至极,近乎先天无形剑体。
问题在于,如果修行者让剑鬼去往远处,自身便无法驭剑,会非常容易被杀死。
所以不管是已经死去的裴白发,还是西来,都不会选择这种方法作战。
南趋却是把自己炼成了一把剑,便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剑鬼能杀人,剑也能杀人。
剑毁之前,剑鬼不灭。
这真是匪夷所思的想法,惊天动地的好手段。
没有初子剑的南趋,在雾岛里苦思数百年,居然修出了完全不同的剑道,着实厉害到了极点。
当年在神末峰顶,井九便曾经对赵腊月说过,能够走出新的道路才是修行里最难的事情。
这才是真正的开宗建派。
井九有些佩服,心想雾岛老祖果然算得上千年里最了不起的人物。
就像他和师兄一样。
想着这些事情,他拦住了还想继续战斗的南忘,走到南趋身前,伸出右手。
对南趋来说,井九现在的境界低得不值一提,所以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直到这个时候。
南趋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停顿了很长时间。
荒山废庙,很是安静。
南趋看着他的脸,说道“好一把完美之剑,似曾相识。”
井九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依然伸着右手。
徐克的老版蜀山里,郑少秋入魔后回山,曾经睹剑而生感慨好一把正义之剑,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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