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棠转身就跑,却撞到了人。她惶恐不安的抬头,见来人是湛昭,顿时大喜,“湛四爷救我,她要杀我!”
湛昭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莫怕。澄澄只是在与你玩笑,我不会让她杀了你的。”见杏棠脸上喜色更甚,他的笑容也越发温和,“毕竟我可不想让她脏了手。杀人这样的脏事,我来做就好了。”
闫憬啧啧了两声,“可别,我可喜欢自己亲手杀人了,湛四爷你就别跟我争了。不过杀她之前,还有一件事,湛四爷,把蛊解了吧。”
湛昭紧紧攥住杏棠的手腕,对于她的挣扎丝毫不在意,“那可不行。你不听话,我只能如此。”他垂眸看向杏棠,“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想着报仇。只怕你就跟那吴玉生一样,怎么死的,死在何人手里都不会知道。你那哥哥倒是聪明些,但可惜了。”
杏棠听湛昭提到已经死去的杏常,心里涌起一股不祥之感,可还没等她开口,湛昭就猛地发力将她摔了出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倒在闫憬脚边的她,“他活着不肯为我做事,那我只能让死了的他为我做事了。”他说完这话,回头看了一眼,“杏常,把你妹妹带出去看好。”
没人应声,只有极重的脚步慢慢从前厅里传进了隔间,不一会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看不清脸的怪物进了隔间,在杏棠惊恐无比的眼神里抓住她的肩一把将她拎起,转身出了隔间。杏棠低声喊了一声哥哥后,突然大哭起来,可还没等哭出第二声,那怪物就一把将她拎高,随即勒住了她的脖子。它用了死劲,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杏棠就失去了意识。
湛昭看着怪物带着失去了意识的杏棠出了隔间,才慢慢走到榻前,坐到了小桌另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跟玄月说了什么?”
闫憬轻轻敲着小桌,“没什么呀,就跟她说,她的中律哥哥找我帮忙把她带出湛家的事,唉,本想着让湛中律欠我一个人情的,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湛昭闻言轻笑一声,“他又不能帮你做什么,这人情没让他欠着,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知你想不想让我欠你人情呢?”
闫憬摇头,“不想。湛四爷,你还能娶我姐姐吗?”
湛昭端起水杯,“我喜欢泠泠,但我不能娶她,也娶不了她。”
闫憬有些苦恼,“那我姐姐岂不是真的要嫁到张家去了?也不知道张家哪位少爷会成为我姐夫。”
湛昭转了转手里的水杯,“张佑钦。”他笑了起来,“张佑钦喜欢泠泠,他自以为藏的很好,可与他来往较多的我们都知道。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
闫憬一直对当初闫家的一些事耿耿于怀,在猜出自己被湛昭下了蛊暂时应该逃脱不了后,他就想好了如何与湛昭谈判,他给湛昭想要的,湛昭则要帮他弄清楚闫家的事。他抬眼看着湛昭,“湛四爷,你要我跟你走,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先答应我几件事,若你都做到了,我二话不说跟着你就走,如何?”
湛昭把水杯放下,“先说来听听。”
闫憬想了想,“这第一件事,我想知道姐姐的身世。你先别急着说那些骗人的话,她这从三公主的名号来得蹊跷极了,旁人信什么帝上觉着她像早夭的三公主才给了她这尊荣,我可不信。帝上觉着她像三公主,难道帝上亲眼见过她?若没有,帝上又是如何知道她像三公主的?”
湛昭之前让人查过闫家太太未出嫁前与帝上有无来往,得到的答案是没有,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本想加派人手继续查,却被别的事耽搁了,这时听闫憬提起,他便应下了,反正他也要查,还能完成闫憬的要求。他见闫憬微微闭眼,一副困了的模样,“困了?”
闫憬嗯了一声,“往日这时间我都睡了。湛四爷请回吧,等姐姐的事有了结果再来告诉我。”
湛昭起身,“好。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现在就能给我答案。”他看着抬起头的闫憬,“你可有心仪之人?”
闫憬眼珠一转,“有,如何?没有,又如何?湛四爷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希望我回答你是我的心仪之人吗?”他轻轻哈了一声,“湛四爷,我的确有心仪之人,可惜,不是你。”他见湛昭要说话,便挑了挑眉,打断了他的话,“也不是湛韫。我心仪之人,乃是胸怀天下爱民如子抗击外寇的湛大帅,不然我为何会答应成为他的冲喜姨娘呢?”
湛昭知道自己被耍了,眼神不善起来,可闫憬哪里会害怕他的眼神,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出去,他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隔间,但又停下了脚步,“闫澄澄,不管你有没有心仪之人,我做成你要求的事后,你眼里心里便只能有我。”
闫憬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做不到呦,我眼里心里有这世间所有的好男子,湛四爷,你在我心里,可不是好男子。你我不过是合作,莫要多想。你当真以为我要走,你能拦住我?”
湛昭走了。闫憬斜眼看着捂住嘴瞪大独眼的蜚舞,好一会后确定门外的确没人后,他对着门甩了个诀才开口,“你要跟着我,以后就都是这样的日子。”
蜚舞的眼珠咕噜噜的转个不停,“我没想跟着你。”
闫憬冷笑一声,“那你走啊。别跟我提什么救命之恩,你才救了我几次,我救了你多少次了?你身为主瘟疫的凶兽,天天在我身边晃,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蜚舞被怼的委屈了,死人脸猛地低了下去,要不是几只手托着就又砸地面上了。它小声嘀咕着,“我也想走啊,可走不了啊,试了好几次了,每次只要稍微远点,就难受极了,非得到你附近那难受劲才会消失。”
闫憬把蜚舞的嘀咕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拧起了眉,“你什么时候发现不能离我太远的?”
蜚舞用手把死人脸抬起来,独眼盯着闫憬,“你把尾巴还给我之后就这样了。”
蜚舞的尾巴此前以链子的样式出现在了闫憬的手腕上,在蜚舞认出那是它的尾巴后,闫憬就还它了,而且闫憬还怀疑那链子是湛韫给他戴上的。他再次细细打量着蜚舞,心里有了个想法,或许,蜚舞是湛韫放到他身边的,可蜚舞真是兽如其名是个废物,让它去确认此前的瘟疫是什么东西引来的,它却下落不明了好久,回来后机缘巧合的救了他,却还是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把这么一个主瘟疫却废物的凶兽放在他身边,湛韫要做什么?
闫憬没再想下去,他摆手让蜚舞退回墙角去,“我让你进木庙与我妹妹待在一起,你不愿意就在外面待着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的我自身也难保,所以一旦有事,你自求多福。我要睡了,不要吵我,不然,哼哼。”
闫憬半夜迷糊间听到奇怪的动静,他以为是蜚舞在做什么,便没有太在意,不过在动静大了些的时候,骂了两句,那动静小了,他也就翻个身继续睡了,直到被敲门声吵醒。他费力的睁开眼,怔怔的盯着屋顶看了好一会,在敲门声再次响起时,猛地翻身坐起,“敲敲敲,敲个没完了是不是?死人了还是失火了,大清早的烦人?有事说,没事滚,再来吵我睡觉,弄死你信不信!”
闫憬发飙完了,又倒了回去拉过被子继续睡,敲门的人应是被他吓住了,果然没再敲门。但很快,一阵让人听着很不舒服的沙沙声从门口处响起,即使闫憬捂住了耳朵也还是能听到。他气坏了,掀开被子坐起,顺手抓起小桌上的水杯对着门砸了过去,“吵死了!”
水杯砸在门上碎了落在地上又碎了些,这动静实在太大,门外的人又敲门了,还有喊声。闫憬听出是愿喜的声音,深吸了口气,“愿喜,什么事?”
门外的愿喜眼神惊恐的看着不远处的湛昭,“姨娘,湛四爷来了,说是有要紧的话跟你说。还有,百里嬷嬷也有事找你。”
闫憬捏了捏眉心又按了按太阳穴,起身打开了门,“把这些收拾了,请百里嬷嬷先进来吧。湛四爷,我还未梳洗,实在不便见你,麻烦你先等等吧。”
愿喜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带上门出去后,闫憬看着站在榻旁的百里嬷嬷,用眼神示意她有话就说。百里嬷嬷上前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他,身子前倾低声开口,“这里面的药丸能灭了姨娘中的蛊,请姨娘尽早吃下。”
闫憬没接,瞄了百里嬷嬷一眼后,又捏了捏眉心,“百里嬷嬷是怎么知道我中了蛊的?是杏棠说的,还是湛四爷说的?百里嬷嬷也是为湛四爷做事的?”
百里嬷嬷摇头,“这药丸是二爷留下的。姨娘放心,我是二爷的人。姨娘还请万事多加小心,不管是那自称你生母的女人,还是湛四爷,都来得太蹊跷了。姨娘来了聚仙庄一事,不该有这么多人知道的。”
闫憬放下手,“既然嬷嬷说自己是二爷的人,那你可知道我是怎么中了这蛊的?是湛四爷弄来的蛊,杏棠藏在药里让我吃下的。嬷嬷可知杏棠为何要帮着湛四爷害我?”
百里嬷嬷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杏棠认定是姨娘杀了吴玉生。她说她亲眼看见姨娘砍下了吴玉生的头,但吴玉生的尸体在姨娘祖母的坟穴里被发现时,是完整无缺的。我与她说过,她不信,为了报仇,便为四爷做事了。我本以为她不可能有报仇成功的那日,没曾想姨娘来了聚仙庄。”
闫憬轻轻叹了口气,“嬷嬷,这药丸你收回去吧,我不信你。”他的目光冷了下来,“显然你早就认出了我,也知道杏棠会害我,却没有提醒过我一句,现在再来听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觉得,杏棠帮湛四爷做事,是你默许的呢?还有你说这药丸是二爷留下的,二爷怎么会提前知晓我中蛊的?嬷嬷啊,一把年纪的人了,说谎前要细细想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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