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宏把闫憬送回了湛家,却没有离去,他垂手站在闫憬面前,神色恭顺,“二姑娘说这里里外外不少的事,姨娘都还没上手,让我留下帮衬点。姨娘若有什么要问的,要做的,只管吩咐我。二姑娘院子里现在是二姑娘的奶嬷嬷胥嬷嬷守着,胥嬷嬷也是湛家的家生子,一些陈年旧事都清楚得很,与姨娘院子里的甘嬷嬷也是手帕交。”
闫憬坐在堂屋里的圈椅上,手指在杯盖上不停的画圈,对于怀宏的话,他没有太大反应,直到怀宏说完了,他才抬头看着怀宏,“你去吧,这段时间府里事情很多,你让胥嬷嬷看好二姑娘的院子,至于你,你能联系上三少吗?”
怀宏一愣,“三少被大帅派出去公干,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平日里二姑娘与他的联系都是怀岳去办的。”
闫憬便没再继续说湛韬的事,“你现在去四爷的院子,把四爷请来,还有中律少爷,也一起请过来。这会子,他们肯定在家的。”
怀宏出去后,愿喜端着托盘进来。她放下托盘,将一碗参粥与几碟小菜放在闫憬面前,“姨娘还没用早饭吧,先少用点参粥垫垫,洗澡水也准备好了。”
闫憬起身,“早饭我用过了,我去洗澡,要是四爷和中律少爷来了,就请他们等会。”他说完走进了厢房里的隔间,好好的洗了个澡后,他穿好衣服后把掌心的伤口扒开,将手掌按在了干净的月经带上,等月经带吸了不少的血后,他才慢条斯理的收拾伤口,再将月经条丢在了换下的脏衣服上,随即叫小丫鬟们进来收拾。
闫憬在小丫鬟身后走出堂屋,恰好与正上台阶的湛昭、湛中律二人碰上,他笑了起来,“我刚洗了头发出来吹吹,二位就到了,这会外面风吹的正舒服,我们就在游廊上聊会吧。愿喜,上茶点。再把我的参粥端来。”
愿喜已经带着五梅、燕子在游廊上放下了一张小桌,摆上了六碟果点与热茶后,便让两人退到院子里去注意周围,自己则站在台阶下不远处守着。而愿平也站在不远处,与她面对面,紧紧注视着游廊上的三人。
闫憬请两人坐下,自己先端起参粥吃了两口,“我请二位来,是为了求证一些事,这些事我想你们二位一定都知道真相的,也应该都不会介意告诉我的。”
湛昭与湛中律对视一眼,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但我也有些事,要向姨娘求证,希望姨娘也跟着我们说实话。”
闫憬答应了,“有来有往,没问题。”他又吃了两口参粥后放下了碗,“天京城的天变了,湛家也要跟着变了,不知道二位有何感想呢?”他说完这句话,并没有等两人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不过,应该不会有喜悦吧。你们如此,你们的老祖应该也是如此。我想知道,神洲国层出不穷的各种僵尸,是不是老祖湛琪弄出来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湛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湛中律曲起手指敲了敲椅把手后,轻笑了一声,“你既然已经猜到了,还问我们做什么呢?他已经这样做了很多年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因为他对每一个人的解释都是不一样的。”
湛昭看向湛中律,脸上的神色有些不悦,似乎不赞同湛中律直截了当的回答了闫憬的问题。可湛中律却并没有在意他,而是盯着闫憬,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老祖说人间道是一把钥匙,能够打开前往其他世界的门,这个世界并不是指月原国那些国家,而是一个与我们这里很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那里,我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是真的吗?”
闫憬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是。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有秩序需要遵守的。我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一些事,我想那些事即使到了别的世界,也不是容易被旁人接受的事。你的老祖应该是骗了你。”他说完后,看向了湛昭,“中律少爷说他不知道老祖要做什么,那四爷你知道吗?毕竟,湛家这些子孙中,你还是很受老祖器重的,我还听说你极有可能成为湛家下一任家主。”
湛昭也笑了起来,“姨娘这话可说的不对,比我与中律,老祖还有更器重的人,只是让老祖也没想到,那人没成为湛家下一任家主,反倒走上了御台。”
湛家走上御台的人,不就事昨夜说动了湛大帅一口气弄死了帝上与元后的湛霜月吗?闫憬挑了挑眉,没顺着湛昭这话说下去,“四爷这样说,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了。既然这样,那我只好自己寻找了。本来以为二位早就与我合作,对我多少有些信任的,现在看来,二位是从来没信过我呀,之前说的多好听,现在就多好笑啊。”他长长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黑色羽毛推到湛中律面前,“这个东西,还给中律少爷。”
闫憬起身,看向院子里假山下趴着的大王与假山上的羽白,“二位,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从今天起,我们是敌人了。”他语速缓慢的说完这句话后,回头看向湛昭、湛中律,脸上依然有笑容,眼神却冷极了,“我有了更好的合作人选,一个是已经走了御台的那位,一个是,”他说到这,停顿了下,随即轻轻地哈了口气,“信任我,而我也信任他的人。”
湛昭也起身,“姨娘,我劝你不要轻易的结束我们之间的合作,即使走上了御台,也不能保证能够在那把大到让人心生寒意的椅子上坐稳,男子是如此,女子更是难上加难。要知道,不光是神洲国,其他国家也没有过女子坐上龙椅的先例。”
闫憬挑眉,“这件事不是我要操心的,我只需要她做成我要求她做的事就可以了。二位,请回吧,你们不愿意与我说实话,我也不勉强了。”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湛昭与湛中律也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他的院子。闫憬就站在游廊上,目送着两人离去,等到两人走出院门后,他坐了下来,端起参粥再次吃起来。
愿喜有些担心的走了过来,“姨娘,你的脸色不好看,要不要睡一会?”
闫憬没吭声,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碗里剩下的参粥,放下碗后才抬头看着愿喜,“愿安还在城外那家饭店等着,你让愿平挂个电话叫他回来,我有事要交给他做。我去睡会,愿安来了再叫我起来,别的人别的事,现在别来烦我。”
闫憬进了卧房,从藤制箱子里拿出那本书,随手翻看了几页,里面都是空白纸张。他想了想,又拿起那叠黄色纸,一张张夹在那本书里,接着把缠在手上的纱布拆开,然后把那本书卷了起来,在掌心的伤口上来回滚了好一会,确保每一页的边缘都沾上血了,他才随手将书放下,又用纱布把伤口裹好。他又打开了那个白色的小盒子,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小布袋,他拿起那个小布袋打开,里面是灰色的粉末。他凑上去闻了闻后,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把小布袋系紧放进了衣服内侧口袋里。
闫憬拿着那本书躺在了床上,双手握着那本书很快就沉沉睡去。他睡得很沉,什么梦都没有做,被愿喜叫醒时,他还有些不想起床。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愿安在堂屋里等着,见到闫憬,他立即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就被闫憬摆手止住,“我有事要你去做,你现在去收拾些随身衣物,再回来。愿喜,你来。”
愿安出去后,闫憬叫愿喜拿几张银票以及一些零碎钞票放在桌上,“再拿些碎银子。”
愿喜照办,“姨娘要钱,是要买东西吗?”
闫憬点头,“算是吧。”两人就说了这么几句话,愿安就拎着一个小箱子进来了。闫憬让他把桌上那些钱财收好,“你现在就去一趟聚仙庄,沿路注意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一旦有地方不安全过不去,你就退回来。”
愿安没说什么,收好钱财就出去了。愿喜看着闫憬,见他脸色苍白,便劝他再去休息一会,他却轻轻摇头,“不能再睡了,我要开始做事了。”他说完,独自一人去了隔壁的院子,他在院子里到处走了一遍,又在那十几间屋子里里外外走了一遍,然后他停在了后院的假山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座假山与整个后院的景致不搭。
闫憬回到了卧房,拿起了那本书,又叫出了闫悦,询问了三个小废物与艾君娴的情况,得知它们都好了不少,他便让闫悦把此前让她收着的那些符纸都拿了出来。他拿出笔墨,又往墨水里混了几样东西,最后把那小布袋里的灰色粉末也掺了进去,混合均匀后,他将符纸铺开,翻开了那本沾了他的血的书。
之前都是一片空白的黄纸与书页,此时都显现出了图案与文字。闫憬啧了一声,“这么疯狂还费血,希望真的有用,不然我答应别人的事没做到,自己就要先送命了。”他翻看着书,最后选定了几个符,照葫芦画瓢的画了出来,等墨水干了,便一一叠起分别放了衣服内外几个口袋里。他想了想,又把外衣脱了下来铺在桌上,在衣服内侧又画了一道符,等墨水干了穿上,才长长松了口气,“行了,应该是死不了,得去看看那个假山里到底有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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