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憬觉得头疼不已,要么就什么线索都没有,要么就杂七杂八到处都是线索,就是不知道真假。他见湛霜月往窗外看了一眼,便也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一闪而过,然后车窗玻璃就碎了。他反应迅疾,一伸手将湛霜月向后一压,让她紧贴着车座背避开玻璃,同时随手抓了个东西往前一扔,然后再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扒拉,使得她整个人趴了下来。
这动静惊动了不少隐在暗处的人,很快就有纷乱的脚步声向几个方向跑去,车门也被人打开,怀芝焦急不已的一边冲湛霜月伸出手,一边频频回头四处张望,她身后则是同样四处张望的怀岳。湛霜月此时已经坐了起来,虽极力镇定,可身子微微的颤抖还是显出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她深深吸了口气后才看向怀芝,“我与姨娘都没事,不要让太多的人去追,以防中了圈套。你们退回去,我与姨娘还有些话要说。”
怀芝明显不愿意,可还不等她说什么,怀岳就轻轻扯了她袖子一下,她也就不再说什么,立即关了车门,但她与怀岳并没有听从湛霜月的话退回去,而是站在了不远处。湛霜月见到这一幕,眉头皱了皱,刚要让两人退下去,却被闫憬拦住了,她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他,“什么叫没必要了?”
闫憬已经晃亮了火折子正在查看车厢,“即使此前来人不知道车里的人是谁,可在怀芝与怀岳出现时,他们也大概率猜到在你在车里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本来就冲你来的,还是冲我来的。不过你身边这些人放在以前保护你没什么问题,现在可就不行了,以后这样的事只会多不会少,花样也会多到让你防不胜防。之前遇到的秦寒舟、段希维几人,我看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要不你把他们留在身边用?”
闫憬找了一圈没能找到击碎玻璃的东西,想了想,便晃灭了火折子,借着窗外月光看着也正看着他的湛霜月,“怎么找出那人是你等会要做的事,我们现在继续说之前的事。你还没回答我,蛇妇黄琼到底有没有告诉过你,人间道会从何处来?是一个,还是很多个?是这个世界本就有的,还是会从你们不知道的其他世界而来?”
湛霜月此时已经冷静了些,“我问过,她没说过。她之前每个月都会来找我一次,可现在算算,已经有近两个月没出现了。若她再出现,我再问她。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老祖手眼通天,我们的身份又都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我们。”
闫憬把玩着火折子,“应该是只等着我一个人。”提到蛇妇黄琼已经有些日子没来找湛霜月,他突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只怕蛇妇黄琼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了,听湛霜月的话,似乎她也是这么想的。这话他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着想了会事后,他又问了一个问题,“湛韫,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正在想事的湛霜月听了这个问题,看着闫憬的眼神古怪起来,“你真的忘了我弟弟?”但随即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忘了也挺好的,都已经不在的人了,记得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你们本也不是可以长相厮守的人。我还是此前说过的那句话,若是早知道阿韫对你有意,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进湛家冲喜的。”
这话转得太快,闫憬听得眼角直跳,“我是冲喜的?给谁冲喜?”他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不会是你哪位哥哥吧?”
听了这话的湛霜月,眼角也忍不住跳了几下,看闫憬的眼神越发古怪,“看来你是真的忘了不少事啊。你是给湛大帅为妾,给我祖父冲喜的,可惜,你进门当天,他就去了。”
闫憬可真没从湛霜月脸上看出可惜之色,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忘记的事实在有点多了,他本来不打算管失忆这件事,可现在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快些恢复记忆才行,不然不管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他轻咳了一声,“啊,难怪你们都管我叫姨娘呢。对了,湛韬是真的死了吗?”
湛霜月垂下眼帘,定定的盯着自己膝盖上放着的手帕,好一会后才点了点头,“我还是没查出那天在锦官城是谁见了他。我现在也实在是没有抽不出人手来再去查这件事,只能先放着,就算我知道这样做很有可能永远不知真相,但也不得不如此。”
闫憬想了想,又把话题转回了湛霜月做的那三个梦上,“这件事我也帮不上忙,只能说句节哀。至于你做的那三个梦,前两个在我看来很好理解,就是地狱道会被人间道杀死,不管这地狱道是真是假。但第三个,”他沉吟了下,“帝上,你说会不会你一直想要引-诱出来的人间道,其实也是湛琪让蛇妇黄琼搞出来的?只是此前一直失败,直到去年我的出现,机缘巧合之下,我代替了本来早就该被你引出来的人间道,来到了你们面前。”
湛霜月捏了捏太阳穴,“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这件事,还有旁的事也让我很棘手,你之前说犀江城的城主农鸣时反了的事,还记得吗?”见闫憬点头,她苦笑了下,“他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不过两日工夫,又有八个小城的城主一齐反了。虽目前那几个主城还没反,却在放任他们各自管辖下的小城反了而不管。时机太巧了,我虽也从农鸣时反了这件事中得利巨大,但眼下这些事就全部压在我身上了。我这里可以派出去的人,只有湛大帅,可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败露,这两日对我避而不见。”
湛霜月说到这里,又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了起来,“天无绝人之路,他不见我,我就联系其他世家,只要价码足够重,总有心动者。我接下来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空与你见面了,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就一次都问了。”
闫憬其实要问的话太多了,可他知道,湛霜月是没办法给他答案的。他想了想,“你希望我在湛家做到什么程度?还有湛韫,还要找吗?对了,皇宫里没电话吗?我打算给我院子里装一个私人话机。”
闫憬这话题实在是太过跳跃,前一句与后一句完全不相干,湛霜月愣了愣,又想了想,才一一回答了这几个问题。湛家由闫憬看着办,有不轨之心的,就下狠手。湛韫不用找了,大概率是找不到了。至于电话,她也心动了,决定明天就让人去安装。说完这些话后,两人都沉默了。不一会后,还是湛霜月先开口了,“我要回去了,闫澄澄,我还是那句话,愿你我都能心想事成。我会下道旨意到湛家,宣告世人,湛家新一任的家主,是你了。”
湛霜月先走了,闫憬又等了会,下了这辆被砸了车窗玻璃的车,上了另一辆车,汽车夫倒没换人,五梅也在,她脸上还有些后怕,时不时偷瞄一眼一直看着窗外沉思的闫憬,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回到闫憬的院子后,他是睡意全无,先坐着呆呆想了一会事,之后又让闫悦把之前收起来的书与符纸都拿了出来,翻看了几页后,他发现这本通过无寂观观主送来的书上出现了变化,之前都是些他看不懂的符纸图案,现在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字。
闫憬盯着其中一页纸,这上面记录了湛霜月找无寂观观主万俟祜要了一颗丸药的全过程。他想起湛霜月的确说过她找到万俟祜拿了一颗丸药,让蛇妇黄琼吃下了,然后知道了其用湛韫做假来掩饰她才是真正的地狱道一事。他正要翻看下一页的手顿住了,地狱道是湛琪让蛇妇黄琼制造的,而湛琪的性格是自大狂妄又自负,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若是蛇妇黄琼装出恭顺听话的样子,时间久了也不是不可能骗过他而隐瞒下真正的地狱道是谁的。只是既然能骗过,再弄出一个假的来,有意义吗?更何况可不是一个假的地狱道,湛韫与蛇妇黄琼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都是假的。为什么她会如此的在意湛霜月,为了保护她,甚至可以牺牲另外两个亲生孩子?
闫憬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听到卧房窗户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立即转头看去,几乎下一瞬,十来只手就拍在了窗户上,随即开始抓挠窗户。他被那声音刺得直皱眉,本以为那些手挠几下就算了,可没想到竟会越挠越起劲。他终于忍不下去了,握着百年悄步到了窗旁,伸手慢慢地将窗户往里一拉,同时百年就对着巴在窗台上的一只手扎了下去。就在扎到的刹那,他与一只咕噜噜转个不停的眼睛对上了。
闫憬立即收刀,将窗户完全打开,向外面游廊看去,只见蜚舞踩在姚黄身上,魏紫被姚黄叼在嘴里,听到动静都齐齐抬头看着他,三个小废物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以蜚舞为最。闫憬也顾不上多久,忙把它们三个拉进来,示意闫悦赶快把它们带回木庙去休息。他随即要去关窗户,却看见夜色中的假山上,站了一个人。他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一会,觉得那是一个女孩子。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