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木佛容让闫憬坐在她身边,“今儿我们可真是来得巧了,佐知子说下午刚到了一批新鲜食材,做寿喜锅正合适。对了,闫二姑娘有没有忌口的?”

闫憬心想但凡来自岛国的食材他都忌口,可他不能这么说,便想了想回答了木佛容,“我吃不了鱼。”

木佛容看向走到了她们身边的仓木佐知子,“佐知子,闫二姑娘吃不了鱼,莫忘了。”等佐知子应下后,她笑着看向闫憬,“往日里与闫大姑娘来往较多,对她的爱好倒是了解几分,与闫二姑娘是今日初见,若有招待不周,还望闫二姑娘见谅。”

有人走了过来,与木佛容打招呼,为首的是湛星月,后面跟着一个姑娘与两个少年。湛星月跟木佛容打完招呼,转头看着闫憬笑着,“闫二姑娘,莫要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里。这是中律哥哥与季秋哥哥。”她先介绍了两位少年,再轻轻拉了一把站在自己身后的姑娘,“这是梅月姐姐。”

闫憬见湛星月介绍的三人都与她的相貌有相似之处,想来应该都是湛家的少爷姑娘。他起身一一招呼,湛季秋与湛梅月都笑着与他招呼,而湛中律似乎并没听到他的招呼,转头看着别处。闫憬顺着湛中律的目光看过去,见湛星月正与张昊谈笑,两人神色极为愉悦。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湛中律的目光,湛星月很快就看了过来,与湛中律的目光一触即分,随即她就笑着走了回来,与几人闲聊起来。

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若有若无的丝竹管乐声夹杂在溢彩厅里众人的欢声笑语里,引起了闫憬的注意,他脸上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时不时的附和两声旁人的谈话,耳朵却一直注意着乐声,很快乐声大了些,溢彩厅里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他发现张昊与一对双胞胎少年都转头看向了厅外,张昊很快就回头向湛昭说了几句什么,引得湛昭也转头看向厅外,点点头后回头笑着敲了敲双胞胎的头,让两人回过了神。

湛昭与张昊又说了几句话后,目光在溢彩厅里游走,最终落在了闫憬身上。在他的目光扫过来的刹那,闫憬就收回了目光,微侧头看着木佛容等人,“木姑娘,星月姑娘,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想出去透透气。”

木佛容极为关切的看着闫憬,“我让人带你出去,大约是溢彩厅里的花香太浓了,闫二姑娘第一次来不适应。”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湛梅月上前了一步,“我陪闫二姑娘出去吧。”

湛星月挽着木佛容的胳膊点了点头,“我记得梅月姐姐对溢彩厅的花香也是有些不适的,就麻烦梅月姐姐陪闫二姑娘一起出去透透气。”

湛梅月对着闫憬羞怯的笑了笑,就转身向门口走去,闫憬向木佛容湛星月说了声抱歉,便跟了上去,可走没了几步,湛梅月就停下了脚步,看着迎面走来的湛昭,“四爷。”

湛昭淡淡应了一声,看向闫憬,“闫二姑娘是不舒服吗?”

闫憬低头,“我闻不惯溢彩厅的花香,想出去透透气,梅月姑娘是陪我的。”

湛昭没再多问,只是说外面风大让两人就在门外廊檐下透透风就不要到院子里去了,等他说完走开,闫憬发现湛梅月明显松了口气,还偷偷的瞄了一眼湛昭的背影,随即转头看着他笑了起来,“闫二姑娘,走吧。”

虽然湛昭让她们不要到院子里去,可湛梅月却径直往院子里走去,闫憬迟疑了下,还是跟了上去,还好湛梅月并没有走太远,也就是走到廊檐下面的花丛边就停下了脚步,动作极小的活动了一番后,她深深吸了口气,“不管来多少次都不习惯姑姑庄子里的花香味。”她说完这话立刻回头看着身后,见只有闫憬一人,她才松了口气,“闫二姑娘莫要误会,我不是说姑姑庄子上的花不好,只是我不能闻太浓的花香。”

闫憬猜湛梅月大概是对花过敏,“梅月姑娘莫不是闻了过浓的花香身子会不舒适?”

湛梅月点头,“我从小就闻不得太浓的花香,闻得久了会上不来气。小时候有一次也是在姑姑的庄子里,四哥淘气,摘了很多的花给我们姐妹,结果我很快就上不来气,昏死过去了。因着这事,四哥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好几个月都不能下床。之后,只要我去三哥四哥霜月姐姐的院子和庄子,他们都会让下人立刻把房间里的花挪出去。”她说这里,慢慢的转头四处看了看,“可惜四哥今天没来,不然,他早就找借口让我出来透气了。”

闫憬一开始还以为湛梅月说的四哥是湛昭,听到她说了幼年的事提到了湛霜月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四哥应该是指湛韫。所以刚才湛梅月对湛昭的称呼也得到了解释,大概在她心里,湛韫是可以被称作哥哥的,但湛昭不行,所以只能称作四爷。当然这也只是闫憬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会去和湛梅月确认的,只是听到湛梅月遗憾湛韫没来湛笑俪的庄子时,他嘴角微微勾起,湛韫没能来完全是自找的,和他可没关系。

湛梅月与闫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几分钟后,看见披着披风的湛笑俪领着艾琰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进了院子,湛梅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却见闫憬也跟着她后退不由得一愣,但随即她的注意力就放在了湛笑俪身后的两人身上,只是数秒的工夫,她脸上就露出了惊喜之色,竟迎了上去,“姑姑,四皇子。霜月姐姐,四哥!”

湛霜月笑着抬起胳膊让湛梅月挽着,湛韫也笑着点了点头但没说话,湛笑俪抬手捏了捏湛梅月的脸,“你呀,和你姨娘你亲姐一个样,心里就只有恒昌霜月和朦皊。”

湛梅月眨巴着眼睛,“姑姑又乱说了,我明明是先给姑姑请安的。”

湛笑俪笑着摇头,看向艾琰,“四皇子,请吧,该开宴了。”

闫憬又往后退了几步,隐到了树后,等一行人上了廊檐进了溢彩厅,他才慢吞吞的也走进了溢彩厅,但没有去木佛容身边,而是就站在门口处。见到湛霜月湛韫到来而显得惊喜的不只有湛梅月一人,之前与张昊一起转头看向厅外的双胞胎少年也是面露喜色的到了两人面前,先与湛霜月说了几句话后就围着湛韫笑得极为开心;而木佛容也是急匆匆的到了湛霜月面前,笑吟吟的说着什么,只是却时不时的瞄一眼湛韫,等湛韫回头与她说了什么,她竟脸红了。当然,有喜的也有不喜的。湛星月湛中律湛季秋三人的脸色都沉了沉,虽然很快就又笑了起来,但完全就是礼貌的笑而已;湛昭倒是神色未变,与他站在一处的张昊倒是神色不屑的看着湛韫,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

闫憬看戏看得正起劲,突然听到厅外的乐声大了起来,很快就压下了厅里众人的谈笑声。众人都循声看向厅外,院子里的宫灯不知何时都灭了,皎白的月光下,一个女子正在翩翩起舞。这支舞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两三分钟,等女子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微微欠身站在原地后,张昊第一个鼓掌叫好,众人跟着回过神纷纷叫好。

湛笑俪冲女子招手,等女子上了廊檐站在门口,闫憬才看清她的脸,心里顿时一惊,这是一个白人女子,等她一开口,他心里又是一惊,这白人女子说的竟是俄语!湛笑俪向众人介绍她的名字是索菲亚·奥古斯特,是天京城里新来的沙俄舞女。

闫憬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蹭到了,一低头,看见羽白正伸着脖子去啄花架上的花,他下意识的捏着羽白的脖子把它往后一拉,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立刻松手同时往旁边移了两步,躲到了一个盯着苏菲亚·爱古斯特看得都呆了的少年身后。

羽白晃着脖子扑扇着翅膀四处张望,想找出刚才捏住它脖子的人,找了一圈没发现后,气呼呼的嘎嘎大叫着扇着翅膀向湛韫飞扑过去,所过之处皆是兵荒马乱,眼看着它就要一脚踩到彤姐儿的头了,湛韫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把它抱在了怀里,偷偷的瞄了一眼湛霜月后,立刻加快脚步向厅外走去,“怀顺怀意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不看好羽白呢,我非得骂死他们不可!”

闫憬看着湛韫抱着羽白出了溢彩厅,便慢慢挪动脚步想跟上去,可还没挪两步,就听到身边的少年说话了,“我劝你不要跟过去。”

闫憬一愣,回头看着少年,“你在与我说话?你是哪位?”

少年点头,“我是湛仲冬。我听说你是浦旗巷闫家的二姑娘,你家姐姐与我昭四哥星月姐姐是好朋友,你也该与她一样不与韫四哥多来往才对。”

湛仲冬的话乍一听让人摸不着头脑,闫憬在心里把他的话重复了两遍后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与姐姐不一样的,与谁交好与谁不来往是我自己的事,仲冬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湛仲冬没想到闫憬说完这话后还是慢慢向门口挪去,他怔了怔,等闫憬出了门,他四处看了看转身也跟了上去,结果刚出门就差点被靠墙站着的湛韫绊倒,他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还是闫憬伸手拦了一把,他才没撞到廊檐上的柱子。他站稳后回头看见湛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里有些害怕,“韫四哥。”

闫憬看着湛韫,“你们兄弟看起来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他说完松开了扶着湛仲冬的手,径直进了溢彩厅。

湛韫挑眉,手里的马鞭轻轻敲着墙,抬脚拦住了想跟在闫憬身后进入溢彩厅的湛仲冬,“我刚才听你劝闫二姑娘少与我来往,怎么的,我就比你那昭四哥差?”

湛仲冬咽了口唾沫,双眼死死盯着湛韫手里的马鞭,“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闫大姑娘与昭四哥星月姐姐关系极好,那闫二姑娘与闫大姑娘是姐妹,自然也该与闫大姑娘一样,和昭四哥星月姐姐关系好才对,而且闫二姑娘之前还问了昭四哥她与闫大姑娘相比差在何处……”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湛韫一把掐住了脖子,他慌了,瞪大了眼想呼救,可湛韫的手猛地一缩,顿时他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不由得伸手抓着湛韫的手拼命扒着。

湛韫盯着湛仲冬的双眼,“把你刚才没说完的话给我烂到肚子里,能做到吗?若做不到,我就现在割了你的舌头与双手。”

湛仲冬惊恐万分的想要说话,但被掐着脖子无法出声,只能拼命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湛韫笑了笑,收回了掐着他脖子的手。湛仲冬捂住脖子快步想进入溢彩厅,有风声从他身后响起,随即他就被湛韫手里的马鞭抽在了背上,他疼得的喊了起来,身子一歪跌倒在了门旁。

湛韫慢条斯理的收好马鞭,走到湛仲冬身边蹲下,“哎呀,仲冬你这是怎么了,摔得疼不疼啊?怎么就这么着急看沙俄的舞女啊?”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搀扶湛仲冬,见后者身子一缩,不由得笑了起来,“怎么,你还嫌弃我扶你起来?”

湛仲冬立刻摇头,伸手去拉湛韫的手,等被拉着起身站稳后,他低声向湛韫道谢,可话刚说了一半,湛韫就惨叫起来,他一愣,猛地抬头看去,原来是湛霜月不知何时过来了,正揪着湛韫的耳朵用力拧着。

湛霜月拧着湛韫的耳朵,脸色极冷,“湛韫,你答应过我不惹事,我才带你来姑姑庄子上看茶花的。向仲冬道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仲冬为何会摔倒!”

湛仲冬哪敢让湛韫道歉,忙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与湛韫无关,湛霜月可不信,在她的怒视下,湛韫不情不愿的向湛仲冬道歉,话是道歉的话可语气就不是了。湛韫道歉完了,扒开了湛霜月还拧着他耳朵的手,窜进了溢彩厅躲在了湛笑俪身边。

湛霜月又给湛仲冬道歉,等湛仲冬也进了溢彩厅,她脸上的温和消失了,在怀贞耳边低语了两句,“让怀岳去查,湛仲冬做了什么让阿韫如此生气,动静不要过大,免得惊动了旁人。”

湛霜月回到溢彩厅里,仓木佐知子正在人群中穿梭安排座位。湛笑俪与艾琰自然是主座,湛笑俪的下首是木佛容彤姐儿,接着是张兼玉张葭玉,然后是闫憬,最后是湛霜月湛星月湛梅月;艾琰的下首是张昊,接着本该是湛韫,可他不知道又闹什么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入座,最后湛霜月发话,让湛昭坐在了张昊旁边。

湛昭之后入座的应该是湛中律湛季秋与湛仲冬,结果湛韫抢先一步坐在了湛仲冬的位置上,还招呼双胞胎少年快些坐下,“上春上阳,来,靠着四哥坐!”湛上春湛上阳也不客气,直接把湛季秋湛仲冬推到了最后的座位旁,随即笑嘻嘻的一左一右的坐在了湛韫身边,一口一个四哥叫的亲热极了。

等众人都入座完毕,仓木佐知子轻轻拍了拍手,早就在院子里候着的两排小厮鱼贯而入,将手里捧着的炭火小铜炉与汤锅放在每个人面前的小几上;等小厮退出后,此前捧着托盘的两排丫鬟依次上前把托盘里的碗筷与食材放在小几上,等食材都摆放好了,她们便跪在客人身边伺候。

闫憬没让丫鬟往他面前的汤锅里放肉类,只是把所有的蔬菜都烫了,他也没蘸料,慢慢的把一小锅蔬菜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端着茶盅不再吃了。不一会他感觉身后有人,还未回头就听到了仓木佐知子的声音,询问是不是准备的肉类不合他的口味。他放下茶盅微微回头笑着,“佐知子多虑了,我今天吹了风不想吃肉,吃些蔬菜正合胃口。”

仓木佐知子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湛霜月,“霜月姑娘为何也未尝尝今天的牛肉呢?”

湛霜月还未开口,湛梅月先说话了,“佐知子难道不知道霜月姐姐和四哥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吃斋吗?”

湛霜月抬手拍了拍湛梅月的手,看向仓木佐知子解释,“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往常初一十五我都待在府里不出门,今天是因为阿韫闹着要来姑姑庄子看茶花才来的。我来时就听说了吃寿喜烧,想着定有蔬菜,就没单独与你说了。”

闫憬听着几人的对话,心里一动,瞄了一眼湛韫,果然他面前小几上的两盘牛肉也都没动过。

此时已是酒过三巡,之前在院子里起舞引来众人喝彩的索菲亚·奥古斯特换了一套衣服,脸上蒙着面纱带着几个白人舞女走了进来,向众人行礼后,就开始翩翩起舞。

闫憬看了几眼索菲亚·奥古斯特的舞蹈后,就把注意力放在乐声上,他很好奇这些乐声到底是从何处传来的,无处不在但又找不到演奏者。与他一样的好奇的还有张葭玉,她四处张望寻找了一番后,转头问仓木佐知子那些演奏者到底在何处。

仓木佐知子含笑的先看了一眼湛笑俪,得到后者的首肯后,她起身走到门口,举起双手在头顶上拍了两下,然后就退到了门旁。一阵细微的抖动后,溢彩厅的墙壁向左右分开,露出了里面的演奏者与他们身后的大片落地玻璃窗。窗外是一望无垠的各色茶花,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在众人的惊叹声,湛笑俪端着酒杯起身,“若是各位不嫌弃,我们去赏赏这月下茶花如何?”

湛韫第一个叫好同意,起身就往外走,连一旁丫鬟递过去的披风都没接,湛霜月怕他受凉,也急忙起身,先披上披风又拿过了丫鬟手里的披风跟了上去,有这姐弟二人带头,其他人自然也三三两两的起身跟着出去。闫憬本不想出去,大晚上风呼呼的,为了看花出去吹凉风这样的事他可不想做,但湛梅月与湛星月一左一右的把他拉了起来,硬是拖着跟了出去。

闫憬出了溢彩厅,湛韫已经从茶花丛里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大把茶花,正给在场的姑娘们分花。湛笑俪接过花笑骂湛韫可真是会借花献佛,他挑了挑眉没反驳,随手把剩下的一个白茶花苞递给了闫憬,“闫二姑娘年纪还小,簪花早了些,这花苞正合适。”

闫憬眼角一抽,彤姐儿比他还小,湛韫都送了一朵盛开的白色茶花,怎么到他这就簪花早了些,只能得到一个没开的花苞呢?他不想接,可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只能咬着牙挤出笑,伸手接过花苞,“多谢四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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