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板自觉岔开话题。老板招呼大家休息，安排宵夜后离开。

郑井仁头痛得厉害，跟徐宁商量到他屋里睡一会。徐宁同屋的同事今晚有事，徐宁短信知会一声，得到允许的回复，架着郑井仁进屋。

郑井仁沾床就倒，睡到半夜才醒。

人得保持高质量的睡眠，很不幸，打工人不配。

总有人爱加班，还强迫别人一起。

郑井仁恨不得把单位招聘内容扔他脸上，揉了揉自己僵硬地肩膀，有这闲工夫，他不如做运动、去按摩。

每次弄完手头工作，就会被莫名其妙安排本来不属于他的任务，还不算他业绩。

于是郑井仁学乖了，做好的事先不上报，等到上司催才一起打包。

他原本就是这样做的，也被人说过。

左右都会被说，当然是自己开心啦。

老板都不在乎，做完做好就行，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自我奋斗，他看不见的。

他每天在办公室干完事也在玩手办！

徐宁好像不在房里。

郑井仁看看手机时间，想着那么大个人了也不需要自己操心。

手机打开文档继续写方案，他横竖睡不着，找点事让自己不七荤八素地想。

郑井仁还是给徐宁发了条简讯，问问对方在哪里。

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敢回屋和老板共处一室。

没写几个字，郑井仁原本清醒的大脑又混沌了。

郑井仁再醒时天又亮了，又是要干活的一天。

徐宁洗脸刷牙一气呵成，边烧水边哼歌。

“早啊，今天要去那边配物料，一起么？”

按理说徐宁的工作不太需要郑井仁参与，可他现在没电脑，也不欲与其他人一起，和徐宁结伴也不易落人口实。

徐宁拍他肩膀，“走啦，我需要你。”

跟客户交流后发现线上预约破预期了，导演那边在问发些什么物料助兴。

原本火热的劲头瞬间消了大半，两个活动的东西不能重复，整个团队好像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田园综艺，包括郑井仁平日也不看这些，徐宁又是个“选择恐惧”，群组寂静了会，半小时后，还是顾念拍板定了新物料。

郑井仁掏手机，给顾念私发了个“赞”的表情。

顾念回他：没用的东西.jpg。

顾念问：“方便么？”

郑井仁拨了语音，这是顾念给他的暗号，两个社恐研究了很久，想出的不着痕迹又意图清晰的词语。

顾念上来急哄哄的，“电脑的事，我看到洪星在里面转过几圈，在那之前，我回来拿水喝，不过只有我个人看见，没有证据……”

洪星是前晚被他怼的同事，他没想到，之前跟这人有什么矛盾。

他轻声谢过顾念，说了句时间对不上，把话题转到工作上。

哪有人喜欢工作，都是借口罢了。

顾念听他没意思继续说也就住了嘴，哀嚎过某些听不来话的甲方、同事，准备去自我反思。

“还说下午太阳下山要交，怎么那么冲啊，今天阴天！”

“是之前那个么？”

奇葩天天有，但能把顾念气成这样的还得属她现在接的这个，这是顾念独当一面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可想而知对它的重视，成天公司-甲方单位两地跑，尽善尽美地完成预期预案，生怕对方挑个什么刺。

怕什么来什么，跟顾念对接的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大叔，顾念跟对方谈了一回合后就发信息吐槽了，“不是我说，什么人啊这是，既然说是重点项目，能不能派个能听懂人话的领导，说那些假大空的累不累，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别让我提啊，他手下那些崽都比他会来事，领导不该做决定么……”

顾念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堆，停下来喝水喘气。

郑井仁：“人家否了啊。”

“你别抖机灵，姐气着呢，我跟你说，真的，没有醉人，只有更醉人，我现在觉得以前遇到的那些让交初版的老板都是好人。我给他出活动，他指手画脚就算了，还动手动脚，你上网查查哪些话气人，十句有九句在说那个，我怀疑我今晚会做噩梦。等活干完回来跟你说吧，我就发发牢骚，钱得挣，公司脸也不能丢。”

其实公司的脸没有那么重要。郑井仁话还没说出口，听见顾念那边有人喊，把话咽了回去。

有些话想想很容易，做起来挺难的，人要脸树要皮，特别是现在很明显的“人情社会”。

无论你承不承认，有人好办事……

这种事情还很难说对不对，有些东西根本没有对错之分。

除了良心上可能过不去。

可……

徐宁调好镜头，招呼他过去，“趁还有光，拍几组跑路。”

今天至少得宣组图，趁着热度打打铁。

郑井仁看了看在云层后面见不着影的太阳，朝徐宁走去。

顾念的信息断断续续地发，看起来是被气狠了，他只能回复“摸摸”。

对方要的也不是意见看法，人家又不是傻瓜。

郑井仁想，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指点，顾念比他能干，用不着他教，且细看她句句在理。

郑井仁抬头望天，他管好自己就够了。

他有些动摇，上班只是挣钱吧，命是自己的，生气很不好，长结节、掉头发、心肌梗死……他看过很多报道，虽说其中不乏夸张表现，但他信。重点是别人又不知道，气坏自己工伤都报不了。

他组织语言，安慰自己，想来想去别想太多。这话也不是谁都适用的，他就不能用同样的话说给顾念听，会被追着用锤头砸。

“在干嘛？”

徐宁背着相机走来，他喊了郑井仁好久，看对方窝在草里对着手机发呆。

“去那里再拍一组。”

郑井仁同意，拎起器材包，跟在徐宁后面。

徐宁技术真的好，在这种光线不强的环境里能把人物突出地草绿山青。郑井仁问他是不是主打一个意境，徐宁：“哎呀你不懂，谁看他们怎么弄，这种综艺到最后都有一个主题……”

“保护自然？”

“那是，其中一个，弄一弄，融在一起，然后升华一下，……你猜他们喜欢看什么？”

郑井仁不知道，看着徐宁上唇不搭下唇地讲话，他觉得自己和社会脱节。

“不过这个导好像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会不会不一样。”

他总算结束，歇了下加了句补充。

郑井仁见缝插针地接过相机，踩着光拍了几张凑数。

他们完成任务，慢悠悠地回去。郑井仁跟徐宁把器材锁进箱子里，老板刚送来的，扯皮没意思，只好预防，每个人自己管自己的，再有问题也好厘清。

郑井仁跟徐宁在草坪上打发剩下的时间，接到顾念电话等她来。

顾念风尘仆仆，仿佛下了趟施工现场。

她跟郑井仁说今日见闻，郑井仁都能幻想出秃了毛的黑猩猩拍着胸脯手舞足蹈。

他发誓没有瞧不起黑猩猩的意思。

郑井仁发言：“打工人可太惨了。”

他撑着头，歪着脖子，没前没后地来了一句，打断了顾念的叨叨，得到两人的长吁短叹。

“太惨了。”

“谁说不是！”

打工人要联合起来，争取自己合理又正当的权益。

希望听不懂人话的人不要说话。

郑井仁想。

太阳从云后跳了一下出来，缓缓下沉，金光铺在草上。

郑井仁压在草上，被顾念和徐宁拉起来。

专业的事有专业的人去做，郑井仁看手机，不然你猜公司为什么要招那么多员工，会计、审计、宣传、策划、……策划还得分营销、热点、创意……大家都能干，为什么要分那么细呢，是老板不行么。

每个人都在各自领域发光发热，偏生有些人爱装聋作哑，湮灭他人努力生活的痕迹。

三人骂了会，吃过饭回休息室发今天的方案。

提交才过十分钟，老板一个@所有人，让大伙在休息室等他。

郑井仁反正无聊，跟徐宁、顾念玩斗地主，成年人休闲娱乐的成就，看自己有多少豆子。

老板冲进休息室时带了一阵凉风，郑井仁把手机静音，以防抢地主的声音刺痛老板的心。

老板脸色黑得可怕，比外面打雷闪电的天还阴沉。

他摊了几个方案，点了几个人问询，让他们离开自由行动，室内就剩下郑井仁、徐宁和洪星。

沈闲眼神一个一个扫过，在郑井仁和洪星脸上停了停。

他抽气长舒，“你们，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像。”

办公软件一前一后开了两份，前一份内容少些，但排版看起来更为精良别致，后一份内容详实，补充说明了目前状况和预期目标，列举出其他同类型综艺的相关走势，相对排版比较简洁。

这！

郑井仁对视徐宁，徐宁按住他的手。

这是他刚到时弄的粗纲，因为什么都没有，他随便写了几行可做宣传的文案，后被组里的人否了，他还不高兴了一会。这，应该随着他的硬盘消失才对。

他是后来才想起云端有备份的……

真相昭然若揭，顾念没证据的说法得到印证。

郑井仁纠结要不要给对方留些脸面，抽回手用指甲盖划手指。

“大概，巧合吧。都是一件事，倒也正常，你总不能说我抄袭吧，1 1就是等于2啊，再喊几个人来它也不可能等于3……”

郑井仁的心“哐当”一下。

他从沈闲手里接过鼠标，“真不好意思，我软件自带的设定作者。”

早在组内作业的时候他就遇到过类似事情，学会了打水印，一般情况下人家是不会注意改这里的，现在软件也有层层恢复备份的功能，点开就能看见创建者和最后修改。

有的甚至能看出是在什么电脑什么时间做的更改。

“这，这个，那个，我……”

洪星说了什么他听不见，郑井仁在想该不该报警处理。

郑井仁：知道了，要没有良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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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