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偷换概念么，郑井仁心说他也会。

可洪星真一脸鼻涕眼泪扑在他面前时，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报警后就不再是小打小闹，成年人的生活好难。

他想起看的小说，公司标下的项目，老板旁敲侧击过，问他接不接。他心里盘算老板干嘛问他，回去还是一字一句地翻阅着看。小说可以是虚构，现实总是更惊人。

他看一句骂一句，骂完再赞同，不得不说，人说得有道理，不是什么东西都只有正反两面，黑白中间还有#696969，#808080，#A9A9A9，#C0C0C0，#D3D3D3，#DCDCDC，#F5F5F5……

这种话能跟老板讲么，老板哪听得懂。

郑井仁想着报警的结果，又想报警的后果。

洪星早就没有前期说小话的气焰。

为什么总是事后忏悔，这种言语有几分真心。

“报警吧，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你也是受害者。”

沈闲插进郑井仁和洪星之间，徐宁拉住后者。

是啊，我做了什么，没放好电脑么，可我放的地方没说不能放呀，再说我放别的地方就不会被弄么，不弄我的他会弄别人的么。

有问题的是他，是这个人。

可他好可怜，他说他不会了。

郑井仁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喜欢处理这种事情，他宁愿写文案，修图也可以。

郑井仁蹲下身，要不是手被沈闲抓着，整个人就得瘫在地上。

徐宁也顾不上洪星，撒手接着郑井仁，让他坐在座椅上。

洪星还在那里不停念着，沈闲听不下去，果断报警。

“要不……”

“你闭……不要说话，去休息。你陪他。”

沈闲挂了电话，吼完郑井仁顿了顿，拍了拍他肩膀。他朝徐宁说了什么，打发两人离开。

沈闲出了名的好脾气。他平时总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大伙不敢明着开他玩笑，见着说句“老板好”，暗里也没多少员工把人放眼里。

郑井仁对老板心有余悸，揣着新人独有的小心思仰慕老板。他自谦地感觉自己不太行，只要对方不跳到他面前，他都尽量避免和别人发生冲突，可有的人吧，就是喜欢拿别人善意当软弱，你退他进，你让一尺，他逼一丈……

对付这种人，总得做点什么。

郑井仁脑子还是乱哄哄的，他总是想些不该想的。

他在想这样会不会让公司丢了脸面。

白日他还要劝顾念不要太在意旁的，现下轮到自己……

果然不是当事人，永远不会懂那些心思。

不过这些想了没用，老板都不在意……

老板在意么？

他分了分心，想老板。

徐宁倒了热水，郑井仁接过，道了声谢，他揉揉眉心。

热水下肚，睡意明显。

郑井仁没想过醒来会看见老板憔悴的脸。

他也不知怎么，自己想到的是“憔悴”这个词。

老板不该和这种形容他的词语挂钩。

郑井仁发现这是第一天住的房间，他明明跟徐宁回的徐宁屋里。

老板被他掀被子的动作摇醒，口齿不清地问他，“醒了？”

郑井仁用工作转移自己注意力，他没劲应付这些破事，上司那边催那项目催得急，也不知找没找旁人。郑井仁不好意思做甩手掌柜，又打了个包出去，附言告诉上司谢谢他的照顾。做完交接，郑井仁把相关文件压缩打包，放进回收站。

组里又接了个新项目，听说老板亲自谈的。

群组里火热地讨论着老板最近为何如此上心，跟打了鸡血似的。

不过老板认真干活是应该的，毕竟钱是进他自己袋子。

……

想完这些，郑井仁意味深长地看了老板一眼，滑进被子里，接着睡了。

再醒看见老板鸡窝一样的发型。

沈闲抓抓乱糟的头发，“嗯，什么意思……”

他凑在郑井仁脸前，闻到平日不太明显的香。

那种炽烈的味道缠着他的鼻子。

是某洗衣凝珠新出的香型。

郑井仁睡眼惺忪，眨着眼皮，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推开老板。

他要上厕所，他得下床。

老板不等到他回答不让动，大有僵持意向，一副“反正我不急”的表情。

郑井仁搓着大腿，满口脏话，抽着空选定目标，直直攻击当事人。

话出不了口，且不说老板帮了他，他先前答应过老板……就是一个陌生人，郑井仁抓狂，这不本人么，不可能第一次见，老板怎么还不让开，憋不住了！

郑井仁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沈闲盯着他看了会，侧身起来抻了个懒腰。

郑井仁抓住机会冲进厕所。

他放了水后撑着洗脸池，不想出去。

为了钱！

郑井仁给自己打气。

明明是他应得的，怎么弄得像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交丨易。

郑井仁晃晃脑袋，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洗头，有水流进去。

横竖天亮了，再睡不一定能睡着，郑井仁简单动了下身子，用平板看要翻拍的小说。

他没接触过这种都市题材，有点饮食男女，带着偏见和刻板印象。

“你想接？”

沈闲从外面慢跑回来，冲了头用毛巾擦发尾，红毛挂了滴水珠，大剌剌落在他脖颈。

他坐下，觉得不舒服改成半蹲。

郑井仁腹诽，我不想，但已经到我手上了，它能挣钱，我得做。

这话能给老板听见么。

怎么不能呢。

郑井仁又开始辩论，半天得不出结果。

老板并不是真心想知道他的想法。

它重要，也不重要。

郑井仁看着发尾的水珠沿着老板脖子弄湿短T圆领，沁了一块颜色变深。

老板带笑，眼里却没有温度。

老板在等他回答？

好吧，果然没有。

他刚准备开口，老板手机铃声响起，到外面接电话了。

郑井仁继续阅读，给任务构思计划大纲。

小说和电视剧，大多只会着重光鲜，可生活里多的是无处安稳的人。

郑井仁前文吐槽后文被打脸，想了想如果是自己，能不能做得更好。

他为人物流泪，贡献自己多余的情绪。

如果成年人的标准是情绪稳定，他觉得他还很年轻。

小说中的男女主只有一个，就算是群像，标榜双男主双女主，甚至更多，讲到底也有主次先后。

不过，你是你自己的主角呀，你有你自己的使命。

也许在另一本书，或是其他。

郑井仁插上书签，用张餐巾纸代替。

老板打完电话回来，导演想了新招，让他们去开个小会。

跟别人一起时，就不能按着自己意图生活办事。

郑井仁揉按太阳穴，没由来的烦躁。

哪有人不到六点打电话喊人干活的。

哦，六点零一了。

郑井仁把手机砸在床上。

为了配合导演思路，郑井仁和徐宁等人抓紧出了新方案，每个嘉宾通过线上收集意见，挑选三个喜欢的方式，在规定时间内，统计总数据和分类数据。

郑井仁他们先选了几个话题预热，给马上要开始的活动造势。

粉丝的热度很高，几乎不需要刻意引导。

郑井仁跟工作人员讨论后刷自己消息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退出登入。

应泓的粉丝还有摸到他平台下面的，翻来覆去还是那三两句话。

郑井仁心里不舒服，准备骂回去。

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他干嘛要跟不认识的人客气，说自己第一次做人，谁不是呢？

他准备动手，指头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肩膀被点点。徐宁：“那边要帮忙。”

郑井仁打消念头，念了种植物名字，站起来看怎么回事。

他待会再骂，如果记得住的话。

反正他没有什么在意的，自己开心就好。

网上数据如火如荼，郑井仁见识到人的差异和魅力，暗暗吐槽这是碳基生物想出来的招么。

看起来抽奖箱盲盒很公平，工作人员告诉他，里面放着的都是些整人的招。

“他们知道，同意的。”

怕郑井仁误会，工作人员补充。

“大伙心里有数，都是挣钱。”

郑井仁不是在场各位的粉丝，看嘉宾和粉丝互动谈笑风生，没有需要注意的现象。

他发了信息给同事，让他们注意监控场面，准备下一趴素材。

老板带了三明治和粥供大家选择，太阳爬上头顶，导演拿着本子手舞足蹈地招呼什么。

一天时间又快又慢地过，郑井仁帮徐宁把相机收好，“我既不想干活，也不想太闲，闲的时候想找点事做，有事了又觉得烦……”

“那是，又不是按劳计件，也没说干得多工资高，算时薪就那么多，不如上厕所。”

徐宁拉郑井仁放慢脚步，“老板刚进去，给他撞上觉得我们不好好干活。”

“谁管他……”

“下班了？”

沈闲烘干手，走出来的时候停了停，听见郑井仁和另一个人胡天海地。

他难掩笑意，忍着心里抗拒，偷听两人对话。

郑井仁口无遮拦，沈闲在他大放厥词之前出声。

“人吓人，会吓死的！”

郑井仁吃惊，他老板是不是有病，一定要快去看！

他不想失去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老板。

师兄成天吐槽，这个槽完那个吐，相比之下，郑井仁觉得他幸福多了，至少他老板不拖工资，没有精神压榨……

人吧，只要有点点好，就能忘记所有过错。

郑井仁就“不欠工资”这点，觉得自家老板超越同行80%。

他暗骂自己，纠结该如何提醒老板去查查脑子。

祝大家都有好睡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