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姐弟之间,难道不比其他人的关系更要牢固一些。
“你别到这个时候还相信所谓的情爱。男女之间的事,说到底不过都是欲。”王太后听着平阳公主的话,不知该说喜或者不喜,还是叮嘱平阳公主一句,可不能看着她犯糊涂,尽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平阳公主眉宇间尽是冷意的道:“怎么会。母亲都说了,不过都是男欢女爱那点事,我总归不会委屈自己。”
王太后听得稍稍松一口气,想了想自家的女儿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她倒也大可不必太担心。
只不过,王太后这边劝了,刘彻那儿也是想劝。
“阿姐有中意的人吗?”第二日,刘彻在平阳公主离宫前问上一问,平阳公主道:“皇上若是当真要给我挑,不如许我自己挑。我要是挑不中,皇上也别催我。”
刘彻毫不迟疑的道:“好,只要阿姐愿意挑,都由阿姐。”
平阳公主不禁想,这是有多着急她的终身大事?她都是再嫁之身了。
“阿姐看,这一次,大汉的军队将会再次出击匈奴,朕对卫青寄以厚望,朕希望他可以一战成名,更能打出我大汉的威风。想到之前马邑之谋,举三十万大军出击,无功而返,朕心里那口气一直堵在这儿,怎么也下不去。”刘彻欢喜的拉着平阳公主到舆图前,兴奋的指着图跟平阳公主说起关于战事的部局。
“大汉受匈奴之辱久矣,皇上一定能打出大汉的骨气。”自大汉建国以来,受匈奴之苦,想他们汉高祖刘邦当年便有白登之围,后来高祖病逝,高后临朝称制,匈奴王写信来朝,调戏高后,为天下,高后忍辱献美,送上无数珍宝。
这些年,大汉屡择宫女以公主而和亲匈奴,求的是大汉太平。
可这样耻辱换来的太平,刘彻从来不认可。
和亲一而再,再而三,也并没有为大汉换来真正的太平,反而叫匈奴认为大汉好欺负,一再犯边境,烧杀抢掠,边境百姓深受其害。
既是害,焉能不除。
刘彻从来目标都很明确,匈奴之祸,必要在他手里解决。
大汉朝内的主和派,一个个的让刘彻换下去,直到主战的人多。
想刘彻自十六岁登基至今,十二年过去了。
当年受太皇太后窦氏掣肘,刘彻隐忍的一步一步熬着老太太没了,把一应权臣都逐个解决,刘彻眼下不能说完全大权在握,可他的目标很明确,大汉对战匈奴,这样一场仗一定要打,非打不可,谁敢阻止,杀!
“此战,陛下一定能打出大汉的士气,向天下人证明,匈奴并非不可战胜。”在最后,平阳公主朝刘彻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透着坚定和信任。
刘彻这心里,哪怕还有一丝的不确定,都让平阳公主的坚定抚平。
对,他准备了这些年,之前的马邑之谋功败垂成,一无所获,如今,他再一次部署,他相信,绝不会再一次无功而返。
平阳公主给了刘彻一颗定心丸,便准备离开。
在门口处碰见卫青。
“公主。”卫青一如先前恭敬有加。
平阳公主抬眼望向卫青道:“此战之重,卫青你可知?”
迎面听到这样的询问,卫青抱拳道:“卫青知道。陛下需要一场胜利,卫青也需要一场胜利。”
大汉和匈奴交战多年,没有打赢过一回,以至于大汉上下在面对匈奴时的反应几乎都一样,怯战,求和,以为匈奴不可战胜。
未战先怯,大忌!
于卫青,他是因为姐姐卫子夫得宠于刘彻,由此得以为刘彻近臣,世人都看不起卫青,都道他靠女人上位。
卫青同样需要证明给天下人看,他不是只靠女人,他有真本事,也对得起刘彻对他的器重。
“我在长安等你凯旋归来的消息。”平阳公主郑重的朝卫青说出这句话,目光灼灼的望向卫青。
卫青的心止不住的颤抖。他一直知道自己需要赢一场仗,如今更坚定,他一定要赢。
“母亲,您回来了,昨日下雨,母亲可淋了雨?”平阳公主出宫径自回到平阳侯府,十岁的少年迎着平阳公主小跑过来,一番关心的询问,此子正是平阳公主和曹寿之子曹襄。
平阳公主伸手抚过曹襄的头道:“还好。阿襄在家这一日如何?”
“母亲不在,我读了一个时辰的书,练了一个时辰的武,母亲放心,儿不曾松懈。”曹襄长得不像平阳公主,倒有几分像曹寿,相貌只能说是中上,胜在懂事有上进心。
平阳公主闻言道:“甚好。”
却没有要细问曹襄功课的意思。
倒是曹襄跟在平阳公主身边,吱吱喳喳的说起这一日的趣事,平阳公主听着,偶尔含糊的问上一两句。
母子二人一道进了屋,因着曹襄还在孝期,府里一切摆设都从简。
平阳公主回来,婢女们送上一应洗漱用物,平阳公主也换上居家的长服,更将头上的饰品尽数取下,随意的半倚在榻间,端显慵懒和妩媚。
曹襄坐在平阳公主的榻前,给平阳公主端茶倒水,很是贴心。
“母亲已经出孝了,虽说儿子还在孝期,母亲想听歌舞只管安排就是,不用顾忌孩儿。”曹襄想着这一年多来,平阳公主每日闷得紧,连平日最喜欢看的歌舞都看不见听不着,如今可算出孝,曹襄也希望平阳公主能和从前一般,想如何便如何。
一眼瞥过曹襄,平阳公主道:“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
曹襄是不服的,昂头挺胸道:“儿子不小了,儿子都十岁了,是个大人。父亲不在,以后会由儿子撑起平阳侯府的门户。母亲不必理会旁人的言语,在儿子心中,没有比母亲高兴更重要的事。”
“那我若是像你姑祖母一般在家里养一个小倌呢?”平阳公主闻言突然一笑而问。
曹襄一顿,随后道:“有何不可?”
哎哟,平阳公主不得不承认,如今这世道,人人都想得很开,看曹襄一个孩子也不可避免。很好呢!
“这是有什么人在你耳边嚼舌头了?”作为人子,曹襄和曹寿的感情一向不错。所以曹寿去世,曹襄很是伤心,这一年多也才慢慢接受曹寿不在的事实。
但要说曹襄可以这样快的接受平阳公主另寻新欢,必然是有什么人在曹襄耳边说了些什么。
曹襄理所当然的道:“母亲也说了,姑祖母那样的先例在,儿子会看。”
平阳公主轻笑出声,托腮望向曹襄道:“阿襄,记住了,在没有能力之前,多听多看,切忌多说。我的事也一样。你虽是我生的,是我的儿子。我的母亲,兄弟都管不了我,你也别打这个主意。”
这话何尝不是在点曹襄。
“母亲,儿子不敢。”曹襄解释,巴巴的瞅向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也不纠缠,反而提醒的道:“平阳侯的爵位,总归别人抢不走。但是这爵位将来能不能传承下去,在你。你皇帝舅舅有雄才伟略,我会尽所能让人教你,可最后你能把本事学到多少,用上多少,在你。我,给了你足够的便利,如此这样你都争不过旁人,只能是你自己无能。”
是的,无能。
平阳侯的爵位,是曹家的祖宗曹参当年跟在汉高祖刘邦身边拼死打下来的,开国的功臣爵位们,现在有实权的有几个,数都数得过来。
刘彻用人,到现在若是还有人说看不明白,怕是没长眼睛。
用人唯才,不拘一格。
如卫青这样只是平阳侯府骑奴出身的人刘彻都用了,剩下的人,若有本事的刘彻绝不会放弃。反之,没有本事的可以把嘴闭上。
曹襄感受到平阳公主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平静中带着冷漠,让曹襄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儿子一定好好学。必不让母亲失望。”曹襄郑重朝平阳公主拱手承诺。
“我没有所谓的失望不失望,你只要不让自己失望就好。”平阳公主并不认为她是曹襄动力的来源。曹襄的未来,他想过什么样的人生,都在他。
曹襄并非第一次听到平阳公主说这样的话,只是每一次他都不禁的想,是不是可以让平阳公主再多看重他一些。或者,他表现更好,就能够叫平阳公主心中再起波澜。
“少思少虑。”平阳公主一看曹襄反应即明了他又在那儿想什么,伸手捏了一把曹襄的脸。
曹襄心中生出的不满,随平阳公主一捏,烟消云散。
“母亲喜欢再多捏捏。”曹襄将脸往平阳公主跟前凑,想着多哄平阳公主。
结果平阳公主嫌弃道:“不捏,阿襄长大了,脸上都没有肉了,捏起来一点都不舒服,不捏也罢。”
曹襄睁圆眼。
“要多吃肉,养得白白胖胖,这才好捏。”平阳公主补充一句,曹襄想,要不还是听话,多吃点肉?
平阳公主在府里逗着儿子,没想到却有人给她送来一份大礼。
“馆陶大长公主说,长公主出了孝,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这两个是馆陶大长公主按公主的喜好挑选的人,希望他们能有福气留下伺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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