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哐当”一声,朝着两边重重砸开。
岑玉秋铁青着一张脸,从苏轻罗身后绕了过去。
听到这一声巨响,院里正在清扫的下人立即闭上了嘴,目光往这边挪动时候,眼神惶恐害怕。
岑玉秋手上握着鞭子,走向碧玉。
碧玉惊慌,边上其余人全部跪倒在地。碧玉站在那儿手脚发抖,眼中没了光。
不等她出声,岑玉秋手中的鞭子狠狠朝着碧玉甩去。
“啪”地一声响,鞭子抽在皮肉上,听得人一阵心慌。
站在屋子里的苏轻罗这才缓过神来,迈着步子站到外面一步,却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青鸾从不远处匆匆赶来,她知悉苏轻罗畏寒,见着她穿着单薄出门,立即为她递来汤婆子。
“救命……”
碧玉立即吓得绕着院里的柱子跑,她在府里一直是伺候岑玉秋的。
但岑玉秋这两年来都不曾回来,自个儿落得自在,又是掌房的大丫鬟,便多了几分狐假虎威的架势。
可她进府也有五六年了,不管她做错什么,岑玉秋都不曾这样发过火。
“县主饶命!县主饶命!”碧玉立即讨饶。
岑玉秋听她这口吻,似是半点没有认错的态度,气得又狠狠甩了几鞭子。
鞭子抽在柱子上,听得跪在地上的几个下人纷纷捂住耳朵,埋下头来。
“你错哪儿了?!”岑玉秋斥责道。
碧玉慌忙地避开鞭子,一边抽泣地说:“奴婢哪儿都错了,求县主绕了奴婢!”
这种敷衍人的话,岑玉秋是半点也听不进去。
心想自己平日里还是太纵容这群婢女了,她平日都在军中,不曾管教自己院里的下人,这才让她们敢说主子的闲话。
“跪下!”岑玉秋重重地将鞭子甩在地上。
大漠风沙大,鞭子一挥,地面上扬起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碧玉“扑腾”往地面上跪下去,哭得泪眼汪汪。
岑玉秋将鞭子狠狠往碧玉身上抽了一下,对众人训斥道:“少夫人也是你们能嚼舌根的!”
院里的丫鬟都低下头,听着这心惊肉跳的声音,只觉得自己身上也一阵吃痛。
“再胆敢说胡话,我拔了你们的舌头!”岑玉秋训斥道。
站在屋子门口的青鸾扶着苏轻罗,心中畅快不少,“县主训得好,昨日她们就处处找我们不自在了。”
“不要胡言。”苏轻罗拦住她的口无遮拦。
有些话,心中明白就好,不必说个明白。反正这些人栽在她手上,也讨不到好。
一大清早就找人晦气,反正这些话也不是她逼着她们说的。
王妃在前院听到动静,也匆匆赶来。一过来,就瞧见岑玉秋院里的下人跪了一地,为首的婢女身上还有鞭伤。
“这是怎么了?”王妃拧着眉,慈善的面上又添了几分愁色。
岑玉秋双手叉腰,站在那儿缓过气来,又开始生气,指着跪着的丫鬟道:“这些不长嘴的东西,我看就是事儿太少了,才这么爱谈主子的闲话。”
王妃见站在门口低着头的苏轻罗,便了然各中原由。
昨日的婚事上,是他们岑家对不住这位苏姑娘,今日才过门第一天,自然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王妃挥挥手,招来管家,“各打五十大板,扣半年月钱。再找个牙婆子,将她发卖了。”
王妃指着身上伤痕最重的碧玉,自然看出她的问题最为严重。
碧玉一听,直接昏倒过去。
其余两个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一阵呜咽抽泣。
苏轻罗走上前来,什么都没有说,解下自己的斗篷为岑玉秋披上,“早上太凉,县主还是多穿些。”
带着温度的披风落到岑玉秋身上,岑玉秋顿时觉得心头的火气被消了大半。她见苏轻罗脱下衣服后那单薄的身子,立即又脱下来给她重新披上。
岑玉秋道:“漠北早晚寒气重,你快回去多穿点。”
瞧着岑玉秋为她系上斗篷的带子,苏轻罗有些羞怯地低下头。
王妃见你们二人相处融洽,心想这新妇果真是娶对了。
她轻笑一声,推着二人说:“你们都回去,穿好衣裳一起来用早膳。我命人做了点南方的早食,待会儿一起尝尝。”
“谢谢阿娘。”岑玉秋道谢。
苏轻罗施施然行礼,“多谢王妃。”
王妃看了她一眼。
苏轻罗改口道:“多谢君姑。”
王妃满意点点头,命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丫鬟,先去伺候。
苏轻罗被岑玉秋带回房中,丫鬟手脚利索得去端来洗漱用的水,又去取来给二人换上的新衣裳,丝毫不敢有怠慢。
二人梳洗完毕,苏轻罗坐在梳妆镜前,青鸾亲自为她盘了发髻。
岑玉秋瞄了一眼,发现桌上脂粉只有两盒,就连她的首饰盒中只有两支银钗和一只金簪。这对出身商贾富户的小姐来说,未免有些寒酸。
刚嫁了人的新妇,都巴不得将自己脑袋上插满珠钗首饰,到了苏轻罗这里,怎么连个首饰盒都空落落的。
苏轻罗盒中取出一只金色蝴蝶步摇,往自己发髻上插入,落落大方。
她缓缓从梳妆镜前站起,“县主,我好了。”
“嗯。”岑玉秋瞄了一眼她发髻上的金色蝴蝶步摇,明明是普普通通的钗子,在她头上怎么就像似灵气得要活动一般。
岑玉秋忍不住又多番打量,说道:“总觉得头上还是少了点东西。我家爱热闹,打扮得鲜艳一下才好看,在家倒也不必这么素净。”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被丝帕包裹着的簪子。
掀开丝帕,里头是一只金色凤头钗。
钗子做工精细,看着是用了十足十的金,才能有这么好的成色。钗上凤凰尾羽微微上扬,巧夺天工。
苏轻罗愣住,这是她让青鸾典当的凤头钗。
是她娘亲的遗物。
“县主,这是……”苏轻罗有些不敢置信,又怕自己弄错了。
岑玉秋没有关注到她的情绪,只是道:“这是府下当铺掌柜送来的,瞧着成色不错,便送上来当做贺礼,被我截胡了。”
“我今日一瞧,觉得这簪子需得戴在苏妹妹头上,这才算好看。”
进了当铺的东西,鲜少有赎回的。尤其是这种走动十分频繁的大漠,只做死当生意。
苏轻罗曾经是下定了十二分的决心,这才将东西拿出来。
如今回到自己这里,反倒觉得不真切了。
“这,太贵重了。”苏轻罗伸手拦住。
岑玉秋见她惊慌,将她的双手放下来,往她发髻上插住,“不算贵重。能戴在国色天香的苏妹妹头上,是这簪子的福气。”
苏轻罗低下头。
“我们走吧。”岑玉秋毫无察觉,以为她多有不习惯,嘱咐道,“我家没什么特别规矩,不必日日晨昏定省。不过今日你入门头一日,待会儿同我去给阿爹阿娘敬个茶,然后就可以吃饭了。”
“好。”苏轻罗应下。
岑玉秋伸了伸自己的手肘,示意让她挽上来。
苏轻罗愣了片刻。
岑玉秋道:“挽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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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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