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皇宫大内,宫女太监在太医的指挥下端进端出。
整个太医院神经紧绷。
谁能想到守卫森严的皇城之中,天子遇刺?还是当胸一刀!
太医先用参汤为唐翊阳吊气,然后把她从昏迷中唤醒,“陛下,这刀必须马上拔出。痛是不可避免的,但臣保证手脚很快,请陛下放心!”
唐翊阳盯着胸前直插的匕首,无力的闭上眼,“……拔吧。”
“臣,冒犯了。”太医将袖子挽起,侧坐在床边握住刀柄,用眼神示意嬷嬷压住陛下的身体。
刀抽出的刹那,暗红色的血瞬间飙出来,太医忙用干净的白布摁住伤口,可大股的血还是不断涌出,白布很快被血浸透。
“快拿止血散来!”太医伸出血红的手喊道。
闻讯赶来的太后刚进门就听到太医的声音,她朝乱作一团的房间望去,很快又退了出来。
随后转身训斥禁军统领,“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在宫中也能遇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刺客呢?抓住了没有!”
禁军统领吓得冷汗直冒,跪在太后脚下请罪,“臣罪该万死!陛下是在……后宫被人行刺,刺客是夏国的和亲公主……”
太后不解。既已和亲,为何行刺?但此处不是谈论军国大事的地方,还是先医治翊阳要紧。
“陛下怎么样了?”太后看向殿内,忧心问道。
候在一旁准备答话的太医上前说道:“回太后,卫太医刚将匕首取出,正在为陛下止血。刀子的位置不是很好,恐怕……”
太后幽深的眼眸看向太医,施压道:“没有‘恐怕’,陛下不能有事。”
“臣等定当竭尽所能!”
禁军统领旁边,又多跪了一位同病相怜的太医。
治病救人的事,太后插不上手,但善后的事,她还是能管一管的。
“刺客现在何处?”
禁军统领趴在地上回道:“已押入大牢,听候陛下发落。”
“她这样还怎么发落,把人带到尚清宫去,哀家要亲自审问。”
太后转身要走,又听见禁军统领说:“可陛下交代,要亲自审问,不能让刺客死了。”
“呵,她还有力气交代这种事。”太后最是了解这个女儿,想必其中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
翊阳现在是说不了话了,也许可以从刺客嘴里探知一二,“哀家知道了,保证陛下睁开眼时,看到一个会喘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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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阴暗潮湿,不见天光。赵舒乐从被关进来就一直缩在墙角,不吃不喝。
狱卒打开牢门,没什么耐心的叫她,“喂!有人叫你去问话,赶紧出来!”
赵舒乐慢慢抬起头,第一次张口竟没发出声音,她嗓音沙哑地问狱卒,“她死了吗?”
这里是死牢,能进来的人手上都沾着人命。狱卒不知道她的身份,单看穿着打扮,猜她八成是谋杀了亲夫。
“你亲自动的手,心里不清楚吗?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在新婚夜杀人!”
同为男人,狱卒一想到自己将来也要娶妻生子,就不寒而栗,忍不住为那个冤死鬼打抱不平。
赵舒乐已经十几个时辰滴水未进,扶着墙才勉强站起来,在狱卒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监牢。
提审她的人穿着常服,看不出是什么身份。但他腰间的牌子,赵舒乐认得,那是皇宫里才会有的东西。
难道唐翊阳醒了?
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平白挨了一刀,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赵舒乐从未有过的无助和绝望,没想到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还是没有抓住。
不过这次,唐翊阳应该不会像个疯子一样侵犯她了,至少她能死的有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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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入皇城,赵舒乐被宫女搀扶下车,抬头看到熟悉的匾额,她才知道到了哪里。
尚清宫,太后的居所。
前世,她曾来过一次,差点死在里面。太后听信唐翊阳未来皇夫的谗言,说她迷惑圣听,要将她处死。
太后顾念母女亲情,不愿亲自动手,于是命她自裁。
那时,她还深信唐翊阳会撤兵的鬼话,不肯就死。
年轻的小皇夫将她拖到院中的井台,想把她扔进井里溺死,是唐翊阳及时赶到才救下她。
也是从那天起,唐翊阳就不再让她出门,彻底将她囚禁在蜀月楼。
前世不过是唐翊阳单方面迷恋她,太后就要至她于死地。这次,她可是要杀唐翊阳,太后怎么会放过她?恐怕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
“别站着了,进去吧,太后还在等着呢。”扶她的宫女催促道。
赵舒乐被带入殿内,一左一右两个太监立刻把她按在太师椅上,用麻绳捆住手脚。
太后高坐上位,睥睨着这位姿色绝绝的女刺客。
当真是“我见犹怜”!
“舒乐公主,你既已答应和亲,便肩负两国和平重任,为何要行刺陛下?”太后不紧不慢地问道,如同闲话家常。
赵舒乐咬着泛白的唇,不知如何作答。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唐翊阳曾经对她所做的一切?至于她想要吞并夏国的野心,就算说出来,太后也不会承认!
见她不答,太后继续说道:“你入宫行刺,想必夏国主也有所准备。所以,你们是计划好,里应外合吗?”
“不!……不是的。我皇兄并不知情!是我不喜欢她,心生怨怼,想要杀她……”
太后笑,“这哀家就不明白了。你与翊阳初次见面,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她死?”
赵舒乐突然大声说:“我堂堂一国公主,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女人?皇兄之命不可违,但我也不想被天下人耻笑!”
太后有些不可思议,“皇室之中,公主豢养姬妾女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皇兄在做太子时,不是也在东宫偷偷藏了几个少年,差点儿被你父皇废黜?”
“……”太后一语中地,赵舒乐无言低头。
太后趁机继续逼问:“如果你是大家闺秀或者普通良家女子,被人强抢了去,三贞九烈还可以理解。如今你是和亲公主,居然为了这种事要杀联姻国的国主?这个理由讲不通。”
沉默良久之后,赵舒乐再度开口,“其实,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太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来听听。”
“一年前,翊阳公主出使夏国,我们就见过面。她为人放浪不羁,总是纠缠于我,三番四次出言不逊。她与常人不同,喜欢与女子欢好,可我并不喜欢女子,甚至是厌恶。一想到将来她会对我做的事,我就恨不得杀了她……”
赵舒乐意外的平静,只是面露悲伤。
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跑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太后,陛下醒了!”
赵舒乐浑身一颤。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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