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8套房内,冀望关上门,挂上防盗链,问言以岁:“你都看见了?”
言以岁问:“看见什么?他抱你?”
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太邪还是得解释一句,冀望咬牙:“那是他有病,见人就上手。”
言以岁并不在意这件事,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冀望,说:“哦。”
然后又问:“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冀望离开另一间套房之前,归光跟他说了一句话,言以岁没听见是什么,但他觉得一定和自己有关。
去见李渊这件事,如果没有归光的出现,言以岁是只字都不会提的,但现在,冀望八成已经知道了他刚才去过哪。
言以岁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发生,他离开时那个敏感的反应,冀望是完全有可能猜出什么的,但“猜”毕竟还是跟亲耳从别人口中听说不一样,甚至如果这个“别人”还很值得信赖,那么“听说”的影响力就要更上一层楼。
以归光跟冀望刚才的那个拥抱来看,言以岁猜冀望不但知道了今晚的事,甚至有可能早就知道了。
这跟之前的情况不一样,之前他人和李渊在一起,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被逼无奈”这个挡箭牌在,但现在,他人在冀望身边,却还是离开了冀望去跟李渊“偷情”。
也许用词不太准确,但在冀望眼里,绝对就是这样。
言以岁一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如果要从李莺莺来酒店找他开始说起,那要解释的事就太多了,要说李莺莺做的蠢事,还要说1109的房间,言以岁不想重复整个下午任何一个时间段的任何一句话,如果可以,他只希望时间能停在冀望开门回来,看向他的那个瞬间。
那时言以岁刚刚坐到地毯上,装作拼乐高的动作其实有些许生硬,但好在他提前换上睡衣,弄湿发尾,又及时关掉了房间的主灯,昏暗环境下,冀望的注意力一下就被他吸引了。
言以岁到现在还能想起冀望的眼神,失而复得一样,让言以岁瞬间觉得自己非常珍贵。
冀望看着言以岁,并不知道言以岁问完问题思绪就飘回了几小时前,他只是平静地问:“你有想跟我说的吗?”
言以岁没想到冀望会反过来这样问,他收回思绪,稍微思考了一下,诚实地回答:“没有。”
冀望神色暗了暗,说:“行,那我就没有要问的了,你休息吧,我去跑会儿步。”
这个时间的健身房已经没什么人了,冀望走进去后,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推背的归光。
归光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跨栏背心加长运动裤,肱二头肌狠狠露在外面,招摇地跟冀望打着招呼。
冀望本来也不是真来健身的,他往归光旁边那台空着的高位下拉机上一靠,多一句废话都没有,开口就问:“怎么回事?”
归光反问:“你没问出来?”
冀望冷着脸:“我不是来跟你废话的。”
“脾气还挺大。”归光摇摇头,“算了,看在你哥的面子上,走吧,请你喝一杯。”
·
关于冀望和归光怎么熟悉上的,这事得从他哥刚回国那天说起。
那天晚上不到八点,三个人用餐结束,一起从冀望家离开,冀遇光叫的车,本来要送冀望,但冀望说他走两步就到了,三个人就在小区门口分开了。
冀望八点到了圣思卡尔楼下,八点零一接到归光的电话,转身出门打车。
归光是这么说的:“单独见见?”
冀望问:“我哥呢?”
“开紧急会议去了。”归光问,“怎么样,敢不敢见?”
这句话一问,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二十分钟后,冀望跟归光重回他家见面,没了冀遇光在中间说好话,俩人干脆都不装了,冀望直接问:“要表来了?”
冀望跟归光打从对上第一个眼神起,就自动对对方产生了敌意,这种敌意天然不可消灭,是强者对于领地范围内突然出现跟自己同样强大的生物后产生的生理性排斥,简称雄竞。
冀望从茶几上拿起归光一进屋就假模假样送他的那块百达翡丽,“啪”的一声扔到归光面前,说:“还你。”
归光问:“你不喜欢?”
冀望冷笑:“我八十再戴都不显年轻。”
“那太遗憾了。”归光说,“买的着急,只有这块现货,你不喜欢就扔了吧。”
二十多万的表,归光拿起来,随手就丢进了冀望家的垃圾桶。
冀望也不说话,直接拿起手机拍照,归光问:“干什么?”
冀望说:“告诉我哥。”
归光:“……”
雄性之间的第一次无接触碰撞,以归光把手表从垃圾桶里捡回来而告终。
归光散漫地靠在冀望家的沙发上,转着打火机问:“直说吧,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看我顺眼一点吗?”
冀望问:“让我顺眼干什么?”
归光道:“还不是你哥太宝贝你了,我怕你背后说我坏话,影响我和你哥的感情。”
“说两句坏话就能影响你们的感情?”冀望又一次拿起手机,“那我试试。”
归光摊手:“一招用两次就没意思了。”
“中国有句老话——”冀望说,“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归光没办法,只能说:“你先放放,我这不是给你机会考察我么,你不觉得我态度很好么?嗯……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只要是地球上有的,除了白金汉宫我都能给你弄来。”
冀望脚踝搭在膝盖上,手机一转,懒洋洋道:“那白宫吧。”
归光咂舌摇头,冀望问:“怎么?”
归光道:“虽然不是不行,但你得等等,毕竟竞选总统需要一些时间……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流程。”
冀望一直觉得冀遇光喜欢的应该是那种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知识分子,没想到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归光跟“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中的任何一个字都不沾边,他跟冀望,言以岁,冀遇光,甚至李渊,都不一样。
这些人顶多有病,但归光好像是个傻逼。
冀望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归光打了通电话,说了几句鸟语,挂断电话后遗憾地通知冀望:“行不通,换一个。”
冀望闭了闭眼睛,问:“我哥欠你钱吗?”
归光回答:“怎么可能,我给他钱他都不要。”
“那是有把柄在你手里?”冀望打量着归光,问,“还是我哥在国外动手术了?你给捐的肾?”
要不是报恩,冀望真想不通冀遇光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了。
“虽然我很乐意这么做,”归光说,“不过目前还没这个机会,我跟你哥是两情相悦,真心相爱的。”
冀望闭着眼睛点点头:“行。”
“嗯?”归光面露意外,“你同意了?”
“我同意你M……”冀望想起言以岁说不喜欢听脏话,脏字到了喉咙眼儿又被他硬咽了下去,“我同不同意没用,那是我哥的选择。”
归光扬了下眉毛,他继续玩着打火机,微笑着说:“刚才都是玩笑,说吧,你想要什么,真的,我什么都能帮你办到。”
冀望说:“把你多余的自信平分,够一百个人心理状态好转。”
归光也不生气,只说:“你不提要求,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办到,是不是过分自信?”
冀望现在只后悔刚才没在圣思卡尔直接上楼,他叹了口气,说:“行,我要杀个人,你办得到么?”
归光一拍大腿:“这不专业对口了么!”
冀望:“……”
归光问:“男的女的,叫什么,境内境外?”
冀望:“……你认真的?”
归光还是那句话:“你说了,我办了,你才能知道我是不是在开玩笑。”
冀望看着归光,看了半天,摇了下头站起来。
归光问:“你要走了?好吧,我也该去接你哥了,不过临走前,我有另一件礼物要送你。”
冀望一脸烦躁,但归光不管不顾,硬是当着冀望的面点开手机,从邮箱里翻出了一份已经下载过的文件。
冀望狐疑:“什么东西?你的健康证明?”
归光笑而不语,点开文件给冀望看。
那是一份普通的个人简历,要不是一寸照片上的人是李渊,冀望现在应该已经走出家门了。
归光看着冀望深下去的目光,继续保持着笑容说:“不用考虑我是怎么查到他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是否喜欢这个礼物,如果你喜欢,后天晚上有个他会到场的饭局,虽然我的原则是不参加这种脑残的活动,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勉为其难以投资人的身份到场……”
·
圣思卡尔顶层酒吧内。
冀望跟归光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前,归光晃着手里的酒杯,浅喝了两口,冀望那杯没动,一直摆在身前。
归光缓缓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比较特殊,跟人见面之前,必须要调查清楚对方的来路。”
冀望冷冷看着他:“有多特殊,国际通缉犯?”
“比那个更特殊一点。”归光严肃道,“我是有钱人。”
冀望:“……”
归光:“有钱到一旦死了,会可惜到活过来的那种。”
冀望想,如果这句话是他对言以岁说的,言以岁肯定会冷漠地看着他,然后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回他说:“那你就去死死看好了。”
归光看着冀望,问:“你笑什么?”
冀望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想言以岁。言以岁现在会在做什么?搭乐高?做课件?吃零食?
不,应该都不是。自己那么冷漠的走了,言以岁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又不知道琢磨到哪去了。
想到这儿,冀望直接从桌边站起来,说:“我回去了。”
归光问:“不问刚才在包厢发生什么了吗?言以岁可是和李渊一起来的。”
归光故技重施,像上次一样点开另一份文件推到冀望面前:“而且我还给你准备了新的礼物,就这么走了,太可惜了吧?”
冀望低下头,看见文件夹的名字叫《言以岁》,文件大小54M,他直接拿起归光的手机往浸满冰块的酒里一丢:“我想要这东西,轮不着你给我。”
归光耷下眼皮,看了眼泡在酒杯里的手机,说:“冀望,够冲动的,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吗?”
冀望两手往兜里一插,冲着归光挑衅:“你的遗书?”
归光嗤笑了一声。
“你调查我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敢碰言以岁——”冀望斜睨了一眼那杯酒,冷声道,“我哥的面子也不好使。”
十分钟后,冀望回到1518,整个套房只有客厅点了一盏夜灯,他换下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
言以岁安静地侧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一会儿了,冀望走过去,弯下腰,忍不住亲了一下言以岁的脑门儿。
他点开言以岁的手机,确认了是静音,就把手机熄屏放回了原位。房间里虽然不冷,但冀望看见言以岁小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还是伸手往上拉了下被角。
等做好一切,冀望就准备回他的沙发休息了,结果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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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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