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雾还未散,宫中的高内侍便敲响了东宫的大门,扯着嗓子暂时代替了公鸡的职务,喊道:“王爷,陛下有旨,令你带着太子殿下进宫面圣。”
沈鎏本就睡眠质量不好,在加上他起床气特别重,整个人硬是带着怒气匆匆起床带沈玹进了宫。
长生殿内,老皇帝僵僵硬硬的躺在床上,活像一具喘着气的楼兰干尸。
沈鎏与沈玹一起跪在床前,听着老皇帝的胡言乱语。
老皇帝胡乱的摸了沈玹的脑袋,几乎不喘气般,道:“玹儿,……万丈江山就要交到你手上,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沈玹在一旁十分真挚的哭啼,道:“陛下长命千岁,还要继续执掌江山的,哪里轮得到儿臣。”
老皇帝叹了一口气。
其实老皇帝也并不老,神族寿命长达万年,他现在顶多算个中年人,要不是他这些年一直沉迷长生不老,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年。
沈鎏在一旁神色不明的跪着,像是怨恨,又像是难过。
“玹儿……,你且先退下,朕有些事要与大将军交代……。”
说罢,老皇帝摆了摆手,便让高内侍带着沈玹退到了殿外。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老皇帝与沈鎏,老皇帝沉重的呼吸声不轻不重的在沈鎏耳旁萦绕着。
沈鎏静静的看着老皇帝那张脸。
老皇帝不老,差不多人族三十五六岁的年纪,比沈鎏大了七八岁,长的也不难看,要不然也生不出沈玹那样柔弱书生般的儿子。
这位陛下年轻时也是励精图治,只是后来沉迷长生不老才导致今天寿数将尽。
“陛下……”沈鎏失声,声音里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高兴 ,只是异常的平静。
老皇帝苍白无力的手盖在沈鎏的手上,轻轻的摩挲着沈鎏细腻的皮肉。
“说来,你我已二十多年没见面……,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不肯回来……?”
沈鎏小半辈子都在猜忌与怀疑中度过,基本都是装着一副风流样,没怎么说过实话。
可此刻,他却不再想欺骗这气若游丝的青年。
“臣怕”
老皇帝笑了笑,像是明知故问般问般,道:“怕什么?”
沈鎏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道:“臣怕留在皇城中受他人猜忌,弄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沈鎏不在继续说,冰冷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只有这些吗?”老皇帝像是要知根知底般笑问道。
沈鎏十分艰难般说道:“陛下心里明镜,不必臣说”
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老皇帝也不生气 ,只是继续明知故问,道:“朕知道什么?朕不知道。”
沈鎏避而不谈,试图转移话题,道:“陛下身体劳累,臣就不叨扰了”说罢便要退下。
老皇帝一把抓住沈鎏的手腕,俊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怒色。
“沈将军还未回答朕的问题!”
沈鎏僵硬认命般回过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吸一口气,道:“臣……怕**……”
沈鎏的手心里浸出一层汗,面上仍是不显露。
老皇帝叹了口气,这场对话由君王与臣子的交谈变成了alpha与omega的斗智斗勇。
“沈鎏……,朕一直搞不明白,你为什么宁愿去边疆打仗吃苦也不愿意跟在朕的身边……?”
沈鎏指尖留淌出暗红色的灵力,老皇帝的脸色慢慢的好了起来。
沈鎏心中有些怨气,却不敢摆出一点脸色,忙道:“臣与陛下……怕是有违常伦……”
沈鎏不敢去看这位陛下的脸上,只是有听见一声不轻不重的叹息。
“那……你对我可有过一丝真心……?”
沈鎏:“……”
沈鎏对老皇帝感情十分复杂,先前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就在看见沈楼病卧在榻之后,他终于确定,他对沈鎏是有那么一丝真心。
但也仅仅是一丝。
沈将军的心里要装着天下江山,要装着黎明百姓,就连剩下一点地方也装着数不尽的猜忌心机。一刻石头心哪里还有地方留给别人?
沈鎏轻轻的嗯了一声:“陛下一定还能多活十年”随后就退了下去。
殿外,沈玹手中拿着一件狐裘,看见沈鎏出来忙把狐裘盖在他身上。
深秋露浓,沈鎏倒也没觉得那么冷了。
沈鎏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不轻不重的在他后背上拍了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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