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酒吞就跟他说的一样没有出现在学校，星熊还找过茨木问他的情况，茨木也不好说他是去治疗，便含含糊糊说自己也不清楚。

快放学的时候，星熊皱着眉抱怨说酒吞去打架也不叫上自己和小弟们，他都好久没有看架了有些闲的慌。

茨木对这个有些神奇的大江山高中第三把交椅还是有点距离，礼节性笑笑也不打算继续聊。

他在晚上打过酒吞的电话，两人也每天都有网上聊天，而且要不是有一天茨木半夜醒了去喝水，就不会知道原来每天晚上凌晨酒吞都会穿着上班的单衣站在自家门外。

“我靠这么冷你有……你傻吧？”当时茨木拿起外套就跑出去给酒吞披上，秋后的晚上凉意很重，茨木搞不懂酒吞干嘛不叫他让他进屋。

“你睡了。”酒吞这么说的。

“我睡了你可以叫我起来啊！”茨木把外套拉链拉紧，“而且你大晚上干嘛傻站在我家门口，就不怕邻居报警？”

这个时候的酒吞远远没有以往的活跃，或许是吃了药，也或许是工作太累，他焉答答的，像以前那样紧盯着茨木的动作不出声。

茨木看着他这样就心疼，把他牵进屋坐沙发上给他兑了热水。

他想跟酒吞说要不就不工作了，生活费什么的他来想办法，但张了张嘴又把这些话吞了回去，变成了“你今晚睡我这，我给你拿被子。”

“茨木。”酒吞突然喊他。

“嗯？”

“茨木。”酒吞只是喊他名字，就像是在确认什么。

“嗯。”茨木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他捧着茶杯的双手望着他，“我在呢。”

早在暑假时，茨木就已经见过酒吞更加极端的言语和行为，甚至被神经质的酒吞误伤过数次，他知道酒吞现在是怎么了，和那时相比，现在的酒吞要乖很多。

“我甩不掉她。”酒吞低垂着头回视茨木的眼睛，眸中情绪复杂，但那要溢出来的悲哀太过沉重，把茨木的心压得沉了又沉。

“茨木，茨木。”酒吞捏紧杯子无意识的喊，希望这样能够转移他无法控制的，要看向别处的眼神。

余光中的红裙又开始滴落粘稠的血水。

“我在，我在，”茨木用了点劲才掰开他的手将茶杯放到茶几上，但他始终没有松开握住酒吞的手，“看我，不要管别人。”

“今天我们一块睡，走我带你去我房间。”茨木捧着他的脸，倒退着带着他上楼，“我一直陪着你。”

酒吞死死看着他，顺着他的步子慢慢往前走着。

门外，医生抿了抿嘴，在手机上写下了今天的观察记录。

……

“你知道，酒吞的治疗并没有结束。”暑假里，酒吞恢复意识的那天，医生送茨木走的时候对他说，“他的精神始终处于不稳定的状态，现在的清醒，也不过是一种伪装，只要他用以支撑的精神力量遇到打击，哪怕一点点，都能让他变得躁郁。”

茨木安静地听着。

“酒吞定期来我这里检查，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需要你的帮助。”

“我会不定期跟你说明酒吞的情况，你也要向我汇报日常中他的行为举止和精神状态。你要尽量，让他情绪维持平稳。”

“你的陪伴，也是疗程的一部分。”

茨木冷冷的看着医生，拳头紧了紧，最终还是回答：“我知道了。”

“啊，还有一件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茨木转身要走时医生又道，“他的家庭已经撤走了对他的资金支持，其中包括精神疾病的治疗费用。”

茨木猛地转过身来。

医生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会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你们……”

“我知道了！”茨木打断了他，情绪有些激动，深呼吸后看向他，语气坚定：“我知道了，医生。谢谢。”

思绪回归的医生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前面房子亮起的灯，揉了揉鼻梁。

他申请过大学母校的研究病例志愿名额，只要通过就能公费治疗，但是似乎遇到了阻碍，大概率是没了可能。

今天酒吞居然主动要求物理治疗，可把他惊得不行，忙否决了，他怕人还没上治疗椅就全身痉挛又要换个科室住院。

看了看表，凌晨一点半，网约了一辆出租车，医生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房间里，茨木把酒吞哄得闭上眼，一坐上去就被抱住，茨木这次面对着他窝进了酒吞怀里，也睡了。

他不知道酒吞是什么时候走的，早晨生物钟把茨木叫醒，旁边就已经没人了，这样状态的酒吞让茨木心慌，这种难受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

“茨木，你说老大不会是被抓进去了吧？”星熊坐到了酒吞位子上分析，“最近这会儿市警厅抓的可严了，光我知道的就被抓了好几波，听说是在搞什么行动，要抓大的，那些小虾小蟹就遭了殃，情况可惨。”

“城南那块是重点打击对象，就市警厅那伙人，叫谁，哦对源赖光，找到什么证据端了好几个窝点，所到之处那是‘血流成河片甲不留’。”

茨木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来的信息。

“你别这么看我，”星熊挑挑眉，“我有独门情报来源。”

“你可能想多了，”茨木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酒吞不会被抓。”因为他不是去打架。

“可能吧。”星熊站起来也打算回自己座位，但是突然注意到酒吞乱糟糟的桌面和抽屉，没忍住开始收拾。

“但他不是在一个叫罗生门的酒吧上班吗？说是那里也不干净，而且鱼大着呢，就留着最后抓。要是被逮住了，怎么着也得在牢里蹲个半辈子。”

茨木一顿：“可他只是在打工而已。”

“哦不是，我没说老大，我在说那里的幕后老板，手脚太不干净。”

星熊满意的看着自己整理好的整整齐齐的桌面，开始收拾抽屉，“但是吧，听说这次抓的比较狠，老大真要被抓了，肯定躲不了被审个十天半个月调查背景什么的，牵扯太广……唉？”

他都没说完，茨木就冲了出去，连书包都没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