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室里，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还是一致决定这单独的一票也要唱。

有个女生为难道：“可是不是从五个候选人里选的，算作废票。”

“废票也是同学的意愿嘛，我们还是要播放一下的。”

于是全校同学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听到广播里传来：“我是今天的播音员顾长红。”

大家就知道唱票马上开始。

“我是今天的播音员原涵，我们今天要播放高二年级助学生的投票结果。”

大家心里都门儿清，江城一中地处江城最繁华的区域之一，能上这个学校的能有几个贫困生？倘或有，大海捞针也不容易选出来。

这助学基金昨天刚刚投票选过的，原则上要奖给家境贫寒的好学生，这个好字当然指的就是成绩。

“蒋毅，三百零二十三票。”

原涵：“刘新蕊，三百零五票。”

这两名同学，蒋毅和刘新蕊，回回国旗下讲话都是他俩，同学们自然耳熟能详，选他们的人也就格外多一些。

“赵健，一百九十八票。”

“何嘉宜，九十票。”

“方明涵，八十票。”

广播里突然默了半晌——

而此时，食堂二楼传出一声大叫，“不对啊，是不是少了一票啊？”

他一副杀马特的打扮，正对面坐着何度，何度嘲讽地扫了眼广播。

何度旁边坐着的另一个杀马特，也惊讶了：“操，赵青验你还真认真听了？”

赵青验回答：“对啊，除掉咱们三个，竟然还差一票。咱度哥肯定不管这些红尘俗世的呀，廖知，是不是你抢了你同桌的票？”

廖知刚想开口骂，广播里传来缓慢的男低音。

风靡万千少女的主播顾长红播报：“何度，一票。”

食堂沸腾了。

“卧槽！”不少人聚集在一起，左右看看，交流想法“这是哪位英雄好汉，敢在校霸头上动刀。”

“校霸地位岌岌可危。”

“匿名投的，敢正面和校霸叫板么。”

“我支持度哥打死他！”

“人都不知道是谁，去哪打死他。这匿名神操作啊！”

人声鼎沸，还好在食堂，不是在教室。

廖知和赵青验陪着何度，两个人想笑又忍住了笑，差点憋出内伤。

何度冷眼扫了他们一眼，沉默着不发话，暴躁的情绪逐渐染上眉梢。

廖知和赵青验都感觉到度哥不开心了，于是收起开玩笑的心思。

“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说呢。助学生这什么破投票，选到我们度哥头上，图他不做作业图他上课睡觉啊？”

廖知大嗓门一喊，周围人迅速安静下来。

赵青验拍了下廖知的脑门。

“你他妈的拍我干什么。”

赵青验：“我把你拍聪明点，这话多给度哥掉份。他需要不好好学习才能证明自己拿不到助学金吗？”

廖知恍然大悟。

“度哥，你说学校里还有谁不知道你爸爸是珠宝品牌nologogo的总裁啊？”

Nologogo是全国最大的珠宝商品牌，年年的销售额牢牢占据珠宝市场的第一位，旗下有二十多家子公司，门店开了四千多家，遍布全国。

身为太子爷的何度，竟然收到贫困补助的投票。

要说那人的投票行为里，没有半分嘲讽的含义，谁信？

“嗨呀，谁不知道他家是卖玉的啊，肯定是心里不爽想要取代度哥校霸的位置的人投的呗。高一年级有个叫华浩的，今晚还给我们下了战帖。”

“高一的？那真是个二愣子。话说你普通话能标准点儿的吗？珠宝商是卖黄金钻石这些的，你说卖玉的，听起来像是卖鱼的。”

廖知撞了他一下，“咱们江城口音说普通话是这样的。度哥，今晚上你爸爸不是来看你吗，要不我和青验去吧。”

何度听到“爸爸”两个字，眼角的暴躁直接转为不耐烦。

“不用。吃完了没，吃完了走。”

赵青验：“度哥，那投票这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查呀。”何度撂下一句话。

*

晚上，在学校附近的一条小巷子口。

原涵笔芯写完了，要来买文具，苏莫莫陪她一起。

“咱们去奶茶店买奶茶吧。”原涵提议道。

于是两个人，买了文具后，进了奶茶店，两个人买了奶茶，坐在店里开始喝。

苏莫莫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看了原涵一天，此刻陡然更加崇拜。

原涵：“？”

“涵涵你给大佬投票为什么不害怕啊？”

“因为你说他家是卖鱼的呀，你说他是大佬，为啥我高一的时候没听说过他啊？”原涵吸了口奶茶，脸蛋萌萌的。

苏莫莫开朗地笑，“你是广播台的诶，怎么也普通话不标准啊？算了，江城人的通病。你高一的时候老请假，学校里的事情你当然不怎么清楚啦。”

原涵偏头，“啊，这样吗？”

“你高一的时候，是生病了吗？”

原涵摇头，“我是去参加武术比赛了。”

苏莫莫张大了嘴巴。原涵竟然还会武术！难怪敢惹大佬，真看不出来啊。

苏莫莫：“何度高一的时候，把人打进过手术室。听说他初中的时候，也干过类似的事情，反正附近职校的混混都不敢惹他。跟你说，要是投票这事儿你让何度知道是你干的，那你可逃不了干系了。”

“不管怎样，你都要小心知道吗？”

原涵点点头。

原涵练武多年，眼睛极尖锐，看到玻璃墙外聚集的人逐渐变多了，而且好几个还都是一身腱子肉，手拿着棍子之类的物品。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原涵瑟瑟发抖指着窗外，“但是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苏莫莫看了过去，五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大摇大摆走在巷子口，其中领头的那个头发梳成尖头叉子，手拿着半截木棍。

“我知道他，高一的华浩，这是和谁约架呢？”

太可怕了，嗝。

原涵双手握着奶茶，面上有些发白，寒意涌上后颈。

紧接着又来了一队人马。

“快看呀，大新闻，大佬又约架了。”苏莫莫拉住原涵的胳膊。

原涵偷偷瞄了眼窗外，看到了何度，还有杀马特大小号。

原涵努力让自己不要害怕。

她眼尖盯到杀马特大号拿着滑板，淡定地跟在何度身后。原涵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滑板吸引住了，看起来是专业版，很炫酷。

苏莫莫朝墙外指了指，“那可是限量版的滑板哦，，大佬玩滑板的视频还被人拍下来，传到江城一中的贴吧里去过。”

墙外，大佬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华浩满脸得意地笑，他把棍子往地上一戳。

玻璃墙的隔音效果很好，原涵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遭了，华浩以不要脸闻名的，光脚的他不怕穿鞋的，今天大佬真倒霉。”苏莫莫唏嘘。

原涵眉头纠在一起，看向何度的方向，何度丹凤眼睁开，嘴唇抿着，死死盯着华浩。

以两班人马为中心，周围一圈二十米之内没人敢靠近。

原涵捏紧了小拳头，虽然仍然胆战心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何度她就有一股血气上涌。

她丢下奶茶和苏莫莫，毅然决然走出门去。

苏莫莫惊呆了，“你干什么去，你快回来，多危险啊！”

原涵眉没有听她的话。

她白着小脸，双腿发抖，走进决赛圈。

华浩和何度从她出门的那一刻就注意到她了，两个站着对峙的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原涵的方向。

怂得令人觉得好笑，偏生要摆出一副勇敢的样子，像是去英勇就义的。

原涵腿抖得像糠筛，面对面对何度。

何度：？

华浩扬起下巴，“这你的人？”

华浩哈哈大笑，“就这，这种我一个打十个！”

他背后那个腱子肉的兄弟笑得猥琐。

紧接着，华浩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原涵的小腿。

“你这妞儿不错啊，是给哥们儿几个送的战利品吗？”

听完他的话，他身后几个人都笑得一脸下流，其中两个还大胆地审视原涵的胸部。

赵青验对着华浩，破口大骂：“操，你个心机婊给度哥投助学生的事还没解决呢！”

原涵脸色煞白，努力保持腿不抖，耳朵里听不进去话。

何度面色冷冷，阴沉地，盯住华浩。

华浩提着棍子上来，破空劈向何度。

何度眼角闪过一丝不屑。

还没打着何度，何度就抓住他的棍子，往外面甩，华浩被甩得人都昏了，没几分钟就摔在路面上。

剩下的四个冲上来，何度连续一人给了一脚，全给踢趴下了。

华浩伤的不重，再次爬起来，提着棍子，从何度的背后偷袭。

原涵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趁他紧盯着何度的背影的时候，结结实实上去往他腹部打一拳。

何度听到动静瞬间转身，廖知和赵青验也盯着原涵，瞠目结舌。

华浩紧捂住小腹，蹲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

原涵低着头，害怕地看向自己的双手。

抱着滑板的赵青验，忍住笑过来安慰：“没事，放宽心，他装的。”

原涵倒不心疼华浩，她目光紧紧锁在赵青验抱着的的滑板上，这滑板是赵青验的，所以大佬也是找他借的？

何度扫了眼原涵，没表现出什么情绪。

华浩带着几个人走了，苏莫莫这时才敢从奶茶店出来，她猫着腰小心谨慎地踱步过来，站在十米开外，拿着手机打字：“涵涵，你还好吗？”

原涵得以近距离看到何度，她逆着光看何度的睫毛，手机提示音也没听到。

何度一招手：“走了，老地方。”赵青验和廖知跟着他离开。

赵青验嘻嘻哈哈的，“刚才那妞儿是不是看上咱度哥了。”

“那个妹子太可爱了，童颜长腿啊。”

“童颜？你懂不懂，那就初恋脸。”

“关键是人也猛啊，和度哥有的一比了，真看不出来。”

何度有些厌倦感，听到这些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