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你送给我的。”
“我送你的应该是玉佩吧?”
陈承锦又别过头不说话了,把擦过汗的手帕放进荷包里,要不是陈承锦如今还是一个小孩子,尚恩熙都要怀疑了。
“你是在找谁,这么晚?”在等待追兵过去的时候有些无聊,陈承锦忽然问。
“一个宫女,名字叫闽斓,眼尾处有一道疤。你有见过她吗?”
“她被皇帝赏赐给了荣亲王,我亲眼看见的。”陈承锦思索了一阵,在脑海里对上/人之后才说。
尚恩熙坐直了身体瞪大双眼,似是难以相信,半晌才艰涩开口:“为什么?”话出口尚恩熙才自嘲地笑了,“我怎么会傻到说这种话,他们想要做什么,又不用考虑我们这种人的想法。”
尚恩熙的脸一半沐浴在月光下,一半隐在黑暗中,凌乱铺在地上的稻草像此时尚恩熙的心情一样。
陈承锦不愿看着尚恩熙这幅难过的表情,在他的心里,尚恩熙是笑着的,偶尔会生气,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坚决不退缩的,遇到开心的事情也会发自内心幸福地笑,而不是现在这样悲伤,看着让他心里闷闷的。
把他的愿望完成了,他就不会难过了吧?
陈承锦握紧手中的刀,“我去把她救回来。”
尚恩熙有些略微疲惫地声音从背后传来:“不用费这个功夫了,荣亲王带走的女人,一夜过后基本不会活着的。更何况,闽斓她已经失踪了这么久。”
“就算是她的尸体我也会帮你找到带回来。”
“那边有人说话,快去看。”
两道话音同时落下,尚恩熙急忙起身,陈承锦牵着他又继续逃命,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划过,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尚恩熙强忍咳嗽的痒意。
不知跑了多久,最后在永乐宫停下,陈承锦领着尚恩熙进了宫殿,秋颜放下手中的活计,见到尚恩熙很是意外。“尚公子你这大半夜不睡觉是在?”
“在河边走湿了鞋。”尚恩熙苦笑一声。
秋颜听着外面的闹声,明白了些什么。“尚公子若不嫌弃的话可以在永乐宫待一晚上,只是宫内没有多余的整理好的房间给你住,可能要和我们家小主子挤一挤。”
“我感激承锦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他?”
秋颜莞尔一笑,“那便快去睡吧,要是有侍卫来了有我在呢。”
“多谢。”
—
躺在床上的尚恩熙手上虽然疲乏,却久久睡不着,他翻了个身,背后就有一个小团子挨近了些。
“哥哥睡不着吗?”
“抱歉,吵到你了?”尚恩熙摆回姿势,侧着身子给陈承锦让出更多的空间。
“没有。”
许久的沉默过后,尚恩熙说:“你不想问下我吗?”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皇帝寝宫附近。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会好奇想要知道的。”
“哈,”尚恩熙低低地笑了声,“那你为什么当时会出现在那里救了我。”
“我在院里练习刀法,看见许多侍卫举着火把,所以就想跟过去看。”
“那还真是歪打正着。”
话题到这儿似乎也就结束了,就像尚恩熙不会问陈承锦一个冷宫孩子怎么会这么高强的武功,陈承锦也不会主动去问尚恩熙为何深夜去皇上寝宫找一个女子。
“你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陈承锦抬头,他们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轻微动作时有些牵扯的疼,不过陈承锦向来不在意疼痛这种知觉的,他心里满是雀跃欢喜,鼓胀的心脏跳得似乎要喷出胸腔。
“我会。”
乌黑一片的房间内,尚恩熙轻笑一声,陈承锦虽然看不见尚恩熙脸上的表情,但光是听着尚恩熙的笑声,就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了。
次日天还未亮,尚恩熙换好衣服回到了东宫,幸运的是这次没有被发现。
昨夜的事自然是平息不了,弄出来这么大阵仗,不过没有什么人怀疑到他们头上,最后,只能加强夜里巡逻避免类似事情发生了。
陈远对陈承锦和他们一起上课表现出了强烈反对,但这次没有蠢到跑到皇上面前去控诉了,因为陈承锦是林公公亲自带来的,陈远面上不虞,想起昨天白日里皇后的有意的暗示,他便忍了下去。
陈承锦读书念字格外认真,这让太傅特别看重陈承锦,毕竟太子管了不听话,其他皇子不敢管,除了个恩熙便没别的听课孩子了,这突然来了一个陈承锦,太傅讲文章时声音都比以前大了点。
陈远起初还不以为然,直到一月一次的考试,陈承锦和尚恩熙并列第一,把陈远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陈远才觉得大事不妙,他焦躁地在东宫转来转去,司嬷嬷在扇子上一边绣花一边说道:“太子平时叫您用功您不急,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嬷嬷,那陈承锦分明太可恶了,以前恩卿只用辅导我一个人的,现在陈承锦把恩卿都分走了,这样我哪里学得进去。”
“太子不要一有事就怪罪到别人身上,您的礼仪课和文化课都是不过关的,皇后娘娘和陛下已经在养心殿等着你了,快去吧,早点挨完训早点回来。”
“嬷嬷!”
陈远大声道,气冲冲地出了东宫,一路上都在小声地骂陈承锦,真讨厌真讨厌!父皇干什么把陈承锦带出来冷宫,还把他安排到他和恩熙之间,真是讨厌死了。像陈承锦这种被人厌弃的就应该像垃圾一样被丢到宫外去。
然而在路上不管怎么骂,到了养心殿门口前,陈远还是准备了一番才进门口,养心殿内,尚恩熙,陈承锦,丽妃的孩子四皇子陈柏,婉贵人的孩子六皇子陈秀,还有其他妃嫔的小皇子们小公主们都聚大殿里。
见到陈远进来,皇子们纷纷行礼,到皇上皇后面前,陈远才弯腰向皇上皇后问安。
皇上先是过目了其他皇子们的卷子,指出不足之处,教一个走一个,直到一个半时辰后,养心殿只剩下了陈承锦,陈远和尚恩熙。
皇帝这才把目光转向了跟个竹竿杵在一边的太子,“你瞧瞧你的成绩,还比不上刚上一个月课的承锦。真是让朕失望。”
陈远不禁辩解:“父皇,儿臣已经在努力追赶了,您看,儿臣的成绩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
“我要你和过去看有什么用呢?你是太子又不是皇子,一个太子连自己十一岁的弟弟都比不过,你都十五岁了,寻常人家的孩子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娶妻讨生活了。你这么无忧无虑,朕要是驾鹤西去了,这大渝朝的江山谁来守?”
“儿臣,儿臣,可是儿臣真的有在努力了。”
“恩熙辅导你多年,你学会了什么呢?整日缠着人家陪你鬼混,司嬷嬷多次同我讲过,你拉着恩熙经常偷偷溜出宫,你床底下,还搜出来不少话本子,你这是一个太子该有的样子吗?”
陈远都要被说得哭了,不明白父皇怎么突然这么严厉了,他准备的一肚子说辞都已经忘光了,只会哽咽着说道:“儿臣会努力的,儿臣以后不会了。”
皇帝看陈远抽咽着,想要教训陈远的心思也消了一大半,“罢了,朕倒要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成才,都出去吧。皇后,把他们带走。”
“是,陛下,臣妾就退下了。”皇后从位子上下来,行礼后牵着陈远退出了养心殿,尚恩熙和陈承锦很有默契地走得很慢。
陈远还以为皇后会训斥他,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干净了,免得母后看见他这幅样子更加来气。
但皇后开口却没有责怪他,而是说道:“阿远,你还没有优患意识吗?”她喊了陈远的名字,而非是太子这个名讳,“陈承锦他很优秀,优秀到陛下都可以食言把永乐宫这个冷宫的命令都推翻。”
“当年你母妃我好不容易把容妃那里把你父皇抢回来,难道你现在要让容妃的孩子把你的太子之位抢走吗?本宫虽然稳坐皇后这个位置,却不代表你可以高枕无忧。”皇后摇摇头,头上的步摇也跟着晃悠。
“若你真的没用到了极点,陈承锦就会变成我的孩子,然后拿走你的太子之位,把你的一切都夺走,这种情况你想要它发什么?”
陈远红着眼摇摇头,“不,母后,我不要。”
“不要的话就要超过陈承锦,比他要优秀一千倍一万倍,让皇上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你的身上,懂吗?”
陈远拼命点头,他不想要失去太子这个位置,更不想要失去他的恩卿。
远远跟在后面的尚恩熙靠86把人家母子间的对话偷听了个遍,“可惜人家是主角。”86说。
“确实,但皇位最后还是陈远的吧,那位皇帝不见得有多重视男主,只不过是把男主当成了杀人利器。”
“宿主,你还真是说对了诶,不过陈远是大渝朝最后一位皇帝了。也算名垂青史?”
“……86,你的语言系统还需要不断更新。”
“嘤QAQ”
而一旁的陈承锦拉着他的手,像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普通孩子。
今日事情过后,虽然尚恩熙仍然是陈远名义上的伴读,可尚恩熙不再太子行宫内居住,好在左相府里皇宫并不是很远,左右不过是早上不能贪睡了。
陈远也沉默寡言了许多,每月下来的每次,他和陈承锦仍然稳居榜首,但陈远的名次却越来越靠前。
某日下午散了学,陈远忽然拉住尚恩熙的袖子,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子身高总是蹿得厉害,陈远把头埋在尚恩熙的胸前,似乎是想在尚恩熙的身上放松一下释缓压力。
可没有放松多久,陈承锦便走了过来,带走了尚恩熙,手足兄弟对视间,浓烈的硝烟味无形的开始了弥漫,而胜利者,可以拥有尚恩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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