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迦南岛的天空泛着病态的铅灰色。
樊艳杀站在南部码头废弃的仓库里,脚下是积年的油污和陈旧血迹。他没带“暗礁”的人,只身赴约。黑色作战服勾勒出清瘦的轮廓,背后伤口愈合的瘙痒被刻意忽略,左耳那枚赤金耳钉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
船叔带着人出现时,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片刻,最后定格在那枚耳钉上。
“樊先生单独前来,倒是出乎意料。”船叔扯着嘴角,眼神警惕。
樊艳杀没接话,白鹄眼平静地扫过对方。“阎先生愿意给你一条生路。交出‘海妖之泪’的源头,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船叔眯起眼:“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和察猜作伴。”樊艳杀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仓库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就在这时,仓库阴影里突然窜出数道黑影——
正是那些训练有素的死士。他们目标明确,直扑樊艳杀而来。
战斗一触即发。
樊艳杀像一尾游鱼在刀光剑影中穿梭。他的动作依旧精准狠辣,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一次闪避都刻意将敌人引向特定方位,每一次反击都留有余地。
当第一枚子弹擦过他耳际时,他甚至微微侧身,让第二枚子弹在肩胛处留下一道浅痕。血珠渗出来,在黑色作战服上洇开深色痕迹。
很好。伤口不深,但足够显眼。
他继续周旋,像在下一盘精心设计的棋。当那个死士头目的匕首即将刺入他肋下时,他计算着角度,准备硬挨这一下——
“砰!”
仓库大门被整个卸下,重重砸在地上。
阎狂站在门口,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他没带任何人,就这么独自站在那里,深榛褐色的眼眸像两口深井,瞬间锁定了仓库内的局势。
死士们动作一滞。
阎狂踱步走进来,军靴踏过满地狼藉。他看都没看那些死士,径直走到樊艳杀面前。
目光先落在他肩胛的血痕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抬起,对上那双白鹄眼。
“玩得开心?”他问,声音很轻。
樊艳杀没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在行动中直视阎狂的眼睛,没有闪避,没有顺从,只有一片平静的冰原。
阎狂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浅,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他转身,面对那些死士。甚至没摆出防御姿态,只是站在那里。
“谁派你们来的?”他问,语气平常得像在问天气。
死士头目咬牙冲上来。阎狂侧身避开攻击,单手扣住对方手腕,一折一推。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得令人牙酸。
“我再问一次,”阎狂的声音冷了下来,“谁派你们来的?”
剩下的死士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同时扑向樊艳杀——
显然打算挟持他作为人质。
阎狂眼神一厉。
接下来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卸掉一个人的行动能力。不是杀人,是拆解。像拆解一件精密的仪器,动作优雅而残忍。
三十七秒。所有死士倒地不起。
阎狂站在一片呻吟声中,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
然后转身,再次看向樊艳杀。
这次他伸出手,不是触碰伤口,而是轻轻拂过他耳侧,拭去溅上的一滴血珠。
“饵放得不错。”他在他耳边低语,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但下次,记得把线握在自己手里。”
樊艳杀瞳孔微缩。
阎狂后退一步,目光扫过角落里脸色发白的船叔。
“人我带走了。”他说,“至于你——三天内,把我要的东西送到老地方。”
说完,他握住樊艳杀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带着他朝仓库外走去。
经过那个被折断手腕的死士头目时,阎狂脚步微顿。
“告诉你的主子,”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下次派点像样的人来。”
码头外的阳光刺眼。阎狂松开手,看着樊艳杀肩胛处已经凝固的血痕。
“能走吗?”
樊艳杀点头。
阎狂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走了几步,又停下。
“对了,”他回头,深榛褐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深邃,“你刚才那个诱敌的步法,很漂亮。”
这是第一次,阎狂在行动后评价他的表现。
不是“做得不错”,不是“完成任务”,而是“很漂亮”。
樊艳杀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背影渐行渐远。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耳侧被触碰过的地方却烫得惊人。
车是改装过的防弹车型,内部空间宽敞得像个小房间。阎狂坐在对面,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刚才在仓库里那片刻的外露已经消失不见,他又变回了那个深不可测的阎狂。
樊艳杀靠在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迦南岛的混乱与玉京岛的秩序在这里交织,破败的棚户区与崭新的赌场比邻而居。
“伤口需要处理。”阎狂突然开口,眼睛依旧闭着。
樊艳杀低头看了看肩胛处的伤:“小伤。”
阎狂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睁眼看他:“小伤也是破绽。”
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私人诊所前。这是阎氏在迦南岛的产业之一。
医生是个沉默的beta,手法利落地清洗、缝合、上药。整个过程樊艳杀一声不吭,只有微微绷紧的下颌泄露了痛楚。
阎狂就站在窗边看着,目光落在樊艳杀苍白的侧脸上。
“为什么单独行动?”在医生包扎时,阎狂问。
樊艳杀抬眼:“‘暗礁’里有问题。”
“上次在鬼市,对方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樊艳杀的声音很平静,“这次我故意单独赴约,他们果然出现了。”
阎狂轻轻摩挲着佛珠:“所以你是在用自己当诱饵。”
“一举两得。”樊艳杀说,“既试探了内鬼,也钓出了大鱼。”
包扎完毕,医生默默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阎狂踱步到樊艳杀面前,阴影笼罩下来。他没有触碰,只是站在那里,深榛褐色的眼眸像两口深井。
“知道刚才在仓库,我为什么来吗?”
樊艳杀抬眼与他对视。
“不是因为担心你的命。”阎狂的声音很平,“是因为你的命还有用。”
这话说得很冷,但樊艳杀看见他捻动佛珠的指尖微微发白。
“下次布局,”阎狂继续说,“记得把退路留好。死了的棋子,再好看也没用。”
樊艳杀轻轻抚摸了一下肩上的绷带:“是,先生。”
这个称呼还是让阎狂的眼神微动。很多年前,在义父那座大宅里,樊艳杀也是这么称呼他的。那时他们都还青涩,一个是被选中的利刃和药剂,一个是即将展露锋芒的继承人。
“你变了。”阎狂突然说。
樊艳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与阎狂平视:“人都会变。”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认的锋芒。不再是那个只会顺从的兵器,而是有了自己的意志。
阎狂深深地看着他,许久,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很好。”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推门前停顿了一下:“船叔那边,你去跟进。‘暗礁’的人随你调用,有问题的,你自己处理。”
这是放权,也是考验。
樊艳杀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左耳的赤金耳钉。
他走到窗边,看着阎狂坐进车里绝尘而去。夜色中的迦南岛灯火阑珊。
从诊所后门离开时,樊艳杀拐进了一条暗巷。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从阴影中现身,递给他一个加密通讯器。
“都安排好了?”樊艳杀问。
“按照您的吩咐,‘暗礁’的三个人已经监控起来。”兜帽下传来低沉的声音,“船叔那边也派人盯着了。”
樊艳杀接过通讯器:“告诉苏境奎,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兜帽人迟疑了一下:“要不要先请示阎先生?”
樊艳杀调试通讯器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对方。那双白鹄眼里没什么情绪,却让兜帽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照我说的做。”
暗巷重新恢复寂静。樊艳杀站在阴影里,指尖划过通讯器冰冷的表面。
蜕变已经开始,就再也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路,他要自己走。
不是作为阎狂的附属,而是作为他的对手,他的盟友,他棋盘上那颗开始自己移动的棋子。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诊所的消毒水味尚未散尽,樊艳杀已置身于迦南岛更深层的暗影中。
他站在码头区最高的废弃仓库顶层,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穿过破败的窗框。脚下是船叔控制的核心区域,灯火通明的赌场与阴暗的走私码头仅一街之隔。
加密通讯器在掌心震动,苏境奎的声音传来,带着元老院特有的克制:“调查委员会暂时搁置。陈专员提出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确凿的证据...”樊艳杀轻声重复,目光掠过码头上正在卸货的船只。那些集装箱里,或许就藏着能扳倒整个利益网络的罪证。
“阎先生的意思?”他问。
“他让你见机行事。”苏境奎停顿片刻,“但提醒你,军方的人已经到迦南岛了。”
通讯结束。樊艳杀收起通讯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耳那枚赤金耳钉。军方介入,意味着这场博弈已经超出了□□火并的范畴。
夜色渐深,他像一道幽灵穿梭在仓库区的阴影中。根据“暗礁”提供的情报,今晚有一批特殊货物要从船叔的码头运出。
在距离目标码头两个街区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直觉告诉他,这里太安静了。连往常在码头游荡的瘾君子和妓女都不见踪影。
他闪身躲进一栋废弃建筑的二楼,透过破碎的窗户观察。码头上,船叔的人正在忙碌,但他们的动作透着不自然的僵硬。
就在这时,一道反光从对面建筑的屋顶一闪而过。
狙击手。
不是船叔的人,也不是军方——
这种专业的伪装手法,让他想起那些死士。
樊艳杀缓缓后退,在黑暗中屏住呼吸。这是个陷阱,专门为他准备的陷阱。有人料到他今晚会来,而且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
“暗礁”果然有问题。
他悄无声息地退出建筑,绕到码头后方。这里停着几艘破旧的渔船,海水的咸腥味更加浓重。
就在他准备撤离时,一个熟悉的气息让他浑身一僵。
阎狂站在一艘渔船的阴影里,深灰色西装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深榛褐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阎狂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海浪声淹没。
樊艳杀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你早知道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很多事。”阎狂将雪茄收起,“比如‘暗礁’里究竟谁不可靠,比如军方来了多少人,再比如...”
他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他半边脸庞,那道旧疤显得格外深刻:“你私下联系了苏境奎。”
空气瞬间凝固。
樊艳杀感到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他自认为隐秘的行动,原来一直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我需要他在元老院的配合。”樊艳杀保持声音平稳。
“配合?”阎狂低笑一声,“还是想找一个新的靠山?”
这话问得尖锐,但樊艳杀注意到,阎狂捻动佛珠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分。这是一种极少见的情绪外露。
“我只有一个靠山。”樊艳杀直视着他的眼睛,“就是您,先生。”
这句话他说得极其平静,却让阎狂捻动佛珠的动作骤然停止。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数辆黑色越野车疾驰而来,停在码头入口。车上下来的人穿着便装,但行动间的军人气质无法掩饰。
军方的人到了。
阎狂眯起眼睛:“好戏开始了。”
他伸手握住樊艳杀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跟我来。”
他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快速移动,最终停在一栋可以俯瞰整个码头的小楼里。这里显然是阎狂早就准备好的观察点。
从窗口望出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军方的人正在与船叔交涉。双方的气氛紧张,显然谈判并不顺利。
“他们在找一样东西。”阎狂突然说。
樊艳杀看向他。
“一份名单。”阎狂的视线仍盯着码头,“记录着所有参与‘海妖之泪’走私的军方人员。”
樊艳杀立刻明白了这份名单的价值——
它不仅能扳倒陈专员,甚至能动摇军方内部的权力结构。
“名单在船叔手里?”
“曾经是。”阎狂转过身,深榛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现在,它在你这儿。”
樊艳杀瞳孔微缩。
“三天前,你从诊所离开后,有人把它塞进了你的口袋。”阎狂的声音很平静,“我的人看到了。”
樊艳杀猛地想起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原来那不仅仅是他布下的暗桩,更是别人递刀的使者。
“是谁?”
“一个你想不到的人。”阎狂向前一步,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现在,告诉我,樊艳杀——”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危险的期待:
“你准备怎么用这份名单?”
海风穿过破败的窗框,带着咸腥气在空旷的房间里打转。远处码头的探照灯扫过,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濒死的水母在挣扎。
阎狂的问题悬在两人之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樊艳杀能感觉到那份名单就藏在自己作战服的暗袋里,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重若千钧。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擦过左耳那枚赤金耳钉,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镇定。
“您希望我怎么用?”他把问题轻轻抛了回去,白鹄眼里映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火。
阎狂低笑一声,那笑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谲。他向前又迈了半步,两人几乎鼻尖相抵。帝国沉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与樊艳杀身上那缕血色山茶的冷香在狭小空间里无声交锋。
“我要你…”阎狂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游过枯叶,“把它交给军方。”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樊艳杀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这份名单是假的。”阎狂的指尖轻轻拂过樊艳杀肩胛处的绷带,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古董,“真的名单,早就被我烧了。”
樊艳杀感到后背升起一股寒意。他想起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想起对方递来通讯器时恭敬的姿态。原来这一切,都在阎狂的算计之中。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还知道很多人和事。”阎狂的拇指抚过他耳后的皮肤,那里的血管正在急促跳动,“比如谁想借你的手搅浑水,比如谁在‘暗礁’里埋了钉子,再比如…”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轻柔,像情人间最私密的低语:
“你这些日子枕头底下藏着一把勃朗宁M1906。”
樊艳杀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那是他最后的保命手段,连他最信任的礁石都不知道的秘密。
“别紧张,”阎狂的指尖顺着他的颈侧滑下,停在锁骨的位置,“我若是想动你,你活不到现在。”
远处突然传来枪声。码头上,军方的人与船叔的手下发生了冲突。探照灯疯狂晃动,将混乱的人影投射在墙面上,像一出拙劣的皮影戏。
“好戏开场了。”阎狂收回手,转身望向窗外,“去吧,把这份‘大礼’送给我们的客人。”
樊艳杀站在原地,看着阎狂的背影。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那道从颧骨延伸到下颌的旧疤在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阎狂就像深海,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无数暗流与漩涡。
“如果我拒绝呢?”樊艳杀轻声问。
阎狂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那就等着给苏境奎收尸。”
樊艳杀的手指猛地收紧。苏境奎…原来连这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门口。在推开门的前一刻,他停下脚步:
“先生。”
“嗯?”
“那份真名单…真的烧了吗?”
阎狂终于回过头。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深榛褐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猜。”
樊艳杀推开门,融入外面的黑暗。海风扑面而来,带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
他沿着阴影快速移动,指尖擦过暗袋里的名单。这张纸轻飘飘的,却可能改变整个迦南岛的格局。
在接近码头时,他闪身躲进一个集装箱的缝隙。军方的人正在与船叔的手下交火,子弹在夜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
他从暗袋中取出名单,就着远处探照灯的光线快速浏览。上面的名字让他瞳孔微缩——
不止有军方的人,还有几个元老院的重要人物,甚至……在名单末尾,一个极其熟悉的代号让他呼吸一滞——【鞘】。
阎狂自己的代号,赫然在列。
这份名单若是真的,足以掀起一场政治海啸。
可阎狂说它是假的。
但如果它是假的,阎狂为何要将自己的名字放上去?是自污以取信于人?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连阎狂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的局?
他想起阎狂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猜”。这不仅仅是戏弄,更是一种测试。测试他的判断力,测试他的忠诚,或许……也在测试他是否敢违背命令,做出自己的选择。
远处的交火声越来越激烈。樊艳杀将名单收回暗袋,蝴蝶刀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他原本打算完全按照阎狂的指示行事。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无论这是不是陷阱,戏已经开演。而他,不想再只做一个按剧本表演的演员。
他像一道鬼影般穿梭在集装箱之间,逼近正在交火的区域。子弹擦过他的衣角,打在金属箱体上迸出火花。
在距离军方指挥官不足十米的地方,他停下脚步。对方正在指挥手下推进,显然想要活捉船叔。
樊艳杀计算着角度和距离。就在他准备现身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气息让他浑身一僵。
阎狂就站在对面集装箱的阴影里,深灰色的西装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指尖夹着那支未点燃的雪茄,远远地对他举了举,像是在致敬,又像是在告别。
然后,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樊艳杀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阎狂的真正意图——
这不仅仅是献祭。
这是一场试炼。
阎狂将选择权,真正交到了他的手上。是忠于命令,交出这份可能引发不可控后果的名单?还是忠于自己的判断,将它作为筹码,甚至……毁掉它?
他存在的意义,似乎在这一刻,迎来了最严峻的拷问。
樊艳杀深吸一口气,从阴影中迈步而出,径直走向那名军方指挥官。他手中的名单,在探照灯下泛着苍白的光。
他的选择,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也将重新定义,他与阎狂之间那条无形之线的长度与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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