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
“不给!”
屋里传出两个争执的声音,姚明苑拽着姚芷君的毛毛虫娃娃,满脸愤怒和厌恶地想要从妹妹手中把玩偶给抢过来。
“我说你给我!”
“我不给!”
姚清岩看不下去了,“你们在闹些什么,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大哥,芷君这个娃娃就是苍蝇的老巢!”姚明苑指着姚芷君抱在怀里不肯撒手的毛毛虫,道。
“你胡说,我的娃娃怎么可能会有苍蝇卵。”姚芷君也不甘示弱。姚明苑可不管这些,她伸手就把拽住的毛毛虫尾巴给撕开,露出里面的内容物,原本应该被颗粒填充物撑满的玩偶内部此时哪还有白色泡沫球,全都变成了黑乎乎奇亚籽一样的虫卵,随着姚明苑的撕扯掉了一地。
孔蔓生喉头发酸,差点没忍住反胃的冲动。姚家大哥更是脸色苍白,一地的虫卵勾起了他被苍蝇撞脸的阴影,不顾妹妹的反对他一把扯出毛毛虫拎着就走出了屋外。
姚芷君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哥哥把毛毛虫丢进垃圾桶中随后丢入了一根划亮的火柴,少倾,火光吞噬了玩偶的全身。姚芷君像丢了魂一样远远看着娃娃化为灰烬,随后她回头一一扫过众人,仇恨地看着她的哥哥姐姐们。
到了早上七点多,天色依旧阴沉灰暗,雪没有停,昨天还和孔蔓生亲切打过招呼的罗婷一家也门窗紧闭,看不出屋里有人没人。今天凌晨孔蔓生在路上看到的猪头环圈和石龛旧碗都已消失不见,明明下了快三个小时,地上却没有一点积雪,甚至连路面都没有打湿,还是干燥的模样。
七个人试着沿山路下山,可明明只有十几里的山路硬是走了大半天,还没有看见来时那条笔直的公路。“不行,我们下不了山了。”姚苒诗看着茫茫前路,“我们必须得回去。”要是被困在路上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万幸返回十分顺利,天还没黑别墅区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回到大宅时雪还没停,双胞胎瘫坐在沙发上哭丧着脸:“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了吧?”
“这不很显然的吗?”对于他们的少见多怪,孔蔓生自然而然地吐槽到。
“四姐,我想跟你睡。”姚芷君这时候也顾不得恨哥哥姐姐们了,她挨着姚苒诗可怜巴巴:“我一个人害怕。”姚明苑本来也想和妹妹们挤在一起,但一想到今天还和姚芷君起了冲突,又不好再开这个口。
孔蔓生率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不再搭理姚家兄妹。据说这间房就是陈令仪以前住过的房间,虽然她被赶了出去,但姚老爷子命令所有人不得随意动这间房里的任何东西,所以陈令仪没来得及带走的物品都保留了下来,孔蔓生也就借机了解到了这个可怜女人的悲惨过去。
病例上全是各种外伤:摔的,刀割的,淤青,捆绑伤,最严重的是一次撞伤,陈令仪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所以陈令仪会答应回到大宅来绝对不简单,她对姚家人没有感情只有恨,哪怕是姚廉要死了陈令仪也绝对不会多看他一眼。难道说她一开始就知道姚廉要把遗产全都留给自己?可姚廉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当初赶走陈令仪的是他,之所以陈令仪会在姚家受到这么多不公正的待遇,怕也是因为他的默许。除非姚廉真的人之将死也要脸了,决定补偿被他们虐待的儿媳。
“不可能,姚廉那种人绝对不会悔悟,哪怕是要死了他也一定会想更多的招让他恨的人不好过。”孔蔓生否定了这个想法。
所以陈令仪和姚家到底有什么恩怨?既然一段时间内离不开大宅,孔蔓生决定好好探索一下这座相传住过姚家三代人的宅院。大哥姚清岩的妻女都在国外,二姐姚明苑早些年离了婚现在独自一人,五六七三个孩子还未成家,反而是四妹姚苒诗最出乎孔蔓生的意料,只听说她有个儿子,却并未听她提起过孩子的父亲是谁。
为此姚廉也是气了个半死,差一点就不要姚苒诗回家,还是姚珈络说尽好话才争取到了父女两人的和解。据说姚珈络是姚老爷子最喜欢的孩子,如果不是英年早逝,姚家的家产是要全部传到他手中的,虽然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都归老三家所有了。
如果真如传闻那样姚廉特别喜爱姚珈络,又怎么会对老三的遗孀如此冷漠无情呢?孔蔓生坐在梳妆台前,桌上还留着一些化妆品和工具,都是陈令仪以前用过的东西。他突然意识到,这里也正是姚珈络过世的地方,就在他们夫妻曾经住过的这间闺房里。
梳妆台一左一右有两个抽屉,左面的上了锁,钥匙应当是被陈令仪带走了,右边的抽屉里放着一盒造型古朴样式各异的发夹,结合三少奶奶没有带走的衣服,她应该是一个穿着打扮比较复古的人。
孔蔓生拿出那盒发夹,其中一只边缘有明显使用痕迹的夹子上缺少了一颗珍珠,原本应该排布着饱满圆润海珠的发夹尾部光秃秃的,显然是有人把原本应该在这里的珠子掰了下来。
要说房间里有什么最怪异的地方,当属那面一人高的穿衣镜,它是钉在墙上的,但与常识相悖的是这面镜子居然是正对着大床挂置的,无论孔蔓生坐在床上的哪个角落,都可以从镜中看到自己。
镜子对床,夫妻分房。镜,景也,景是影的古字,老人们常说镜子对着床是不吉利的。“这面镜子是姚珈络生前就在这里的吗?”孔蔓生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大家族最重风水忌讳,怎么也不会在自己房间中摆出这样的格局,除非……
孔蔓生心念一动,走到镜子边轻轻挪动镜框,可惜镜子纹丝不动。“猜错了?”孔蔓生摸不着头脑。
“三嫂,吃饭了。”隔壁姚苒诗轻轻敲着门,任谁看了今晨餐桌上的那一幕也不会再有胃口,门外的声音似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又道:“那些被蝇虫爬过的食物全都丢了,现在吃的是在冷库里储存的肉和新鲜蔬菜。”
良久,姚苒诗像是在叹息一般:“吃点吧,我们的食物不多了,还是得保存一些体力的。”
隔着门孔蔓生轻轻应到:“我就来。”
天气越发恶劣,连大宅的供电系统也一副要死不断气的模样闪烁了好几下终于彻底黑了,摸着黑姚清岩从库房找出了好些蜡烛,一灯如豆,众人在昏暗中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餐。
举着烛火上到二楼时角落里忽然有黑影闪过,孔蔓生定睛去看,墙角只有些黑乎乎的水印,印痕的边缘还因为不见光而泛出了霉点。“怎么了?”姚苒诗带着姚芷君跟在他后面,见孔蔓生停下便出言相问。
“刚才那个角落里,好像有人。”
听他这么一说后上来的姚明苑也打了个寒颤,“胡说八道些什么,这里哪有人,不就我们七个吗?”姚清岩强自镇定,嘱咐弟弟妹妹们睡觉一定要关好门窗。
孔蔓生看着姚家六子挨个回房关上门,他也慢慢合上了房门。不奇怪吗?明明昨天家里还有佣人律师一干人等,今天全都消失不见,但他们谁也没提出要去找找,似乎是觉得人失踪了还挺正常,这种反应在孔蔓生看来才是反常。
窗外的雪无止境地飘撒,落到窗台上顷刻就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一团只有影子没有实体的幽灵。
夜深,一团黑影游走于一扇扇门前,最终把自己拉长压扁成一张薄片,顺着门缝爬进了姚明苑的房间。孔蔓生从睡梦中惊醒,姚明苑的房中传来惨叫。
“怎么了?”他推开门,姚苒诗和姚芷君也披着衣服举着蜡烛走出房门,姚清岩大力拍打着妹妹的房门:“明苑,明苑,发生了什么事?”房间里是噼里啪啦一阵桌子摇动椅子跌倒的声音,姚明苑扑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哥,我看见、看见老三了。”她语无伦次,显见地被吓得不轻。
“你瞎说什么!”姚清岩出声呵斥,“老三那是……”意识到孔蔓生还在旁边,他赶紧住了嘴,眼神却威胁着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的妹妹不要乱说话。
见到姚珈络这么害怕的吗?看来这位姚家三少爷的死确实有蹊跷。“啊——”孔蔓生还在思索之际姚芷君却尖叫起来,他回头,正好顺着姚芷君指的方向看去,走廊尽头有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黑影跳出走廊奔向别墅外。
孔蔓生毫不迟疑跟了上去,黑影跑出大宅翻过围墙就往街道上跑,屋外雾气弥漫孔蔓生一个不留神跟了两条街道就跟丢了。姚家几人也跟着跑了出来,却在见到路中间的东西时发出了凄惨的怪叫。
“这、这是什么?”姚清岩再也难以维持面上的平静,孔蔓生回头,那座供奉大脑袋神的石龛又赫然立在了道路中间,不同的是今天的人像嘴角似乎比昨天翘得更高些,好像得到了什么令他很满足的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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