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新来的狱卒吗?”黑山看着差不多半瞎的孔蔓生,问。
狱卒?孔蔓生想起了之前色彩监狱中的那些马头人,他没有明说是与不是,只是支支吾吾试图糊弄过去。
黑山也不计较孔蔓生的真实身份,“既然你是狱卒,这样是不行的哦。”他拿出一个篮子不由分说塞到了孔蔓生的手里。
“既然你眼睛不好,就不用巡视牢房了,你给所有的犯人们送饭吧。”
手里的篮子沉甸甸的,孔蔓生模模糊糊地看去,一个个拳头大小表面烤得微焦还冒着热气的小方块齐整地码放在篮子里,一层压着一层,从手感上来看应该是面包。
“记住,一个牢房前的餐盘里放一个。”黑山丢下最后一句话,然后消失在孔蔓生的视线里。他茫然地向四周望去,白沙漠一望无际,哪里像是有牢房的样子?
“之前的色彩监狱是关押,这里是流放?”怨不得孔蔓生这么想,毕竟两个地方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完全照不出一点共通性。
“这些面包又要给谁呢?”他不饿,还不至于要偷吃犯人的食物,但按照黑山的说法他必须要在每个人犯人的牢房前放上一个面包,现在犯人在哪里呢?
他正思考这个问题,头顶忽然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影子出现得又突兀又快,以至于孔蔓生没有一点准备。他本能地跑开数米远,黑影晃荡一下后停住,孔蔓生慢慢转身,一座米灰色装饰有富丽雕刻的西式古塔凭空出现在了白沙漠上。
古塔正的正中央门突兀的挂着一个雕刻出某种纹样的牌子,牌子上还用某种奇怪的颜色书写着一个字,孔蔓生看不清楚,但也隐约猜到了这座古塔是干什么用的。
进入古塔时孔蔓生还被守卫拦了下来,但一看见他手中挎着的篮子守卫就不耐烦地把他往里面推了推:“走走走,别挡在门口。”
看守卫的态度,似乎黑山说的这种放饭狱卒并不受人待见,连守卫都可以随便瞧不起他。孔蔓生也没打算跟守卫多做纠缠,在昏暗的楼道中摸索着前行。
他一出现就在监狱中引起一阵骚动。
“饭来了,是饭来了!”
“快,快给我一个。”
叫喊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一时间孔蔓生被吵得有些头晕。不知是谁吼了一句“别吵了!”其他人立马安静下来,孔蔓生循声望去,传出声音的那个角落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
不像是有狱卒跟上了他的步伐,刚才那一声就只可能犯人发出的。
监狱中还有这种一声就可以吼住其他人的犯人?孔蔓生在心里琢磨,以他的经验一般这种人会成为监狱犯人中的老大,但这种人也是最不好管理的。
短暂地思索过后,孔蔓生率先走到了那个角落里,他没有去看牢房中关着的是什么人,而是兢兢业业蹲下身放下面包就准备走。
“你不是狱卒?”身处黑暗中人忽然出声,孔蔓生一惊,他反射性的后退,那人却更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腕给拖了回来。牢房中的人把他揪到石柱前,孔蔓生被迫撞到两根未被打磨的粗糙石柱之间,脸侧被强硬地磨掉了一块皮。
“你是什么人?”
“狱卒。”
“你说谎。”
“新来的。”
那人放开孔蔓生桀桀地笑了起来:“你不是新来的狱卒,你骗不了我。”
孔蔓生擦了擦脸颊上的血迹,“为什么?”他其实也很好奇这个人为什么如此笃定他一定不是狱卒。
“因为你的眼神不像。”那个人欣赏玩具一样的声音穿过孔蔓生的耳膜,不料孔蔓生却反笑起来。
“看来你看人并不准,也不知道怎么成为这里的老大的。”我的确不是狱卒,但我是治安官啊,孔蔓生在心里想。
被孔蔓生这样说那个人一下就恼怒起来,“小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饭到了,快吃。”孔蔓生不再搭理他,继续往下一个牢房前走去,但已经走过很远,他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就从那个阴暗角落里投过来。
放完最后一份饭,孔蔓生刚想着接下来要去哪里,身旁却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你干的不错,而且你跟范李处得好像也不错嘛。”
是黑山。
“范李?”孔蔓生疑惑地问。
“就是第一个你放饭的那个犯人,他可是罪大恶极臭名昭著呢。”黑山道。原来第一个犯人叫范李,“他犯的什么罪?”
黑山:“杀人,二十七个。”
孔蔓生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好奇他为什么还没有被送上断头台?那是因为他身上还有很多案子没有查清,必须把他留下,直到解开所有的谜题为止。”
孔蔓生:“什么谜题?”
他等待着黑山解答,却久久没有得到对方的答复。“?”孔蔓生还想追问,黑山却不再言语,只是态度暧昧地看着他。
孔蔓生心中一紧,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暴露了。但最终黑山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把篮子放回前厅就可以离开。随着孔蔓生离去的脚步色彩监狱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孔蔓生回头望向古塔,它的出现是那么悄无声息,隐没也同样是。
要是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线索就好了,可惜黑山足够警觉,很快就闭上嘴不再多言。孔蔓生正自遗憾,转身就撞上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老人手上拎了七八盏玻璃提灯,阴郁的黄眼珠在孔蔓生身上扫了一圈,抬手就将灯笼晃到了他脸上。
“提灯,要不要?”
不知怎么的,那些温暖的橘黄色提灯此刻却发出令孔蔓生难以忍受的光亮,刺得他眼睛疼到睁不开。他捂住眼睛后退好几步,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更加模糊,并且目之所及全都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
脸颊上麻麻痒痒的像是有小虫爬过,孔蔓生伸手去摸,触感又湿又黏,他把手放到离眼球只有五厘米的距离上看,只看到了满手的深红。
提灯老人发出难听的笑声,看着双目流血的孔蔓生,他的瞳孔已经开始逐渐褪色,变成一种类似于松花蛋白一样的半透明灰黄色。
“这下,你看上去像是个狱卒了。”老人的声音忽远忽近,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
“你所说的非常有用的信息是什么?”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倾听,生怕错过一个字。
徐非弋弯了弯嘴角:“判断水源是否能够饮用的方式就是,如果水面上有你的倒影,那么这个水就没有被污染。”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自己得到的线索大大方方与所有人分享了,也并非所有人,至少孔蔓生不在这里。
田落地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在在淡紫色的湖面上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倒影,而是出现了一座奇怪的古塔。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顾以气得不轻,可徐非弋却十分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花了很多功夫得到的线索,为什么要无偿告诉你,我跟你很熟?”
顾以被他噎得不行,脸上又青又红,“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说了?”
“因为嘴长在我身上,我愿意什么时候说都行。”他挑衅地一笑,顾以摁住肋骨差点气出个好歹。
徐非弋:“我现在很不愉快,建议你们不要惹我。”
顾以还想说什么找回一点面子,费黎和周子益早就走了过来将他强硬地架走。顾以不知道徐非弋是什么人很正常,但他们俩可清楚得很。
就连他们部长秦乘鲤这种善于揣度人心,不管是谁都能想方设法去拉拢靠近化为己用的大佬也曾说过,“徐非弋这个人,不管接触多久我都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此时不招惹他是最好的选择。
“那现在怎么办?”周子益问,错过这处水源,之后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新的水源。主规则中说了,要在水源消耗完或者被污染完之前通关,现在对玩家们而言最难的地方在于,到底还剩下多少可饮用的水源他们一无所知。
徐非弋起身,周子益赶紧跟了上去,走到湖边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徐非弋没有任何想要寻找新水源的意图,相反一直盯着已经被污染的湖水看。
水中有人发现了湖面上正在凝视着他们的那双眼睛,一群人又从古塔中飞奔出来想要向上投掷武器,但不管怎么努力那些尖锐的刀兵一碰到水面就支离破碎。
“呵。”徐非弋扬了扬眉毛,他转头看了周子益一眼,往后一倒投入了湖水中。
“快拦住他!”费黎和蒋芃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但湖边的周子益却跟被定身了一样一动不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徐非弋投入了湖水中。
“你在干什么!”蒋芃奔到湖边,但徐非弋已经沉入了水底,连带着水中的古塔也不见了,反倒是清澈到见底的湖面上出现了他们两人的倒影。
蒋芃:“这、这湖水……”
难道有人掉下去之后,湖水就能喝了?他将信将疑地蹲下身舀了一点尝了尝,许久没有异象发生,蒋芃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众人蜂拥而上挤到湖边开始狂饮,舀起的水还是那种看着就能让人毒发身亡的紫色,但经过食道滑进胃里,那股折磨人的干渴终于被压制了下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