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梁悠放下手中的刀,刀上还见着血,一旁的薛昕已经吓傻了。
突如其来的虫族侵袭,让整个波洛那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震惊。一些虫族根本还来不及涉足的地方也发生了不小的暴动,梁悠和薛昕藏身的这处隐蔽之所,就被几个壮汉给找到了。
怪只能怪薛昕自己沉不住气,通过天窗看到虫群掠过就吓得发出尖叫,这才引起了门外匆忙找藏匿点的几名壮汉的注意。
梁悠踢了一脚面前已经逐渐冰冷的躯体,盯着来人。
“我还以为是庄毅那个傻X把卧底留在身边并且全盘信任和重用呢,原来是你啊。”梁悠撇撇嘴,黑暗中女人的身形越来越清晰,直到完全走到天窗中漏进的光线下。
祝妮菲姣好的面容被冷白的光照得微微发蓝,“这不是因为穿插不进Interstellar Rose嘛,孔蔓生虽然是个草包,但奈何徐非弋愿意保他啊。”
梁悠冷笑:“所以你这是终于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了,祝大小姐?”
祝妮菲摆摆手:“那倒说不上,毕竟徐大佬可不是那么好骗的,部长想把人塞进Interstellar Rose不是从来没有成功过吗。”
“只不过我们那个愚蠢的老大啊,啊,现在应该叫他孔部长了,他好像对谁都很是信任呢。”
祝妮菲笑得灿烂,她从腰间的口袋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梁悠的目光一落到上面就黏住不动了。
“他竟然把这个都给你了?”梁悠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
祝妮菲点点头,“是啊。”她看着手中的一张背面印有铃兰的卡片,只要是有超过三次游戏经验的玩家都能认出,那是一张存放道具的储存卡,并且随着铃兰的数量越多,道具等级越高。
祝妮菲拿到的这张,背后的铃兰数量达到了惊人的十二朵之多,孔蔓生不可能有这个级别的道具,只能是徐非弋给他的,他却马上转手送给了自己的部下。
不知道此时此刻Interstellar Rose的人看到了会怎么想,祝妮菲觉得有趣,故意又把卡竖得更高了一些,像是在特意向人展示炫耀。
梁悠就静静地看着她得意洋洋,一时间说不上对于祝妮菲是什么态度。
“现在怎么办?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带着这个累赘。”祝妮菲有些嫌弃地看着惊魂未定的薛昕,要不是她大呼小叫梁悠也不至于再一次搞得满手脏兮兮的。
上次也是,如果不是护士来的时候薛昕过于慌张导致两人的暴露,梁悠也不想那么早就把护士干掉的,她还有一些想问的事,可惜了。
不过梁悠并不打算扔掉薛昕,她掐住薛昕的脖子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你放心,我们是好姐妹,你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你的,所以你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薛昕已经吓傻了,她机械地点点头,望向梁悠的眼神既紧张又渴望。
……
“绿色的血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孔蔓生问。
西泽尔和达利安都停了下来,两人目光交视,最终还是达利安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波洛那的历史,可能跟你们想的不太一样。”
“我们并不是生来就存在于这座星球上,这不是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传说中数万年前我们的先祖达到了这颗物产丰饶适宜生存的星球,从此定居了下来。至于为什么先祖们会不远万里迁徙至此,没人知道,但人们从此安居乐业,并为这颗星球取名为波洛那,意为‘神之应许之地’。”
达利安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沧桑的平静,孔蔓生忽然想起自己和那加在荒原的冰川中见到的那些绿色的庞然大物,他们或许才是这颗星球从前真正的主人。
“波洛那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从我们生存需要食用、饮用的资源到建设需要的建筑材料和能源,它都能源源不断地提供给我们,唯一的不足在于,一旦离开了舰艇我们无法在这座星球上自由呼吸。”
“气体输送系统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
徐非弋:“我很好奇,既然这颗星球上的空气不能让你们呼吸,那么你们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转换出可用的气体呢?”
这样大体量的气体交换,仅靠飞船和舰艇上提供的转换装置是无法供养如此庞大的群体的吧。
西泽尔与达利安相视一眼,“那是因为我们在地心深处发现了一种可以分解的蓝色液体,只要被抽取到地面上,它会自动气化,在这种气化的氛围中,即便是取下头盔我们也没有窒息的风险了。”
“先祖们给这种液体取了个名字——呼吸液。”
“说来你可能不信,别看他那样,其实西泽尔是气体力学的尖子生。”达利安笑了,对于好友的夸赞,他一向不吝惜。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打穿到地心释放了这种液体,或许也就是这样的阴差阳错意外解决了波洛那星上呼吸的问题。
“也正是自那以后蓝色的气体释放得越来越多,我们的生存也越发容易,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波洛那星上的人发现自己的血液也变成了跟地心深处的呼吸液一样的冰蓝色。”
起初恐慌占据了每个波洛那人的心,但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发现蓝色血液并没有造成他们身体上的其他危害,反而整体寿命都被延长的时候,慢慢的也就没人再当回事了。
随着冰蓝血人越来越多,一个全新的种族正在以一种奇怪而缓慢的姿势诞生于这个世界。
而那些血液迟迟不能变成的蓝色的普通人,则因为身体机能的不断下降竟然逐渐被当成了劣等种族。
徐非弋:“肉人?”
达利安有些尴尬,只是干巴巴的笑了笑:“毕竟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进化至此,必然会形成这样的局面。”
波洛那人把血液的分化称之为进化,能够变成冰蓝血人的族群逐渐走上了重要的位置,而相反一直为红血的人则渐渐沦为下等族群,直至变成最劣等的肉人。
至于肉人为什么最后都被“安排”到远离星球的太空基地上,达利安的言辞变得暧昧起来。
“因为你们发现了原来这颗什么都好的星球外面其实有成千上万的虫族?”孔蔓生的脸色略沉。
达利安不说话了,孔蔓生和徐非弋都是肉人,虽然不知道孔蔓生是怎么突然变成了古代种,但现在他们俩面前谈论这个话题不太礼貌。
西泽尔拍拍挚友的肩,帮他隔开了孔蔓生那令人尴尬的视线:“是的,虫族也是突然的某一天出现的。我们的先祖定居之后开始把目光放到更广阔的深空之中,就在他们准备探索更多星域的时候,虫族出现了。”
那一天可以称之为波洛那人历史上的至暗时刻,上百艘舰艇整齐列队迈向深空正要展开他们伟大的深空探索之旅时,一只宽阔得堪比陨石星环带的巨型不知名甲虫撕开浓重的夜幕,探出了它长满蠕动纤毛的触角。
从天而降的巨虫展开刀刃般的六翼,瞬间摧毁了横跨半个空域的舰队。
火光几乎照亮半个波洛那星,接天的橘红色焰火中,那只令人毛骨悚然如山岳一般的甲虫飞向深空,它的出现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随后又销声匿迹。
从那以后,虫群会时不时前来觅食,它们似乎很喜欢波洛那人的味道,但也不完全就是用来吃的,很多时候一些体型较小的虫族甚至还会挑食,尤其是在当波洛那人出现在离地三千公里以上的空域之时。
惶恐不安的波洛那人开始大建防御工事,当笼罩整个波洛那的防护层开启的那一刻,无数人终于得以摆脱终日不散的梦魇,在夜里睡个好觉了。
而虫族真的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进攻过波洛那,除了对那些在天上飞的舰艇和太空基地还保有浓厚兴趣之外,人虫两族竟然达到了上千年的互不侵犯。
除了今天。
“把肉人送上太空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波洛那星上没人会舍得让自己的亲人去送死。”
对于长寿的波洛那人来说,“肉人”的生命短如浮游,就像流水线上孵化的鸡仔,被吃就被吃吧,波洛那有的是,随时还可以出产更多。
“那我的血是怎么回事?”孔蔓生举起手,手背上那条细细的绿色血线还清晰可见,就在前不久他还是一个可以随时被拿去喂虫子的红血人。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另外一个故事了,”西泽尔深吸一口气,“一个在历史书上鲜少提及,却被浓墨重彩写进了文经圣典里的故事。”
“原本皇室和教宗们以为随着呼吸液的释放人类逐渐进化成冰蓝血人是波洛那最终的归宿,直到有一天,一个绿血婴儿诞生了。”
“而他的诞生,为波洛那带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深重灾难。如果说虫族是令我们害怕和厌恶的存在,那么这个绿血婴儿就是噩梦一样挥之不去的恐惧。”
西泽尔是在经卷上读到的这一章,那个名为默西的婴儿降生的那天,他的母亲忽然毫无征兆就失去了生的气息。
医生们例行为默西抽血化验,当绿色的血液进入针管的一瞬,永远湛蓝的波洛那的天空,蓦地陷入了沉重而绝望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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