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艾的身体蜷缩着僵直地躺在玻璃展台里，她恐惧地用双臂抱紧自己，背部却躬出一条诡异的弧线，仿佛那里有两扇翅膀正要突破薄薄的皮肤，奇怪的肉芽下是依稀可见的不寻常隆起的骨骼。

见到艾艾的尸身奇子哀嚎着扑上来锤着玻璃罩，一副不抢回女友誓不罢休的模样。倪狻围着展台转了一圈，“你怎么知道她会在天使博物馆里？”

孔蔓生把电筒微微挪开不让光柱打在女孩脸上，“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里的展台很奇怪，每个展台长短宽窄竟然是不一样的，有些天使的皮肤已经干燥到打开盖子就会风化的程度，而有些却明显柔软的多，看样子这些所谓的天使干尸并不是同一时期的展品。”

“而这个，”他指着艾艾躺着的展台，“原本放的不是她，但那具干尸的大小却与之并不相配。”孔蔓生没有说他之所以断定艾艾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记忆回闪，就好像他曾经亲眼目睹过她的死亡一般。

《视天使之歌》修复完成，但把它挂回去又是另外一个问题，挂上的一瞬间复活的视天使就会杀掉离它最近的人。几人都沉默下来，就连一向聒噪的奇子也讷讷不言，谁也不想在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中当“英雄”，毕竟这可是唯一的机会了。

倪狻是个冷眼旁观的性子，他未必真的和徐非弋一条心，听他指挥更多是在学习怎么通关，这一点徐非弋也知道。

奇子早失去了先前叫嚣着要带走女友尸骨的豪情壮志，像只小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假装其他人都看不见他。三位女玩家也是同样的沉默，原本不被发现身份的话她们现在已经算通关了。

孔蔓生的手摩挲过画布粗糙的表面，视天使在陈旧的画布上清晰可见，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幅传世名作。艾艾的皮肤修补过的画布表面呈现一种奇特的柔和光泽，他避开那处举起画，“我去吧。”

一只手拦住了他，孔蔓生回眸，科洛从他手中夺过了《视天使之歌》，“伊琳不在了，活着对我没有意义。”他深深地看了孔蔓生一眼，“你回去吧。”

“什么？”孔蔓生还想问，科洛已经走向展厅举着画挂上墙壁。刹那间流动的光华覆盖了整幅画面，空气重新变得粘稠而厚重，科洛闭上眼睛面向画布，碾转的七色光彩搅乱了他周身的空间，展厅大门轰然关闭。

奇子颤抖地拿着手上的参观券，上面已经打满了六张卡，花瓣形的徽章已经全变成了深红色。“我们、我们这是成功了？”他嘴唇都开始哆嗦，连他自己都属实没想到能活到最后。

所有人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西装和红裙都是游戏物品不能带回现实，不然他们就只能裸身回到游戏大厅了。孔蔓生脱掉制服从美术馆外的墙根下找回了自己的外套，旁边还有唐开那件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

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倒霉的春之森美术馆了，走到门口时奇子忽然长脸一垮两只手不断摸索着身上的口袋，“怎么不见了？”他小声嘀咕。

“是那个吗？”汤雅芙指着掉在美术馆门口的卡片，奇子一瞅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去，他屁颠屁颠往回跑，越过孔蔓生时他蓦地心脏猛然一跳。

“快回来！”孔蔓生朝着已经远去的奇子大喊。“啊？”奇子直起腰茫然地回望过来，手上还不忘把卡收回口袋里，就见左右两尊巨大而沉重的石像睁开没有眼球的白大理石眼眶，举起长矛兜头向他刺来。

红色的粘液蔓延开来，把门口的地毯淋湿到“吧唧”一声就能挤出黑浆。汤雅芙花容失色，金媛媛脸也白了，潘自珍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只有徐非弋远远看着，他的目光中玩味稍纵即逝半点瞧不出情绪。

“恭喜玩家孔蔓生、徐非弋、倪狻、金媛媛、汤雅芙、潘自珍通关规则游戏《视天使之歌》，游戏评级★★，铃兰发放中，请领取奖励卡后自行查看。”机械的女声适时响起。

金媛媛诧异地望向空中，“降星？”游戏初始为评级为★★☆，结束后只有★★了，旋即她眼珠一转，又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离开游戏的出口凌空出现，徐非弋率先跨过，众人也一一随行，回到游戏大厅的时候徐非弋已经不见了。

倪狻插着手：“奖励哪里领？”

孔蔓生点了点他的口袋，“在里面。”卡片上显示他们获得了两朵铃兰，是这一轮游戏的奖励。

大厅中所有人都在欢呼，俱乐部排行榜更新了，不少玩家凑在榜单下逐行分析，有人差点叫出声来：“早安打工人排名上升到第二位了！！！”

宋之琼道：“你们游戏结束打工人排名就上升了，原来他们一直第三。”早安打工人一度排在白蔷薇和梦染笙歌之后，这一次竟然到了第二名。

徐非弋弯了弯嘴角，“他们一名成员刷出了隐藏剧情，当然评分会大幅度上升啦。”

宋之琼：“我明明跟着你一起进的游戏，没想到竟然被挤了出来，然后汤雅芙进去了。”他也搞不清状况，但很显然这个叫汤雅芙的女孩子用了某种手段抢在了他前面，“东西找得还顺利吧？”虽然并未明说，看徐非弋这么不急不慢的样子想必他要的东西应该是拿到手了。

“而且这一次怎么降星了，还以为又能升星呢。”他嘟囔着，徐非弋拍拍他的肩，“好了，升星哪有那么容易，回去吧。”宋之琼咂咂嘴轻叹一声，跟着徐非弋往出口去。

“对了老大，今天是廿七了。”

“嗯，我知道。”

……

游戏排行榜有两张，一张名为铃兰排行榜，只排所有个人玩家，以铃兰拥有数量为绝对标准排布。

铃兰榜有两列，榜单一是彩券收益榜，每一场直播游戏没有打赏和充电，但都有即时彩券可以购买，购买通道将在游戏直播开始前五分钟关闭。

等游戏结束后将对有所投注进行结算，每周都有彩券榜单，取得铃兰数量排入前50名的玩家必须在下一周内进至少一次游戏，且游戏等级根据取得的铃兰数量分配。

如果超过50人取得的铃兰数完全相同，则根据投注场数多少来排名，再度相同会根据玩家所属的俱乐部、等级以及进入游戏的天数排名。

榜单二为铃兰收益榜，以自然榜单周期内的铃兰收益为标准，该榜单上周期内铃兰获得数量低于12朵则增加下一场游戏难度，周期为36天，即最少进入游戏四次，平均难度不低于三星。

该榜单是为了避免有些人钻空子尽量选新人一起游戏以降低游戏难度增加生存率而设置的单期最低要求，单期上限是40朵，即最低时间间隔四天进一次游戏，每次游戏难度五星。

虽然两个榜单都是铃兰数量榜，但用于投注的铃兰并不会奖励给被投注的玩家，所有进出流动只在投注者之间进行，孔蔓生对这条规定有着深刻的认识，上一场他才刚刚输得血本无归。

“说人话就是榜单一看的是通过投注赢得的铃兰数量，榜单二看的是不参与彩券投注光从游戏中获得的数量。”倪狻看了一眼，轻松道出两张榜单的实质。

另一张就是现在他们在疯狂讨论的俱乐部排行榜，与铃兰排行榜不同，俱乐部靠会员积分排名，此前排名一直稳固，第一名永远是白蔷薇，然后依次是梦染笙歌，早安打工人，美少女什么的最棒了，迷失深航，蛋炒饭不要钱，Interstellar Rose，天穹……

俱乐部榜也有两列，一列是俱乐部总分排行，另一列是单人积分排名，1铃兰=1000积分，通过拥有的铃兰数量换算可得每个人的积分总额。

“果然第一名还是他呢，没有他天穹早就排不进前十二名了。”

“就这我都还听说他们部长对他很不满。”

“这要是在我们俱乐部部长还不把人给供起来，还敢给脸色？你看，就算他这么久都不参加游戏都依然被特许挂在榜首。”

“那当然，还有谁的积分能比过他啊？几大俱乐部的首领都不行！”

“也不奇怪，毕竟世人都知道皇明越，谁还认识他王处安啊？”

孔蔓生仰头望向个人榜首，第一名正是那个叫皇明越的人，从他之下积分断层暴跌，唐津、秦乘鲤、蒋弥……孔蔓生也是划了很久才看到徐非弋的名字。

“这个榜单……”倪狻眉头一拧，“怎么？”孔蔓生问。

“从第十三个俱乐部起积分开始断崖式下降了，算是第一梯队吧。到第六十一个又是第二次断层，这是第二梯队，剩余全部属于第三梯队，每个梯队内所有俱乐部评分大差不差，梯队与梯队间差距很大但各个梯队所有俱乐部评分总和基本相当。”

“？”孔蔓生也发现了问题，这个排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倪狻抄起手，“要不是人为干预，恐怕不会形成这样的排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