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王凤娇会挑唆他们离婚后，陆菲菲气得倒仰，“听到了吗林宝俊，不是我故意挑她毛病，而是她和我过不去！”

林宝俊沉默，没想到他妈能过分到那般田地。他作出保证，“以后你不用和她来往了，她那边我来解决。”

听了这番话，陆菲菲心里终于舒坦些。倘若不是看在他明辨是非又对自己一片真心的份上，摊上这么个婆婆，她早就选择离婚。

林幼清见老爸做好决定，心里松了口气。

她这个奶奶是典型的自恋型人格，俗称NPD，以自我为中心，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人，思想奇特，活在自己的思维里无法共情理解别人。

和这样的人往来，会产生深深的焦虑和无力感，因为无法正常沟通。这样的人很难治愈，除非对方积极配合心理治疗。

显然，她奶奶不是会反思自我、采纳别人建议的人，唯有保持距离才能脱离她带来的负面影响。

爸爸能做出抉择，对妈妈、对这个家庭来说都是好事。

夕阳西沉，天边最后一道橙红色隐去后，夜幕降临。

陆菲菲和林宝俊今晚有局，将小幼清放在外婆家后，带着大幼清参加朋友聚会。

阳光KTV的装潢并没有现代的KTV装修高级，但有种特别的氛围。后世的人拍照再怎么调色加滤镜，都没有这种感觉。

林宝俊推开包厢门，里头的张奇瞧见他们身后的林幼清后两眼放光，“哟，这位美女是谁啊，给介绍介绍呗。”

“这是我表妹，叫林幼清。”林宝俊得意洋洋，“她可是海大毕业的研究生，还是双学位那种。”

天知道，他早想带着他优秀的女儿四处显摆了。

可惜现在只能以表妹的身份来炫耀，不过没事，再过24年，他再来嘚瑟一次。

张奇笑眯眯地和林幼清打招呼，“美女你好，我叫张奇，是你表哥发小。”

他在林幼清小时候时经常带她玩，这么多年一直和她老爸有往来，林幼清熟得不能再熟了。她下意识来一句：“张奇叔叔。”

张奇：“......”

遭了，她原本打算装作不认识的，结果嘴瓢了。

“不是，我有这么老吗？”张奇双手抱头满脸崩溃，“妹妹，你再仔细看看，我今年才24！”

其他人哈哈大笑。

林幼清尴尬得不行，林宝俊笑着帮她解围，“张奇你就是长得老气，怨不了别人啊，回去赶紧借用你姐的化妆品好好保养，不然以后就要被人喊爷爷了。”

张奇回怼：“你想喊我爷爷也不是不可以，孙子。”

“滚一边去！”

见林宝俊对林幼清态度亲昵，其中一位女性朋友低声问陆菲菲，“菲菲，宝俊哪来的表妹，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他这么维护她，他们关系很好？”

陆菲菲听出闺蜜话里的提醒，连忙解释说：“她是宝俊一个亲戚的孩子，刚毕业回来。柚子人很好，我和她简直亲如母女。”

见她这么回答，那位朋友没再说什么。

周末晚上总是格外热闹。

街上随处可见出来玩的年轻男女，纪尘封沿着商业街走没多久，就捡了好几个瓶子。

店里有一个穿着羽绒服的小男孩，正百无聊赖地玩着变形金刚玩具，透过玻璃窗户看到纪尘封在捡瓶子，拿起面前喝完的旺仔罐子，蹬蹬跑向他。

“你在捡瓶子吗？这个给你。”小男孩将旺仔罐递给纪尘封，好奇地问：“你捡这些瓶子来干嘛？”

纪尘封没有回答，盯着手里的旺仔看，他在商店里见过这个饮料，很贵。

小男孩追问：“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逛啊，你妈妈呢？”

“你回去吧，外面冷。”他边走边说。

“我不冷啊。”小男孩跟上来，拍拍身上的羽绒服，“我这件衣服可暖和啦。”

纪尘封停下脚步，目光停留在他的外套和怀里的玩具。小男孩以为他不信，再次强调：“真的很暖和，你把手伸进来看看，我不骗你。”

纪尘封刚要拒绝，耳边响起熟悉的刺耳声：“你又出来捡垃圾了。”他目光愤愤，小镇可娱乐的休闲场所就这么几个，因此他偶尔能遇到王耀祖。

想起那天纪尘封凶狠的样子，王耀祖有点胆怯，然而想到自己爸爸妈妈都在，他就一个人，立刻又拽起来。

“你怎么能嘲笑别人呢。”小男孩在一旁皱眉，老师说过，好孩子要乐于助人，不能欺负他人。

“关你什么事。”

王耀祖瞪他，见他穿着一件自己没有的羽绒服，拿着自己没见过的玩具，心里非常嫉妒，“等下我连你一起打！”

沉默的纪尘封突然出声：“他不是你惹得起的人，你敢打他试试看。”

一向天老大、他老二的王耀祖哪听得了这番话，立刻伸手抢男孩手里的变形金刚，嘴里嚷嚷着：“给我！这是我的！”

男孩不给，死死拽着他的变形金刚，“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玩具！才不是你的！”

王耀祖伸腿使劲踢过去，男孩吃痛放手，抢到玩具后他得意地说：“让你和我抢，活该。”

男孩蹲在原地，摸着被踢的小腿哇哇大哭。纪尘封蹲下来，黝黑的眼眸注视着对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他状似无意地问：“东西丢了，你妈妈会不会骂你？”

小男孩反应过来，连忙大喊“妈妈”。

他母亲原本在店里挑选东西，一回头看到儿子不见，吓得立刻跑到街道找人。看到儿子在不远处蹲着哭，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

王耀祖转身要逃跑，纪尘封上前紧紧拽住他。

小男孩哭着告状，“妈妈，他打我还抢我玩具！”

看到宝贝儿子被欺负，女人火冒三丈，立即上前逮住王耀祖，“你为什么要打我儿子，你爸妈呢？”

王耀祖把脸扭过一边不理她，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女人掏出手机给男人打电话：“老公你快出来，你儿子被人打了！”不一会儿，西装笔挺的男人从不远处的阳光KTV匆匆走出来，身后还跟着王耀祖爸妈。

王耀祖爸爸献殷勤：“李总，在这个地界我也算熟，您要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走到跟前一看，自家儿子被李总老婆抓在手里，他们儿子正在嚎啕大哭，腿立刻就软了。

李总问清情况后，正要找那小胖子的家长理论，就见对方朝王大成喊“爸爸”。他眯起眼睛，“这是你儿子？”

王大成冷汗都出来了，李总是他的大客户，可以说厂里的收入百分之七十都是他给的。得知李总一家三口出来旅游，他特意邀请对方过来玩，本想拉进关系，没想到竟惹出祸端。

“误会，都是误会。耀祖，赶紧把玩具还给人家然后道歉！”王大成摆低姿态赔罪，“李总，是我管教不周，您儿子喜欢什么玩具，明天我买一批新的给他赔罪。”

李总妻子冷笑，“我家不缺这点玩具，这事怎么解决，我儿子不能白白被人欺负吧？”

“这...”王大成看向李总，说：“有什么需求您尽管提。”

李总老来得子，儿子还是早产儿，打小身体就不怎么好，全家人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摔了，如今竟然被人打了，气得不行。

“耀祖，真是个好名字，有这么个能干会干的儿子，想必将来肯定能光祖耀祖。”他嘲讽道，“我们庙小，装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任凭王大成再如何赔礼道歉，夫妻二人也不理会，领着孩子上车扬长而去。

王耀祖知道自己闯祸了，吓得缩在妈妈怀里。他妈也不敢吱声，本来今晚王大成没带她们来，她不放心，怕老公在KTV里乱搞，便带着儿子找过来。

王大成气得面红耳赤，瞧见纪尘封的身影，呸了一口：“真是扫把星。”

他扭头指着老婆的鼻子破口大骂，“都说让你在家看孩子，非要跟过来，现在闯祸了吧！妈的，老子真是眼瞎才找你当老婆，连孩子也教不好，赶紧离婚吧！”

“别啊老公，我知道错了！”

“呜呜，爸爸不要我害怕......”

围观完这场闹剧，纪尘封才拎着袋子不慌不忙地往前走。

*

包间内。

“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张奇表情沉浸唱得很卖力，只可惜有些跑调。一曲完毕，他朝林幼清挤眉弄眼：“怎么样，哥唱得还不错吧。”

林幼清说不出违心地话，只是捧场地笑笑说还行。

他一屁股坐到林宝俊旁边，悄悄问：“你表妹有男朋友不？”闻言，林宝俊眼神警惕，“我警告你啊，别想打她主意。”

张奇不满道：“大家都是好兄弟，要是我和你妹在一起，那不是亲上加亲嘛。”

“玩蛋去，你想都别想，总之你们没戏！你要是打她主意，我们兄弟也没得做。”开什么玩笑，他林宝俊的女儿，能被张奇这头猪拱？再说了，他们之间还差一个辈呢。

“切，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妹控。”张奇忍不住吐槽，他纯粹是见色起意，见林宝俊把话说得那么死便断了念头。

林幼清对此毫不知情，否则得起一身鸡皮疙瘩，爸爸的好友追求自己，想想就可怕。她在包厢里待久了有些闷，决定出去透透风。

走到KTV门口时，恰好碰见纪尘封。

林幼清蹙眉，“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自己在外面逛，多危险啊。”

纪尘封也没想到会遇到她，“我妈妈就在这附近的服装店上班，我待会能自己回去。”妈妈要等到九点半才能下班，他在那呆着也是无聊，还不如出来捡瓶子。

林幼清伸手摸摸头他的头，“你真厉害。”寻常孩子这个时候正在家里看电视，而他却早早背负起生活的重担。

纪尘封不好意思，嘴角微微翘起，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小孩子就是应该多笑一笑，别总是板着一张小脸。”林幼清视线扫过他手里的袋子，里面的东西可不少，“走吧，老师送你去找妈妈。”

把纪尘封送到文欣手上后，迟疑许久，林幼清还是提议道：“孩子还小，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别让他出去到处逛了，不安全。”

文欣苦笑，“我也不想让他去，奈何他总是偷偷溜出去。也怪我，没能力给他好的生活。”

“别那么说，小朋友很简单，只要能呆在妈妈身边就会感到幸福。”林幼清宽慰她。

告别母子二人，她回到包厢时已经九点半，那群人还在鬼哭狼嚎。

除了周杰伦的歌，当下其他流行歌曲她都不太会唱。干脆坐在旁边，竖起耳朵听陆菲菲她们聊八卦。

谁谁撕逼了，谁谁燃冬了，谁谁出轨了，瓜一个接一个，林幼清听得瞠目结舌。

没想到这些叔叔阿姨那么劲爆，衬得她这个新世代的人反而像是清朝人一样保守。

“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出自乐队羽·泉的歌曲《冷酷到底》。

文中关于NPD的症状描述，参考自盛唐的《变态心理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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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