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水苗上下打量着唐巳,眼神闪烁,“这孩子肠胃一直不好,还总乱吃东西,说了多少次都不听。”
唐巳却没有被他骗过去,“他太瘦了。”
付水苗表情一僵,随即堆起笑容,“瞧你说的,是这孩子挑食,这不吃那不吃的。”
唐巳直接问,“上顿饭他都吃了什么?”
付水苗答不上来,倒也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我说唐猎户,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我相中他了。”
“啥?啥?”付水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相中他了。”
唐巳本来就在路上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虽说此时并不是一个把话说开的好时机,但他想为自己喜欢的人撑腰。
如果这人知道这件事后,会对归燕好一点,那他就干。
付水苗不是真的在乎这两人的关系,但他知道,自己能借这个机会要来东西。
“你说相中就相中啊?你一个大男人喜欢我家小夫郎,不得表示表示?”
唐巳没打算赖,直接从怀里逃出老大夫给的药包,和一整块银子,“药你们熬给他喝,下次我来接人前,他不能饿瘦了。”
给钱就好说话,付水苗笑嘻嘻地,“这个自然,你放心。”
屋里,时悯翘着二郎腿和999聊天。
“大块头看着憨,其实也会撒谎嘛。”
还说什么自己是因为太饿了才中暑,其实时悯这会儿还觉得有点撑。
时悯想起来之前999下线时没回答的问题,“他就是剧情里我未来的相公吗?”
999给他肯定的答复,“是。”
“也就是说,从任务来看,我得先和他结亲,再去勾引野男人,再被他发现。”
时悯皱了皱眉,“这不太好吧,我俩都结亲了还去勾搭别人,这太没道德了。999,你能帮我向上反馈一下吗?”
999一琢磨,好像确实不太符合绿色健康的系统生态守则,试着向上打了个报告。
没一会儿,回复下来了。
【用户提出的建议已被采纳,感谢您的反馈】
【任务修改为:只要确保宿主对象是原剧情走向中,会成为归燕相公的人选即可】
“我理解一下啊,”时悯向999确认,“我不需要在结亲后和旁人勾勾搭搭,但还是需要和唐巳确认关系?”
999,“怎么样,是不是健康和谐了许多!”
时悯微笑,还想说点什么。
999紧急下线,“完不成任务的下场你懂的,别再讨价还价了,我去带其他宿主了,有事你留言。”
另一边。
柴门响了一声,隔壁房里,吃了一肚子气的付水苗正把碗摔在归薪柴面前。
归薪柴本来捧着粥和芥菜疙瘩美滋滋吃着宵夜,被付水苗劈头盖脸一顿吵,也没生气,反而问他怎么了。
“瞧瞧你的好儿子!”付水苗的指甲几乎戳到归薪柴脸上,“大半夜勾搭野男人上门提亲,你们归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归薪柴端着粥碗的手抖了抖,“真的啊?”
付水苗撅嘴,“你把你的好儿子喊过来,一问便知。”
时悯本就没睡下。
他早就料想到,终究要有这么一问,在屋里给自己打好气,换上一副客气的假面,听见归薪柴喊人,丝毫不慌。
小屁孩弟弟睡下了,时悯看着一脸迷茫、置身事外的便宜老爹,还有掐腰怒目而视的付水苗,没多说什么。
只是垂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发颤。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得他脸上神态愈发委屈。
“装什么可怜!”付水苗最看不得时悯这副表情。
“我没有!”时悯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归薪柴,“唐大哥只是看我饿得走不动路才送我回来的。"
他沿用了唐巳的说法,咬定自己是饿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爹,今天日头好大,我头好晕,但吐不出来什么,吐了好多黄水……”
归薪柴手里的粥碗“咣当”掉在桌上,撞翻了咸菜碟。
他这才注意到儿子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平日里自己是不太关注这个大儿子,也愿意向着付水苗,但这事闹到外人面前,可就有些难看了。
“水苗啊。”归薪柴用手搓着散在桌子上的咸菜,不舍得漏在外面的香油,“孩子是不是没吃饱啊?”
付水苗气得嘴唇发抖,“你听他放屁!平日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吃多少你不是看得真真的!”
他见归薪柴要拿自己说事,连忙转移话题,“归燕!当着你爹的面说清楚,那猎户怎么突然说相中你,你俩干什么了?”
时悯对着归薪柴露出个惨淡的笑,“爹,唐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说了,会给你聘礼钱。”
“钱?什么钱?”归薪柴眼睛一亮。
时悯手一指,“下聘礼的钱,给他了。”
付水苗立刻尖声,“别听他胡说!”
时悯已经灵活地躲到归薪柴身后,颤颤巍巍地开口,“我都听见了,唐大哥给了你好大一块银子。”
归薪柴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猎户当儿婿也不错,“水苗,把钱给我。”
付水苗也不是好拿捏的,“你小儿子马上就要开蒙,那是他的读书钱!”
归薪柴拉下脸,“他的钱就是家里的钱!拿出来!”
他已经看到付水苗走路时腰间露出的一抹银光了。
那是银子在油灯下泛着诱人的光。
归薪柴到底是男子,上手来抢,付水苗完全不是对手。
付水苗见状扑上来就抢,“死老头子,把钱给我!”
“哎哟!”归薪柴慌忙把银子藏进裤腰,“人家孝敬老丈人的银子,你抢什么抢!”
这会儿归薪柴倒是想起来自己是归燕的亲爹了。
时悯在父亲背后对付水苗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气死你。”
付水苗差点背过气去。
他突然扯开嗓子嚎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伺候你们仨爷俩吃穿,到头来一个两个都欺负我!我不活了!”
归薪柴最怕她这招,连忙摆手,“行了行了,明天再给你买块布做衣服。”
他转头对时悯道,“那猎户真说相中你了?”
时悯乖巧低头,“我也没听清,他们两个人在门口说话,我哪儿能听清呢?”
这就是传说中的选择性耳聋,时悯已深谙此道。
有益于自己的就听得一清二楚,其他内容就打哈哈。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照得时悯脸上阴影摇曳。
付水苗失了到手的银子,看归薪柴隐隐又偏向大儿子说话,干脆一掀桌子,把归薪柴没喝完的粥碗和没吃完的咸菜全都扣在他衣服上,愤愤而去。
“爸,这可不是我挑事,”时悯开始挑事,指指归薪柴身上的一片狼藉,“这事换我,我可忍不了。”
“没事,”归薪柴摆摆手,“反正我的衣服都是他洗。”
柴房外,付水苗舀起一瓢井水,咕嘟嘟喝了个痛快。
水面上的夫郎倒影有些扭曲,眼角已经爬上细纹,不似以往年轻娇艳。
想当年,要不是付水苗家里实在穷,他不会嫁给一个早已有孩子的男人。
“一个两个,都想骑到我头上,归燕,你给我等着。”
……
第二天一大早,付水苗偷偷跑到河边洗衣服。
归薪柴的衣服沾了香油和辣酱,最是不好洗。
他也不好意思让人看见,油是金贵物,沾在衣服上,别的女子夫郎看见了,会暗地里嚼舌根说他不会过日子,糟蹋好东西。
付水苗在河边捶打衣服的力道都比平时重了三分。
棒槌砸在青石板上,水花溅湿了他的眼睛,突然,他眯眼望向对岸。
常牛趁着清早不热,也赶着自家的牛出来下地干活了。
付水苗其实挺喜欢常牛这小伙子,憨厚孝顺,干活也不惜力气。
只是今天,常牛看着有点心不在焉。
“常家小子!”付水苗拖长声调,“干什么呢?”
常牛手一抖,这个二十出头的壮实青年顿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干啥,锄地呢!”
付水苗甩了甩手上的水,嘴角勾起一抹笑,“和我装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我家归燕。”
“唉,别提了。”常牛看四下无人,凑到付水苗身边,“昨晚,归燕在家吗?”
付水苗观察着他的表情,慢悠悠道,“回来的挺晚,怎么了?”
常牛捏紧拳头,“那就是他了,昨晚我娘突然上吐下泻,我去求王朗中开药,回去的路上,看见一个很像归燕的人。”
付水苗眼底闪过一丝得色,她挎起洗衣篮,装作不经意道,“嗐,那你指定是看错人了,昨天归燕可不是自己回来的,是唐巳送他回来的。”
付水面的重点在“两个人”,常牛也领会到了。
付水苗叹气,开始添油加醋,“要我说,唐巳也真够凶的,说什么我待归燕不好,要带他走呢!”
“他真这么说的?”
"你是不知道,那猎户凶得很,要我说,归燕嫁过去,指不定怎么受磋磨呢。”
常牛本来就黑,此时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我去找归燕问问,看看他怎么想的。”
付水苗连忙拒绝,“可别,归燕胆小,他肯定怕唐巳,你这样,我给你出个招,你去把那些对归燕有意思的男子都聚起来,去山上,找唐巳要个说法。”
常牛迟疑了,“唐巳……我们打不过他。”
付水苗只差拍着大腿骂常牛烂泥扶不上墙了,“所以我让你多找几个人一起去啊,你们人多,还怕他一个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把他淹死了!”
“你说得对。”常牛这就下定决心,“我不能把归燕未来的幸福交到这种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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