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烈日照得人发昏,后一刻,乌云从天际飘过,遮住六月骄阳,闪电携雷鸣随后而至,天光瞬间被点亮??。

“咔嚓——”

“轰——”

这场雨来得太突然,霎时间电闪雷鸣,狂风骤雨,雨势大到像天上有人拿盆往下倒水。

街道两边店铺站满了躲雨的人,有脚慢的行人被雨淋个透,一边拧衣服,一边骂骂咧咧。

“今年天气真怪,怎么下这么多雨……”

“可不是嘛,唉,再下,庄稼就要被淹咯……”

“城西那条河水位一天比一天高,我真怕堤坝拦不住……”

“作孽哦,我的菜要被水泡坏了……”

香食坊里的人摩肩接踵,幸好灶台和用餐地方做了分割,即使外面再挤,也挤不到小夫妻和小满。

“咔嚓——”

“轰——”

又一声天雷劈下,秦安反手捂住云荷耳朵,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身前是结实的胸膛,身后是墙壁,这一方小小空间,让云荷觉得异常安全。

这场雨下了半个时辰才停,人们离店时又免不了骂一顿老天爷。

秦安看着街道高至脚踝的水,心里闪过一股担忧,城西那条河不小,若是再连续下几天雨,怕是要崩堤的。

他脸上忧愁太过明显,云荷不放心,扯了扯他的衣袖,担忧道:“秦安,你在看什么?”

秦安叹了口气,把心中所想说与她听。

云荷也立刻浮起担忧,手指绞了绞,道:“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屯点粮?”

秦安“嗯”了一声,“收店了再去买米面,直接抗回家。”店里的够用就行。

这场雨下了太久,午后阳光微弱,晒不干地上雨水,等两人回到家时,脚边沾了一圈黄泥。

前院的排水好些,菜地半点没被水冲跨,后院就不行了,正房墙根堆了一大堆泥土,菜地里的菜俱裸漏出根茎,摇摇欲坠。

云荷和秦安忙不迭抢救,一个拿铲,一个埋土,把泥土重新覆回菜根。

“今日这场大雨就这样,谁要是后面再下,怎么办?”云荷握着小铲子道。

秦安闻言,直起身子打量后院情况,片刻,他把大铲子倚靠在墙根,道:“等我一下。”

他从厢房找了个工具,把墙面凿出个拳头大小的口子,又用细编篮拦住口子,下侧深扎在土里,两边用石头压住编篮。

这房子中间高,前后院低,这样一弄,后院多余的水就能从这个口子排出去,但编蓝又能拦住泥土和外头的老鼠,只是这个要两三天清一次泥。

第二日的天气好了不少,至少下的雨没有昨日那么大。

今天正逢集市,街上人来人往,香食坊三人忙得晕头转向。

秦安给客人捡花卷、小笼包,云荷给客人煎生煎包、葱油饼,煮馄饨,小满收拾碗筷、擦桌子。

晌午,正是最多人用餐时,街头远远走来一群穿着官府的衙役,为首的正是韦县尉,他昂着头,面色严肃,带着身后的衙役直奔香食坊。

百姓们甚少见过这般大阵仗,纷纷缩着脖子避让。

韦县尉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香食坊的掌柜是谁?出来。”

秦安还在后头刷碗,听到门口的喊声,“腾”得一下站起来,忙不迭朝门口走去。

官府自带震慑感,一群气势汹汹的官爷往门口一站,准备买东西的客人转头就走,更有还在吃东西的客人直接扔筷子,跑了。

秦安拱手道:“韦县尉,我是这儿的掌柜。”

韦县尉“哼”了一声,“你就是掌柜是吧?昨儿我差个衙役来买你家的东西,不曾想吃了闹肚子,现在本官奉命检查你的铺子有无经营凭证。”

“有的有的。”秦安转身到后头的橱柜里找出凭证,双手递过去。

韦县尉两指捏着纸张,还颇为嫌弃的抖了抖,秦安都怕他把纸张抖破。

仔细看过,凭证无问题,韦县尉轻咳两声,道:“虽有凭证,但我确是吃了你家东西才闹肚子的,你难辞其咎,来人,把秦安押衙门。”

此言一出,周遭围观人群立刻倒吸一口凉气。

秦安抿了抿唇,神色冷峻道:“大人,抓人也要讲究人证物证,试问,您差哪位衙役来卖我家东西?”

韦县尉往后看了看,指着中间的瘦小衙役道:“你,出来。”

瘦小衙役唯唯诺诺道“是”。

秦安下颌绷得紧紧地,“请问这位官爷,您是买了我家什么东西?”

衙役余光瞄向韦县尉。

韦县尉怒其不争,一脚踢向他后腿,咬牙切齿道:“问你话呢。”

衙役忙答:“买了花卷和葱油饼。”

韦县尉在一旁附和:“没错,我就是吃了这两样才闹肚子的。”

秦安垂在两侧的手忍不住用力握成拳,又松开,道:“是什么时候买回去的?”

衙役这次不敢再看韦县尉,自顾自答道:“未时二刻。”他记得香食坊是申时至就关门。

听到这话,秦安心里松了口气,“这位官爷许是记错了,香食坊的花卷至多在午时就卖完,午后是绝不会有卖的。”

韦县尉蓦地瞪大眼睛,“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上前一步,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就是吃了你家的花卷才闹肚子的,哦~~我知道了,你不想承认,真是好大的胆子。”

秦安不卑不亢道:“但凡来我家吃过东西的都知道,为防止卖不完,我家的花卷每日制作有限,过了晌午是绝对不会再添新的,再者,我记得昨日衙门休沐。”

驻足的百姓窃窃私语,生意不大不小,刚好够传进韦县尉的耳朵。

“休沐时间还特地叫人跑腿,当官的真是会享受……”

“官爷也会吃这种馆子食物吗……”

“一点证据都没有就想胡乱抓人,还是有权好啊,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

“我记得这位韦县尉前段时间也来了香食坊,挑挑拣拣的,还打翻人家好几碗东西,现在怎么又来……”

“怕不是来讹人的吧……”

韦县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怒又不敢怒,转而强硬下令:“要证据是吧?回衙门我自会给你,来人,把他给我押走。”

话落,韦县尉身后的衙役即刻上前,一人一边压住秦安两条胳膊。

“秦安、秦安!”云荷急忙奔出来,被小满拦住。

秦安回头看她一眼,道:“别怕,我很快回来。”

韦县尉没有给他们告别的时间,大手一挥,直接让人压着秦安回衙门。

周遭百姓见官爷走了,也自然而然的散去,只是嘴里还说着可惜。

云荷压着情绪,佯装淡定却手脚发软同小满说:“小满,你先回去吧,店,我等下再收。”

“不行。”小满一口回绝,“掌柜出了事,我怎么能跑,再者,围观的人都说我们没犯事,想必掌柜很快就能回来。”

会吗?

秦安会很快回来吗?

云荷心里乱糟糟的,店也没心思开,干脆关了门,跑到衙门去。

……

韦县尉把人押回衙门后打算屈打成招,直接让秦安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秦安自是不会认,梗着脖子同他吵,一口咬定韦县尉没有确切证据,纯属诬陷。

韦县尉冷笑,强行把秦安关入大牢。

大牢里,秦安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韦长富,他那间监牢整洁无比,一看就是有人帮整理的。

韦长富还没来得及嘲讽他,就见韦县尉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三菜一汤,径直走到他面前。

韦县尉把饭菜递过去,道:“弟啊,哥我把这小子弄进来了,怎么样,厉害吧?”

韦长富边接过饭菜,边点头,“嗯嗯,还是哥厉害,哥你放心,等弟出去了,少不了孝敬你。”

一想到以前韦长富“进贡”的银子,韦县尉顿时咧开了嘴角,“弟你慢慢吃,有哥罩着呢。”

韦长富表面笑嘻嘻点头,转身在韦县尉看不见的地方拉下脸,无声地翻白眼,该死的韦荣和,当了个县尉了不起啊,捞个人都捞不出去,他以前的银子都白给了。

韦县尉大名韦荣和,是韦长富在凉州巴结的“哥哥”,当初韦长富入狱后马上求助韦荣和,韦荣和人倒是来了,可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来历练的,一年期满走人,回凉州升官。

还说什么“你的案子已经过了朝廷巡检的眼睛,不好直接放出来”,气的韦长富在监牢里直撞墙,心道:果然是当官的,推脱倒是有一套。

监牢昏暗潮湿,韦县尉自是不愿多待,把饭菜放下后便走了。

戌时,换班的人来了,待先前的狱卒离开,后到的狱卒打开了秦安的牢门,挥挥手道:“秦安是吧,你可以走了。”

秦安慢腾腾站起来,心里仍有些不敢相信。

韦荣和费心巴拉把他弄进来,现在居然这么轻易放他走?

秦安还真是想多了,韦荣和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给韦长富看:看,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他了,消停了吧。

狱卒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把他拉到门口,道:“这没你事了,你家娘子在外边等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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