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司一诺当然知道不会太容易就能让闻人越打开心扉。

所以他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的。

他选择这个时机直白表达出来自己的意图，只是不想让两个人现在的相处一直处于朦胧暧昧不清的状态。

也不想让闻人越误会自己眼神炙热、态度暧昧是在借机‘报复’。

这当然不是自己妄自揣测——他都问自己是不是‘恨’他了。

可见他对当年提出分手以及那么决绝斩断两人的关系仍耿耿于怀。

所以，司一诺也没说好听的话虚伪地瞒着。

刚分手时，他的确恨透了闻人越，恨他把自己带进他的世界后又狠心抛弃他！

可更爱也是真的。

在国外那四年，他的恨没有支点。

异国他乡，举目无亲，每每想起闻人越，浮现在脑海记忆中的都是他的好，他满溢的倾注给他的爱。

即便最后他收回了这些爱，可这些爱早就已经灌进他贫瘠的干涸的短短人生中。

滋润了他的灵魂。

“我知道。因为我也不再是你记忆中那个我了。”司一诺轻轻道，又退了一步，“阿越，我不强求你立刻回复我。只想请你好好考虑考虑，行吗？”

闻人越暗暗松了口气，他脑中很乱，的确要好好考虑考虑。

“嗯，那你给我点时间。”

“好。你慢慢考虑。”司一诺挂断电话前提醒他，“微信好友通过一下。”

闻人越本来就要通过了，若不是这通电话，可能他们已经在微信聊天了。

当然，文字聊天还是不如这样打电话聊天更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通过好友后，闻人越下意识地去看了司一诺的朋友圈。

他虽然偷偷关注过司一诺回国后的情况，但都是大面上的，比如跟顾予安合伙开了律所，比如他经手的合作方都是大集团，跨国的也有不少。

像他有没有新的感情经历，日常生活的变化就没有渠道了解了。

比如这次重逢后，闻人越才发现，原来抠门节俭的司一诺也会戴奢侈品名表，开几百万的豪车了。

身上的衣服还都是高定。

朋友圈里的内容果然没什么特别的——这点司一诺没变，他不太喜欢分享私人的东西。

以前□□空间，后来的博客，再到微信朋友圈。

都很干净。

不过等他要退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朋友圈有更新的小红点。

他刷新后，发现司一诺发了一张照片——他入住那个房间床头柜摆着的相册——蓝色星空。

闻人越：“……”

没什么好看的！修图！修图！

桃桃玩够了起司猫的玩具，也重新找来她的画本，开始趴在旁边的小桌上照着起司猫玩具画猫。

一大一小都挺投入的。

金鹏闲不住，在院子里摘了豆角茄子西红柿回来，开始筹备晚饭所用的食材。

司一诺下午的三个多小时也处理了堆积的工作文件。

六点多，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眼，是顾予安私聊他。来八卦了。

顾予安：住哪儿了啊司总？

司一诺：明知故问。

顾予安：啧啧啧！可以啊！你真的长大了司总！还知道打入内部，直球攻击！

司一诺：你到家了吗？

顾予安：到了，别转移话题，你准备在那边‘出差’几天啊？

司一诺：至少一周。

顾予安：靠！那么久！京市这边的工作都丢给我了呗！

司一诺：能者多劳，顾总。

顾予安：我还想着去参加一下陆旭说的那个恋综呢。

司一诺：你不用参加，就有无数桃花。

顾予安：讽刺谁呢你？我也想找个能稳定下来的，奈何相处之后总不合适。

司一诺：你都不用心，怎么可能合适？

顾予安：是，你用心，你都用心到人家开的民宿去了。

司一诺：……

司一诺：你说得对，我是放不下。

顾予安：这就对了嘛，放不下就追。我还是很看好你们的！

顾予安：行吧，你安心追人，律所这边我顶着。

司一诺：我也有在工作。

司一诺：谢了。

闻人越陆续把修好的一些同学合影发到群里，然后关了电脑，起身活动筋骨，准备去做晚饭。

金鹏提前收拾好的菜都分门别类放在几个小盆里，他直接端走就是。

桃桃骑着她的小小的粉色自行车跟着闻人越一起来到民宿这边。

佟琳琳闲暇时候会打卡学习外语，英语她已经过了六级，现在在进修日语。

桃桃过来这边的话，她就陪桃桃待一会儿，看着小朋友不会乱跑到街上或动什么危险的东西就好。倒是也不耽误什么。

闻人越在厨房煮了一大锅面，然后做了肉末茄子、西红柿鸡蛋、豆角是两种口味，肉末豆角和干煸豆角四个卤，晚上吃打卤面。

佟琳琳也跟他们一起吃。

闻人越单独盛了一大碗面，扮好了卤，给司一诺送到房门口。

司一诺刚洗完澡，换了套灰色的丝质睡衣，头发柔软地垂在额间，整个人看着无害极了。

像大学生。

“我们晚上吃打卤面，你想吃吗？”闻人越努力做到若无其事地询问，“或者你想在外面逛逛，尝尝附近各个小店的特色也行。”

“不出去了，就吃打卤面。”司一诺接过他手里那一大碗拌好了的面，目光灼灼，“你做的？”

“嗯。清淡了些……晚上一般都会清淡点儿。”闻人越有点不好意思，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司一诺下厨，他不会，偶尔心血来潮做一顿、做得也不好吃。

“闻着很香。”司一诺柔声夸赞。

闻人越：“那你慢慢吃，不够的话再来添。我做了很多。”

“……好。”

目送闻人越下楼，司一诺听到楼下桃桃‘喊舅舅快一点’，闻人越回应‘来啦’，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点烟火气，身心都放松许多。

关好房门，来到桌前，司一诺挑一筷子面条放入口中，面条软硬适中，劲道醇香，上面浸润了西红柿鸡蛋的汤汁，也裹挟着肉末茄子和肉末豆角的味道，十分美味。

阔别七年，他的阿越竟然也会做饭了。

还做得如此美味。

他仔细认真地吃完了这一大碗面。

因为碗够大，所以他吃得很饱，没再下楼添。

本想拿下去，又担心被劝饭，他还是多等了会儿。

等到又有脚步声来到他房门口，他才起身开门。

闻人越来问他饱了没。

“饱了。我跟你一起去洗碗吧。”

“不用。有洗碗机。”闻人越道，“你早点休息吧。这两天都没睡好。”

周五晚上是鸿升集团的周年庆，周六晚上是周天婚礼的聚会趴体，今天又开了一路的车……估计他都没午睡，处理了一下午工作。

司一诺看他接过空碗要走，顺势问道：“你睡哪儿？”

闻人越迟疑片刻，扭头望向自己房间：“阁楼。”

“嗯……晚安。”司一诺试探完就撤，生怕把闻人越吓跑。

他肯继续住阁楼，而不是去住民宿隔壁的房子，就说明他没躲自己。

确认这一点后，司一诺悄悄松了口气。

夏夜漫长，闻人越收拾好碗筷，准备好明天早上的食材，也才九点。

他回了趟隔壁，金鹏在看电视，桃桃已经睡着了。佟琳琳昨天暂时跟桃桃睡一个房间作伴。

今天她也在这边，她倒是没睡呢，在玩游戏。

闻人越问她：“在这边睡可以吗？等再有空房间，你就住过去。”

佟琳琳很想得开：“可以。桃桃很听话，她作息也很好，跟着她我也能调整健康作息。有空房间就租出去嘛，还能多赚钱——趁着旺季。”

“行，那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跟桃桃说也行，让她转达。”

“好的老板。老板晚安。”

闻人越拿了相机和存储卡，叮嘱佟琳琳锁好房间门，又帮着关好院子外面的大门，重新回到民宿。

他在前台用笔记本电脑继续修图。

待到晚上十一点，最后一个房间的客人归来后，他才关上了民宿的大门。

司一诺浅睡了俩小时，醒来喝水时才察觉到整栋民宿都安静下来，走廊的小夜灯倒是还亮着，透过门缝能看到有人路过。

他轻轻过去打开了房门。

闻人越正拎着电脑路过回阁楼，见他房门打开，下意识地看过去。

两人视线一撞，又都移开。

移开后，觉得不合适，就再看过去，不过这次只看对方衣领。

闻人越：“还没睡？”

司一诺：“才要睡？”

闻人越：“嗯，夏天基本在这个时间点休息。冬天的话好一些，能九点就休息。”

因为怕吵到其他房间的客人，他本能压低了声音说话的。

这样昏黄灯光下，两个人凑在房门口说悄悄话的感觉，也挺暧昧的。

司一诺也回道：“睡了俩小时，起来喝水。”

“不会是打卤面咸了吧？”他记得司一诺口味清淡，虽然他的卤也清淡为主，但三样都加进去，可能就咸了？

“不是。就正常口渴。面很好吃，你手艺真的很不错。”

“没想到吧，我也是做饭的料了。”闻人越自我调侃道。

看他拿着电脑，司一诺问：“你不会还要修照片吧？”

“不修了，明天再继续。你明天……”闻人越顿住。

本想问他明天忙什么，后来想想，还是不问了。

司一诺目光期待地看着他：“嗯？”

闻人越改了口：“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还是你做吗？”

“嗯。”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这话又直球，又真挚。

闻人越脸一热，摸摸鼻子，火速结束谈话：“那我自己看着做了。你接着睡吧，晚安。”

他快步走到阁楼房间，打开房门钻进去，又飞快关上了门。

司一诺看着关上的房门，默默回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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