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北京紫禁城,象征着天下权力中心的慈宁宫苑内,气氛却是一片与外间春光明媚格格不入的压抑与沉闷。
少年天子朱祁镇坐在铺着柔软明黄苏绣软垫的炕桌一侧,身上穿着常服,却掩不住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郁与烦躁。
他尚且稚嫩的面庞上,努力想摆出帝王的威仪,但那紧抿的嘴角和不时敲击桌面的手指,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身旁坐着的是他的生母宣宗孙皇后,如今的孙太后。
两人身前冰凉金砖地面上正跪着一须发皆白身形清瘦佝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绯色仙鹤补子官袍的老者,看起来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老者面容上带着深深疲惫与无奈之色,是辅政大臣内阁首辅杨溥。
“陛下,太后,”
杨溥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恳切,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老臣年迈体衰,近来自觉精神愈发短少,处理政务时常感头晕目眩,力不从心。内阁票拟,关系国本,稍有差池,便是贻误军国大事,老臣……实在是惶恐万分,夜不能寐啊!唯恐因老臣一人之衰朽,有负先帝临终托付之重,愧对陛下信重之恩。恳请陛下、太后,体恤老臣残躯,准允老臣……致仕还乡,使得骸骨得归故里,颐养残年,则老臣虽死无憾矣!”
说罢,他深深地、几乎将额头贴到冰冷地面的程度,叩首下去,宽阔的官袍背部微微颤抖,显出其内心的激动与决绝。
朱祁镇看着跪伏在地,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的老臣,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心中那股无名火更是噌噌地往上冒。
这已经不是杨溥第一次上折请辞了!自去岁入冬以来,这老臣几乎是隔三差五就递一份言辞恳切,引经据典的乞骸骨疏,絮絮叨叨,罗里吧嗦,翻来覆去就是什么年迈多病,不堪驱策,恐误国事,将他扰得不胜其烦,连批阅其他奏章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正值少年意气风发之时,渴望大权独揽,乾纲独断,建立不世功业,对于这位父皇遗诏指定的,时常以祖宗法度,圣贤之道来约束他行,规劝他决策的老臣,朱祁镇本就存着几分不耐与隐隐的逆反。
如今这没完没了,仿佛在指责他不够体恤老臣的请辞,更是让他觉得像是在被逼迫,被绑架,被放在道德的烈火上炙烤!
若在平时,他或许还会碍于情面和舆论,虚与委蛇地安抚几句“阁老乃国之柱石,朕倚赖正深”之类的套话。
但偏偏,就在不久前,发生了一件让他极为不快、甚至感到被冒犯的事情。
他因政务观念不合,已有一段时间未曾单独召见杨溥议事,本想冷他一冷,让其知难而退,谁知这老臣不知进退,不识时务,竟然辗转托请,求到了在宫中静养的南康公主朱玉宁那里!
当自家那本就病怏怏的妹子怯生生地来到乾清宫,屏退左右,替他斟茶,小心翼翼地提及杨阁老为国操劳,年事已高,望皇兄能多加体恤,莫要使其寒心时,朱祁镇当时就火了!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疼爱南康这个一母所出,性子柔顺的妹妹不假,愿意给予她无尽的宠爱与庇护,但他绝不允许后宫干政的事在他这一朝再次发生,这是帝王底线!他更不允许前朝的臣子,利用他与妹妹之间纯粹的亲情,来达到其政治目的,妄图影响他的决策!这是对他帝王权威的公然挑衅和利用!
盛怒之下,他甚至来不及细想自己的妹妹是否只是被人当枪使,当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在一旁‘不经意’地低声提及‘南康公主近来玉体违和,太医言其需静养,宫中事务繁杂,恐不利于公主凤体康复,不如寻一京外风景秀丽,气候温润的清净之地暂住,待身体大安再回宫不迟’时,正在气头上觉得妹妹也背叛了自己的朱祁镇,想也没想就冷着脸同意了。
于是,才有了南康公主“奉旨离宫养病”之事,可如今他气已经消了,然而南康已经出宫了,想到自己那年未过完就离京的妹妹,朱祁镇看向跪在地上的杨溥的眼神更冷了。
此刻,看着杨溥这副“以退为进”,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全是皇帝不体恤老臣的模样,朱祁镇那原本已经渐渐平息的怒火,再次“噌”地一下冒了上来,烧得他心口发堵,他几乎认定这就是杨溥搞的鬼,是他逼走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现在又来利用辞官逼自己就范!
“杨阁老!”
朱祁镇的声音带着明显压抑不住的不悦,甚至有一丝少年人特有的,被逼到墙角的赌气和执拗。
“你是我父皇临终之时,亲口钦点的辅政大臣,是社稷赖以安稳的肱骨之臣!如今朝廷看似平静,实则内忧外患潜藏,正是用人之际,你岂能因些许小恙,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撂挑子,置江山社稷于何地?致仕之事,休要再提!朕不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杨溥跪在地上,听到皇帝这近乎训斥的语气,身子微微一颤,心中一片冰凉与苦涩。
他请辞,虽有年迈体衰精力不济的实情,但更多的,是敏锐地感受到朝中风向的微妙变化,司礼监王振权势日炽,勾结外臣,把持部分奏章通政,他这秉持正统儒家观念,力求维系朝局平衡清明的老臣,渐感独木难支,心力交瘁,是想在风暴彻底来临前急流勇退,保全名节。
之前求助南康公主,也确实是无奈之举下的昏招,只希望能借陛下与公主深厚的兄妹之情,让年轻气盛的皇帝多少能听进几句逆耳忠言,绝非有意利用公主,更没想到会引得皇帝如此激烈的反应,甚至还连累了无辜的公主离宫……
他还想再挣扎着解释几句,陈述一番自己的无奈与对国事的担忧,却见朱祁镇已经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仿佛要驱赶什么令人厌烦的蚊蝇,语气已是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专断:
“好了!此事不必再议!阁老且回府好生将养,待身体好些,再来为朕分忧!跪安吧!”
孙太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缓缓捻动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心中明了儿子此刻的心结与那老臣的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终究并未出声劝解。
她深知儿子年轻气盛,又被王振等人奉承得有些刚愎,此时强行劝解,只会适得其反,火上浇油。
朝局的平衡,已然在悄无声息中,发生了危险的倾斜。
杨溥知道圣意已决,再无转圜余地,再多言只怕会引来更严厉的斥责甚至祸端。
他只得颤巍巍地、艰难地再次叩首,声音苍老而沙哑,充满了无尽的失落委屈与一种大势已去的悲凉:
“老臣……遵旨。”
他用手撑了一下地面,才勉强站起身,因长跪而有些踉跄,步履蹒跚地退出了慈宁宫。
他那消瘦的、微微佝偻的背影,在初春透过高窗洒下略显清冷的日光下,显得格外萧索、苍凉,仿佛一个时代的影子,正在缓缓淡去。
朱祁镇看着杨溥那仿佛承载了所有委屈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胸口那股憋闷的浊气却并未随之消散,反而因为对方那副委曲求全,被迫忠贞的样子而更加烦躁郁结。
他不能动杨溥,这是父皇的遗命,是朝野清流仰望的象征,动了他,无疑会掀起巨大的□□。
可这老臣的存在,就像一根坚硬的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时时提醒着他某种掣肘,某种他急于摆脱却暂时无法摆脱的束缚。
杨溥一走,朱祁镇便也起身向孙太后辞行,他今日本就是听说了杨溥求见太后才匆匆赶过来的,如今人已经打发走了,那自己也不想留在此处了。
对于孙太后,朱祁镇是亲近的,也是提防的,不知为何,他觉得自打自己的祖母走后,自己的母亲同祖母越来越像了,这样的母亲他不喜欢,他是皇帝权力永远只能握在自己手中,那怕想要分自己权力的人是自己的生母也不可以。
果然啊,就如王振同自己说的,那些大臣们可会钻空子了,他们想要的自己不给,他们会换着法的找人求,若今日自己不来,恐怕自己的母亲已经允了这杨溥的请辞了,当真是可恶,当真是可笑!
出了慈宁宫的门,朱祁镇向自己所居的乾清宫走去,今日王振不在,他准备再寻些旁的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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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紫禁城内帝相心生嫌隙,君臣离心的同时,北京城另一处权势熏天门庭若市之地——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位于皇城附近,戒备森严的私邸,却是另一番与宫廷沉闷截然不同的繁忙与奢靡景象。
夜色深沉如墨,弦月被薄云遮掩,只透出些许朦胧的清辉,王振府邸那扇平日里紧闭,看似不起眼的黑漆后门,此刻悄然无声地洞开,如同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嘴。
几辆罩着普通青布帷幔看似运送寻常货物的马车,在几十名身着黑衣眼神警惕锐利,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利器的精悍汉子严密护卫下,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入,碾过光滑的青石板路面,没有发出多少声响,最终停在了府邸最深处的,一处极为幽静隐蔽的内院。
早已有心腹小太监提着灯笼,躬身等候在此,如同训练有素的影子。
他们引着从为首马车上下来的一名穿着锦缎常服略显富态面上带着生意人特有圆滑笑容的中年男子快步而行,一行人默不作声地穿过数重垂花门曲折回廊。
廊下檐角挂着的风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在地上投下幢幢鬼影般的光晕。
最终,他们来到一间灯火通明陈设极尽奢华之能事的暖阁外,只见这暖阁以昂贵的紫檀木为骨架,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地毯,四角摆放着鎏金熏笼,吐出缕缕名贵的龙涎香烟,墙壁上悬挂着前朝名家的真迹山水,多宝格里陈列着各式奇珍异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其豪奢程度,远超许多亲王府邸。
暖阁内,王振正悠闲地半躺在铺着一张完整白虎皮的暖榻上,身后靠着苏绣软枕,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件质地莹润雕工精湛的翡翠玉如意,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面白无须,皮肤保养得极好,眼角虽有细密的皱纹,却更添几分深沉,看似平和慵懒,但那微微眯起的狭长的眼睛里,却偶尔闪过令人心悸的精明与算计的寒光。
“小的徐安,叩见千岁!千岁金安!”
那富商模样的男子一进暖阁,便立刻甩袖跪倒在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额头几乎触地,态度谦卑恭敬到了极致,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谄媚与畏惧。
他便是从淮安都指挥使司日夜兼程、秘密赶来,代表都指挥佥事徐恭前来进献今年节敬的心腹管家。
“起来吧。”
王振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玉如意,声音尖细平淡,听不出喜怒,仿佛眼前之人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徐佥事……总是这般有心了。千里迢迢的,路上还安稳?”
他问得随意,仿佛只是寻常的客套。
“托千岁的洪福,一路安稳,连个毛贼都没遇上!”
徐安连忙起身,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仿佛承受着莫大的恩宠。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份泥金封面的拜帖和一张叠得方正正用料考究的礼单,双手高高举起,过顶呈上,动作流畅而恭敬,显然对此流程极为熟悉。
“这是我家大人命小人务必亲手呈给千岁的一点微末心意,实在不成敬意,聊表对千岁日夜为陛下操劳,总揽枢机的感念之情,望千岁千万笑纳,莫要推辞。”
他言辞恳切,将贿赂说得冠冕堂皇。
旁边侍立的小太监悄步上前,无声地接过拜帖和礼单,转身低眉顺眼地转呈给王振。
王振这才懒洋洋地放下玉如意,伸出保养得比许多大家闺秀还要白皙细腻的手,漫不经心地展开那张写满字的礼单。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扫过上面列出的密密麻麻的项目:
赤金八百两
上等滚圆东珠二十斛
苏杭最新贡品级织金妆花缎一百五十匹
北宋某名家失传山水画一幅
前朝官窑秘色瓷一套
……
林林总总,其价值之巨,足以让一个中等之家奢华生活数辈子。
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弧度,随即将礼单随意合上,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在身旁的矮几上。
“徐佥事太客气了。”
他这才抬起眼,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依旧躬身站立的徐安,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亲近。
“咱们都是宫里当差,为皇上办差,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就是了。徐佥事远在淮安,掌管一方军务,维系地方安稳,责任重大,也是辛苦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这巨额的贿赂,定性为了下属对辛苦上司的正常孝敬。
徐安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知道这份厚礼千岁是坦然收下了,而且态度颇为受用,连忙趁热打铁道:
“不敢当千岁谬赞,皆为陛下效力,分内之事,岂敢言辛苦?我家大人常于军中感慨,若非千岁在朝中高屋建瓴,主持大局,明察秋毫,替陛下分忧,我等在外办事的边将武臣,岂能如此顺遂,得以专心军务,保境安民?千岁实乃我等之再生父母啊!”
他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将王振捧到了近乎神圣的高度。
王振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明显受用的笑容,对这种露骨的奉承显然十分受用,但他并未接话,转而似无意间提起,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一般:
“唔,说起来,近来杂家倒是听闻,南边,扬州府江都县那边,似乎不太平静?好像有个姓魏的县令,叫什么来着…魏…魏有之?年轻人,不懂规矩,好像惹出了点不大不小的风波?还牵扯到什么…私盐之类的?”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地方轶闻。
徐安心中猛地一凛,这事他还没说千岁就已经知道了,是东厂?还是锦衣卫?
他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词句,将江都之事,特别是魏有之如何揪着仙女镇田亩案不放,还有在那边养病的南康公主是如何介入,以及自家大人徐恭在接到消息后如何当机立断,准备让盐课司大使李崇文出面承担所有罪责,以期迅速平息事端的计划,简明扼要却又重点突出地禀报了一遍,全程都在强调徐恭的忠诚可靠与办事果决,以及对王振的绝对服从。
王振静静地听着,手指重新拿起那柄玉如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榻沿,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不出是赞许还是不满。
直到徐安说完,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熏笼里炭火轻微的“噼啪”声,他才慢悠悠地、仿佛下结论般地道:
“嗯…地方上的事情嘛,总是盘根错节,难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不识时务的愣头青,想要博取名声,搅风搅雨。敲打敲打,让他们知道厉害,晓得进退,也好。”
他顿了顿,目光瞥向徐安,带着一丝赞许。
“徐佥事这次能当机立断,懂得取舍,知道轻重,很好,杂家心里有数。”
然后,他话锋微转,提到了那个敏感人物。
“至于殿下的话…”
他拖长了音调,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混合着审视与算计的光。
“既然是京里出去的贵人,咱家自然会多加留意,不会让下面的人冒犯了。让你家大人放心,把该处理的首尾都处理得干干净净,别留下什么让人说闲话的把柄,也就是了。一切,自有杂家担待。”
“是是是!小人明白!千岁教诲的是!小人定将千岁的金玉良言,一字不差地转达我家大人!”
徐安心中狂喜,几乎要再次跪倒叩谢。
有了这句“一切自有杂家担待”,就等于拿到了一道护身符,一把尚方宝剑!至少在朝廷中枢层面,不会有人敢顶着王振的压力去深究江都之事了,徐恭和他背后的势力,算是暂时安全了。
又闲谈了几句无关痛痒的江淮风物和京中趣闻,徐安极其识趣地躬身告退,在小太监的引领下,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藏匿着无尽权力与**的府邸。
暖阁内,再次只剩下王振一人,以及那满室的奢华与弥漫的暖香。
他重新拿起那张被他随手丢开的礼单,又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嘴角那抹满意的笑容扩大了些许,随即像是丢弃废纸一般,再次将其丢在一边。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投向南方窗外无边的夜色,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座正陷入动荡的扬州城。
“魏有之…南康公主…”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尖细而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不屑与算计的冰冷弧度。
“这江南的水,看来是被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搅浑了。也好……水至清则无鱼,浑水,才好摸鱼。”
他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奢华的暖阁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并不真正在意徐恭在下面具体干了多少伤天害理,贪赃枉法的勾当,只要这孝敬能按时足额地送到他手中,能帮助他巩固权势,笼络党羽,只要不闹出捅破天的大乱子,不影响他王公公的地位和圣眷,那就够了。
至于在他的推波助澜下离京养病的南康公主……
他眼中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精光,她不是拿的是郕王的腰牌吗?如果那边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郕王…这些年对咱家的羞辱,咱家准备换回去了,你接得住吗?
夜色愈发深沉浓郁,北京城的权谋暗涌与无声交易,与扬州城已然爆发的刀光剑影和即将到来的更猛烈风暴,在这初春料峭的寒夜里,诡异地交织、共鸣在一起。
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由权力、金钱和**编织成的网,正在权力的最高处缓缓收紧,而许多身处漩涡中心、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人,对此却仍懵然不知,或是有意无意地忽视了那正在逼近的危险气息。
命运的洪流,裹挟着所有人,奔流向未知的、凶险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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